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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霄回来的时候, 天已经有些晚了。
刚进门,季屿霄就看到林洛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影在播着, 可他却没有看,只是靠着沙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季屿霄关心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
林洛清叹了口气, 扬了扬下巴,和他道, “录取通知书来了。”
季屿霄伸手拿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 又回头看向他,疑惑道,“这h大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你没发现少了一份吗?”
季屿霄瞬间警觉起来, 可他很快又否定道, “不对啊, 小鱼成绩那么好, h大的招生办还给他打过电话呢, 怎么可能滑档。”
“不是滑档,是他根本就没报h大。”
季屿霄:!!!
“他报了a大。”林洛清低声道。
季屿霄不解, “为什么, 他不是一直都想和非非一个学校吗?”
“因为他想独立。”林洛清无奈的坐起来,靠在了季屿霄身上,“小鱼觉得自己太黏非非了,他很清楚, 一旦毕业, 他们都将有自己的未来, 所以他想拿大学作为缓冲,尝试着让自己没那么黏非非。”
“所以他就报了a大?”
“嗯。”
季屿霄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那也不错,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况且如果他真是这样的想法,对他以后,也是一件好事。”
他到底是有亲哥哥的人,也很爱自己的哥哥,所以他一直都觉得季乐鱼和林非之间确实过于亲密。
只是季乐鱼喜欢,林非也愿意,他又乐得看他们俩关系好,便也没当回事。
现在季乐鱼自己想要独立,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所以季屿霄并不反对。
“我十八岁的时候,一年能和我哥在一起睡三十天,那都是我们俩感情深厚。可非非和小鱼却几乎三百多天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之前我就和他说过,他太黏非非了,他那时候说那是他们感情好,他和非非比我和他爸感情好,我见他开心,非非也乐意,也就随他们去了。”
“但是确实,对于兄弟而言,他们这关系太亲密了,日后如果一直不分开还好,一旦分开了,那肯定会有人伤心,所以小鱼想借着这个机会先尝试一下,也是好事,只是他怎么之前没说呢?”
“因为他怕我们劝他,他本来下这个决心就困难,如果我们劝他,他怕自己动摇。而且他也怕告诉我们,我们一不注意,让非非察觉,非非为了陪他也改报a大,他知道非非想去h大,所以想让他去自己心仪的大学。”
季屿霄点头。
他看着林洛清眉宇间的落寞,笑道,“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不高兴。”
林洛清看着他脸上的笑,没法告诉他,以季乐鱼的偏执,现在强行和林非切割,心里必然很痛苦,大学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开心。
倒是季屿霄搂住了他,安慰道,“孩子长大了,总是会分开的,现在还只是他们俩相互分开,等他们再大一点,谈了恋爱,结了婚,就会和我们分开。到时候这个房子里,就会只剩下你和我了。”
林洛清闻言,更心塞了。
季屿霄笑着哄他道,“没事,到时候他们也会常回来看我们的,小鱼和非非你还不知道吗?都这么孝顺,肯定会常回家看看。”
林洛清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季屿霄微笑,拉过林洛清的手,在他的手上亲了一下,
轻声道,“他们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不是现在,也会是在未来,所以我们只要尊重他们的选择,支持他们,永远做他们最强有力的后盾即可。”
没有人喜欢离别,可人总是要离别。
年轻的时候,他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幼小的季乐鱼躺在自己身边,听着季云和他说,他哥哥嫂嫂没了。
那一刹,季屿霄觉得天都黑了。
可他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与悲伤,因为季乐鱼还在,因为他哥嫂死的蹊跷。
所以他只能忍着离别的痛苦,带着季乐鱼一路往前走去。
他爱季乐鱼,偏爱甚至溺爱,也总觉得他高兴就好——他没有亲生父母,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凄苦,所以他自然应该比其他小孩儿获得更多的快乐与纵容。
因此,当季乐鱼想和林非腻在一起时,季屿霄不会反对。
可当他想要成长,学习独立时,季屿霄也愿意给予他支持。
“非非知道吗?”他问林洛清道。
林洛清看了二楼一眼,“知道,这会儿正在和小鱼说这事呢。”
季屿霄叹了口气,他对季乐鱼报考a大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觉得,季乐鱼应该和林非先说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虽然是为了林非着想,但是林非知道,必然会为此伤心。
毕竟,一直以来,林非对他的关心,尤其是学业方面,从来都比任何人都多。
“希望非非不要太难受吧。”季屿霄感叹道。
林非自然不可能不难受,不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季乐鱼。
比起季乐鱼自我割肉,硬生生扯出血水也要给他自由,自己一个人去另一所大学的决心,他们俩无法上一个大学所带来的悲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看着季乐鱼哭红的眼睛,站起身,进了卫生间,摆湿了毛巾。
季乐鱼的目光不自觉追随着他的身影,却在他转过身,四目相对时连忙低了下去。
林非走了过来,弯下腰,轻柔的帮他擦着脸。
“我自己来。”季乐鱼说着伸出了手。
林非拿起毛巾,看着他,“你以后有四年的时间自己来,还着急这会儿?”
