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一对母女聊的热乎,楼下,简女士的话也是没停。
“鹿宝这温婉的性子啊, 和她的母亲还真是像,”简女士边说着,边捏了颗草莓吃着:“我现在再想想这两天啊, 就觉得自己跟个话唠似的, ”手里的草莓吃完, 她伸手又捏了一颗:“以后啊,我也得管住我这张嘴,不然你们得说我啰嗦了, ”说着, 她又捏了一颗草莓到手里,还搡了下南怀璟的胳膊:“你不是挺爱吃草莓的吗,怎么一个都不吃?”
南怀璟摇了摇头:“你吃吧。”
简女士继续开始吃了, 大概是房间里开了暖气,这心啊,暖暖燥燥的,她一颗接一颗地吃,眼看那盘草莓被她吃的没几颗了。
南怀璟没忍住:“妈,草莓还有吗?”
简女士嘴里的动作停了,停了四五秒, 她撇嘴,拿小眼神睨她那表情别别扭扭的儿子,然后忍不住逗他说:“没了,你不是不吃吗?”
南怀璟:“……”
简女士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看你小气那样!”
南怀璟的视线从盘子里的草莓移到简女士脸上, 表情别扭了一下:“我没有。”
哎哟,还没有呢,都急了!
简女士拿脚搡了下他的小腿:“厨房里还有两盘呢!都是留你端上去的!”
南怀璟:“……”
真的,他家简女士他都没话说了。
一直到十一点半,鹿笙才挽着母亲的胳膊下了楼。南怀璟中午喝了酒,虽说时间也不短了,可酒精没那么快全部挥发代谢完。
所以送人的差事,简女士就交给了老公南知礼。
一家子出了门,到了巷口,简女士从后面跑上前,她手里拎着五六个礼盒:“亲家,这是咱们这的一些土特产,你带回去尝尝。”
“不用不用了,”鹿母很客气:“不用麻烦的。”
“哎哟,我都准备好了,你不要,我再给退回去呀!”说着,简女士朝鹿笙使了个眼神。
鹿笙便从她手里接过那几盒并不算土特产的礼盒,“妈,你就拿着吧,这是我和简阿姨一块去选的。”
她这样说,鹿母就不好推脱了:“那那,”她看向简女士:“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亲家了。”
简女士抬手挥了挥,依旧是那不拘小节的性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呀,回头啊,我和老南有时间,也去你们那逛逛!”
“好好”
鹿笙抱住她,“妈,”她声音不禁有几分哽咽:“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视线落到一米多远刘健强的脸上,鹿笙松开母亲,看向他:“刘叔,我妈就拜托你多照顾着了。”
刘健强笑了笑:“我会的。”
不知怎么,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这几天规矩的眼神,又或者饭桌上几度给母亲夹菜的照顾,又或者是他对南怀璟一家人的礼貌恭谦……
鹿笙那缠在心里好些年的结,突然就解了。
毕竟,她以后不会与他生活在一起。
毕竟,她以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靠山。
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鹿笙朝他笑了笑,跟他说了一句她从未对他说过的话:“谢谢刘叔。”
南怀璟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阿姨,刘叔,我和鹿笙送你们过去。”
不是送到知南街的门楼下,而是随车将他们送到了酒店。
到了酒店楼下,鹿母说:“明早我们是早班车,你们就不要再送了。”
鹿笙点了点头:“那你们路上慢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好,”鹿母拍了拍她的手臂,而后看向南怀璟:“你们快点回去吧,都十一点了。”
“阿姨,”南怀璟这几天和她的交流也不多,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鹿笙有我照顾,您就放心吧!”
鹿母心里头酸酸的:“放心的放心的!”
“您那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看了眼鹿笙后,又重新看向鹿母:“您不仅不会失去一个女儿,还多了一个儿子。”
一句话,让鹿母心头的酸涩消了不少:“好好,那你们有时间就多回晖市,阿姨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到时候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看着母亲和刘健强进了酒店大厅,看着刘健强又接过鹿母手里的另两盒礼盒,鹿笙重重吐出一口气。
南怀璟搂着她的肩,带着她转身,他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一句:“简女士那藏了两盘草莓,回去都给你端上去。”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用一句看似玩笑的话,把她心头的沉淀化开,让她的注意力转移。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南知礼开车,他闲聊:“儿子,你这车是真不错,视野比我之前那辆好太多了。”
南怀璟的手臂依旧压在鹿笙的肩上,他把鹿笙的头按在他肩上靠着,然后才回他爸的话:“你要吗,要的话就给你开。”
南知礼瞅了眼后视镜:“那我开了,你呢?”
“我重新买一辆。”
南知礼撇嘴,有点羡慕:“你这小金库够大啊!”
“我哪有什么小金库,”上一秒无意炫富,下一秒他就开始哭穷了:“我工资卡都在鹿笙这,要是有大的开支,我得打报告写申请的。”
鹿笙皱着眉,边往主驾驶偷瞄,边晃了晃南怀璟的胳膊,然后就见南怀璟给她递了个眼神,还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下一秒,鹿笙就听见前面传来的嘲笑声——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日子有多好过呢!原来还不如我啊!”
鹿笙:“……”
南怀璟把鹿笙的脑袋重新按回肩上,然后回他那幸灾乐祸的老爸:“什么叫不如你,我是挺享受这种伸手要钱的日子的。”
南知礼往后视镜瞄了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顾忌到鹿笙的关系,欲言又止了。
回到知南街,南知礼走在前,鹿笙和南怀璟跟在后。
鹿笙实在是憋不住了,手掩着嘴,下巴刚抬起来,南怀璟就配合地低下了头把耳朵贴在她嘴边。
鹿笙悄咪咪地压着声:“你刚刚在车上干嘛那么说啊,你就不怕南叔在心里怪我啊!”
