入了夏的桐市,走到室外,连风都是带着热气的。
华灯初上,高月颖正好结束了今天的课程,走出培训机构,离了室内空调,一股热气袭来,忽地觉得身上一阵黏糊。
她握在手中的手机震了震——好友夏时的消息:「下课了不?过来吃火锅?」
她发来了定位。
高月颖思索了下,今天在培训机构还没来得及吃饭,回家也是要吃外卖,索性赴约。
她直接到了火锅店,里面人头涌动,夏时站起来,朝她挥手,高月颖搜寻一圈,正中目标,她直奔夏时对面的位置。
“渴死我了。”她倒了杯水,痛快地喝下去,喉咙滚动,喉间清甜,通体舒畅了才坐下去,“外面太热了。”
“里头也不凉快。”夏时应和,“我点了菜,差不多要上,你看看有没有要加的?”说着,推给高月颖菜品清单。
“够了。”高月颖没看,她晚上不吃太多。
闺蜜二人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聊起天来滔滔不绝,话题极为广泛。
但是还没牵扯到高月颖的感情。
夏时夹了一块毛肚下锅,带点八卦的意思问:“你家那位还没回来?”
高月颖又烫又辣,发出“嘶嘶”的吐气声,头也没抬,下意识脱口而出:“哪位?”
“我去!”夏时震惊而短促地叫了一声,“高月颖,你老公你都能忘,这出差才一个月不到吧?”
“……咳咳咳……”高月颖对“老公”二字极为敏感,一下被咽到嗓子眼的肥牛呛了一呛,硬是挤出眼泪。
夏时急忙递去一杯水,高月颖接过,喝了口压压惊。
“谁忘了。”她有些幽怨地开口,而且他们结婚不到两个月,他就出差差不多一个月,就算忘了也情有可原呀。
但她没有说。
“他还没回来,得过几天吧。”说实话,高月颖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了个大概。
夏时无奈:“高月颖,你真是一点没把你们的婚姻放在心上。”
高月颖含糊地应了声。
夏时看了看她,不多说,举起杯子笑道:“祝你早日适应已婚妇女的身份,敬你。”
高月颖不情不愿地跟她碰了个杯。
她的确没有适应这个新身份,好像一下子就变老了。
到了某个年纪以后,很多事情似乎都变得身不由己了。
可是她什么时候身由己过呢?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聊了别的,吃了一顿时间很长的饭。
高兴,高月颖喝了一些酒,让夏时也喝一些,夏时推脱,她酒品极差,喝一杯就嚷嚷不行,一杯还要分好几口喝。
到最后也没喝多少,却还是醉了,高月颖吐槽完她,又叫了车送她回去。
高月颖家离这不远,走会就到,她当消食了。
她伴着晚风,夜再深了点,才稍微凉快点,她穿着薄薄的竹节上衣,走走身上的汗就干了,格外舒服。
回去的时候她火速洗了澡。
家里没人,她愈发大胆,裹着条浴巾就出来。
很快,她就为自己的大胆后悔。当她在客厅与西装革履的男人相对而立的时候。
默立大约三秒,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脚趾头忍不住不安地蜷缩。
不等对方开口打破沉默,她忙道:“我先去换件衣服!”然后一溜烟跑进卧室。
她连忙关了门,生怕人会进来似的,倚在门上,想撞墙,简直丢脸!
她很快换了衣服,用冰凉的手掌拍拍自己还在发热的脸,安慰自己没事,又不是没见过,才敢装作淡然的样子走出卧室。
她强装镇定地跟眼前称之为丈夫的男人打了招呼:“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还要过几天吗?”
俞品清迅速扫了她一眼,刚刚还光膀子露腿的人这会换了套长袖睡衣。
他很配合地忽略了她神情的不自然与尴尬:“工作提早结束。”顿了顿,“我先去洗澡。”
“你去,别耽误了。我马上要睡了。”
她说的话似乎有歧义,俞品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高月颖微微蹙眉,不明白他眼神里包含的意思。
高月颖坐在梳妆台前护肤,脑海里浮现出俞品清的脸,和刚刚两人相对而立的尴尬情景,脸微热。
想着给夏时发个信息,开机后发现俞品清在两个小时前曾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到。
俞品清还特意发了条信息:「马上登机了。大约十点半落地。」
“……”敢情人知会她了,但由于她手机关机没收到,才会发生那尴尬的一幕。
她出了神,忘记自己一开始想做什么来着,又把手机放下,倒了点水乳在掌心,忽然听见外面有点动静。
她故意留了缝,就是想知道俞品清什么时候来。
这快得有点出乎了她的意料,吓得她一个激灵,水乳胡乱抹在手臂,立马跑到床上,钻进被子裹紧自己。
她死死闭着眼睛,好一会才听见俞品清推门而入的声音。
他脚步极轻,但在这极静的卧室,耳朵向来灵敏的高月颖还是听清了。
越来越近……
他没有直接上床,高月颖好奇地让眼睛露出个缝,瞥见他走到梳妆台前,把她未来得及合上的瓶盖拧上了。
“……”她无语。
俞品清扫了一眼高月颖,终究是看见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合上的眼。
……俞品清在另一侧上了床。
他看着被高月颖全裹了的被子,轻声道:“月颖,被子。”
高月颖一点没睡,闻言,咬了咬下唇,认命似的抬起身体,把被子让出去。
室内温度正好,微凉,但是高月颖穿得厚,又把被子裹得很严实,此刻,被子被她捂热了,沁着她身带的香味。
俞品清拉过被子,盖上,这味道不算好闻,但是让人觉得舒服。
一夜无事,高月颖意外,心却一点没放下来,神经紧绷着,直到很晚才睡着。
以至于第二日早晨醒来,眼底下的乌青格外显眼。
俞品清与她截然不同,神采奕奕,一边吃早餐一边读杂志。
见了她,招呼她过来吃完早餐。
高月颖向他走去,坐在他对面余光瞥他,吃得很慢,想得很多。
她一直觉得俞品清这人做事老派,现在哪还有人吃饭读杂志呢?何况是一个连奔三年纪都不到的男人。
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捡了个大漏。
俞品清长相优等,身材优等,能力优等,无任何不良嗜好,婚检合格,开了个公司,正规职业,工作稳定收入可观。
当初她看到俞品清本人时,还在揣测对方条件这么好,应该是最不乏追求者了,还来相亲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结果除了老派、以及性子稍微冷了点,毫无问题。
可正是这么个人,和她聊了几天以后对她说:“高小姐,你性情温和,工作稳定,无不良嗜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对你有了初步的认识,你对我也有了了解,如果你认为我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不谈恋爱,直接结婚。
她当时想的是,家里人催婚厉害,她哪一个都不愿意接受。
与其被逼,不如自己做选择,错过这个就很难再有更好的了。
左右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对爱情不抱希望,能过日子就行。
然后她和俞品清在认识的第四天就光速结婚了。
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来,做过最叛逆,最疯狂的事。
可她没后悔,至少现在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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