季乐鱼:……
季乐鱼只得放下了手。
林非再次把毛巾覆在他脸上,耐心的擦着他的脸。
他擦得很细心,擦完,重新用冷水摆了摆毛巾,折好后放在季乐鱼的眼睛上,帮他冷敷。
季乐鱼没有说话。
林非坐在他旁边,搂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按着他眼上的毛巾。
“施旗真的报了a大?”
“嗯。”季乐鱼轻声道,“他还选择了服从调剂,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林非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他高考前专门辅导施旗一场,为的就是季乐鱼身边有人陪,现在他一个人去了a大,更需要施旗这种熟悉的人在他身边。
至少,能陪他多玩玩,让他稍微开心一点。
林非看着怀里的人。
季乐鱼仰着头,下巴微微扬起,小巧精致,毛巾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却依然掩不住他的昳丽。
他伸手帮他擦了擦毛巾渗出的流到他脸侧的水,温声道:“等过几天,我们去a大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到时候选个你喜欢的,租下来或者买下来。”
季乐鱼瞬间从他怀里弹起,扒下他的手,“你干嘛?”
林非看着他还没有消肿的眼睛,把他重新按回怀里,把毛巾敷了上去。
“之前我们不就说好了吗?等上了大学,我们
住一间宿舍或者在外面租一间房,住在一起。”
“可那是在我们上一所大学的前提下啊,现在我们都不在一所大学了。”季乐鱼反驳道。
“所以更应该住在一起。”林非语气坚定。
季乐鱼:……
季乐鱼又想扒拉林非的手了。
“你别这样。”他软声劝着林非,“你这样,我这决定不就白做了吗?”
“我为什么不和你报同一所大学,不就是我没法在看到你的情况下还离你远远的吗?我是什么人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对你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根本克制不住想要亲近你的心。”
“现在我去另一所大学,不见你,看不到你,我还能稍微让自己好受一点。可如果你再租了房,天天让我和你住在一起,这样我怎么可能克制住?我本性无法克制,偏偏又要强行克制,这不是对我更残忍吗?”
“你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但是你如果真的和我住在一起,那才是真的残忍。”
“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季乐鱼抓着他的手,轻声祈求着。
林非没有说话。
他抿着唇,缓解自己内心的压抑。
他从来没有觉得季乐鱼这么倔强。
从来,他在自己面前都是最乖最听话的。
不管什么事,只要他不同意,季乐鱼都不会去做。
他在外人面前永远诡计多端,却在他这里乖巧可爱。
可现在,季乐鱼却倔强得不肯退让。
“要多久?”林非问他,“你想撑多久?一星期,一个月,一学期,还是一年?”
季乐鱼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不会太久的。
他怎么可能真的克制住自己对林非非占有欲。
他一天不见林非就已经想他想得不能自已,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可他想努力将这个时间拉长一些,这是黑夜前最后的晚霞,能多留一刻就多留一刻。
毕竟,触底的弹簧在反弹后只会“嘭”的弹得更高。
他现在如此克制压抑自己的占有欲,那他只会在再次拥有林非后,对他愈发执着,永世不能退让。
“我不知道。”季乐鱼乖声道,“但我知道,等我再去找你时,你之后的日子,就只能有我了。”
他拉下林非盖着毛巾的手,仰着头,直视着林非的眼睛,“那时候,你不要怕我就好。”
林非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季乐鱼条件反射的闭上眼,林非的吻落在了他眼皮,薄薄的一层,温热柔软。
他说,“你尽管来,你看我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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