南怀璟看着前面的人,回道:“等下到家,你先上楼。”
鹿笙没懂:“那你呢?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吗?”
南怀璟嘴角滑了一抹笑:“你南叔大概会想和我聊两句。”
如他所料,进了院子,南知礼喊住了他:“我问你点孝宇的事啊”
鹿笙和南怀璟对视一眼,说:“那我先上去了。”
待她一走,南知礼就把儿子拉墙边去了,声音悄咪咪的跟说什么天大的机密似的:“你这还没结婚呢,手里的钱就全给鹿笙管着了?”
南怀璟点头:“我也没多少钱,你也是教书的,我也是教书的,我什么经济情况你不知道吗?”
南知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一个高中老师和你一个大学教授能比吗?你那一个课题比我一年工资都高!”
南怀璟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接道:“你不是也给很多学生补课吗,我听我妈说,钱也不少。”
钱是不少,可是进不了他的口袋啊!
不过南知礼没把苗头指向自己,他正色了:“说你的事呢,你老扯我做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知道他这个经常口袋空空的老爸想在他这里找平衡点吗?
南怀璟哦了声,装傻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南知礼被他刚刚那么一打岔,也愣了一下,“说、说到你俩还没结婚,你怎么就把钱都给她管着了!”
南怀璟又哦了声,装模作样地接道:“这不是看你都把钱给我妈管着,我就学你了吗?”
南知礼:“……”
南怀璟继续装傻充愣的:“怎么了,你是想让我把钱要回来啊?”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南知礼可不想掺和他们小两口的事:“我、我就是怕你以后没钱了,日子、日子不好过”
南怀璟笑了笑,问的隐晦:“没钱了跟她要不就好了?”
南知礼不知道怎么接了,略微烦躁地摆了摆手:“反正我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就要走,被南怀璟叫住。
“爸,你越要面子不说,我妈就越以为你身上有钱。”
南知礼侧头看他。
南怀璟走过来:“跟老婆要钱,不是一件丢面子的事,简女士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越朝她伸手,她越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
他这么一说,南知礼突然眼睛一亮,亏他和简女士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南知礼朝他伸了个大拇指:“高!高!”
南怀璟端着两盘草莓回到三楼,鹿笙正坐在沙发里,电视开着,她抱着膝盖,看着楚楚可怜的。
他把草莓放下,坐到鹿笙身边:“怎么跑三楼来了?”
鹿笙把脸侧过来,压在膝盖上,就那么盯着他看,把南怀璟都看笑了。
“怎么了”他试着猜了一下:“因为卡的事?”
鹿笙没说是不是,但是问他:“你以后会是妻管严吗?”
南怀璟被这三个字逗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南叔就有点。”鹿笙虽然很喜欢他们的相处模式,但有时候也会觉得男人怕老婆的话,让外人知道会丢男人的面子。
“你想让我成为妻管严吗?”他笑开玩笑。
“不想,”她腾的坐起来了:“你可千万别怕我!”
他都不知道,她的表情还能可爱成这样。
南怀璟拍了拍自己的腿,鹿笙挪了过去,坐在了他怀里。
南怀璟抱着她,靠进沙发里:“那也不全是怕,是一种”他想了想措辞:“也是一种变相的宠。”
鹿笙仰头看他:“我不要这种宠。”
她表情认真的,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所以南怀璟便知道了:“喜欢硬气一点的男人是不是?”
鹿笙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那你以后生气了,我不哄你,转身就走”他笑了声:“够不够硬气?”
鹿笙拿手锤了他一下:“你试试?”
锤他的那只手正好是带着求婚戒指的那只手,南怀璟握住她的手腕,指腹一点点移到她的手背,最后,像昨晚求婚时一样,他把唇压在她的无名指上。
温温热热的,也麻麻的。
等唇离开她的手,南怀璟把自己的手指并拢着,手背朝上,然后问她:“我这个算是婚戒吗?”
鹿笙也不知道那枚戒指的意义,都是男人送女人戒指……
她低着头,指尖在他那枚戒指的小钻上轻轻蹭着,夜晚安静,她的声音也很软:“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就想和你戴情侣戒了。”
她说的是很早。
南怀璟问:“早到什么时候?”
鹿笙抿唇笑,抬头轻轻瞄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她脸就有点泛红了:“第一次去你们学校食堂的时候”话落,她微微扁嘴:“你可不许笑我!”
他没想笑的,却因为她这一句,忍不住笑了:“知道后来我为什么把以前那枚戒指取下来吗”
鹿笙以前问过他的,但是他没说。
“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空荡了几个月的无名指,又是浅浅一笑:“以前的那枚戒指不过是障眼法,后来你出现了,我再看它,就觉得很碍眼。”
所以他摘掉了,当时他没想那么多,以为摘掉就摘掉了,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没想到会有一天,他的无名指上会戴着她送的戒指,哪怕是给她买求婚戒指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奢想过。
所以,他爱的女人,真的很特别。
“老公,”鹿笙轻轻唤了他一声,她把脸埋在他颈子里蹭了蹭:“我困了。”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横在她的腿弯,那枚镶了一颗小钻的戒指被头顶的灯光闪了一下,他动作跟着停了一秒,他弯着嘴角,把她抱起来:“我们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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