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蕙以为自己记错了,但仔细看看谭梨五官,又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

    “闻骆之前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家。我还记得那天那小姑娘校服膝盖破了个洞,是我给她补好的…”

    声音突然被打断,闻骆从里面出来,“汤好了。”

    “好了吗?那我去把其他菜也一起端出来,小梨洗洗手准备吃饭了。”江蕙停了话,匆匆朝里面走去。

    谭梨本这八卦的心思认真听着,见谈论着的正主来,此时也故作心虚咳了几声,将头扭一边。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

    闻骆的大衣在进门时脱了挂在门口,此时身上穿了件暗纹的白色衬衣。他眼帘微垂。目光落在谭梨身上。

    谭梨努努嘴。

    不就是穿他件衣服吗?也要看这么久。

    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索性仰起脸和他对视。该心虚是他才对,高中装什么不近人情的好学生。

    谈恋爱就算了,眼光还差的要命。

    她狠狠瞪他一眼,踩着几厘米高的高跟鞋起身,眼风都不分给他一个。

    闻骆挑眉,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这位脑回路奇怪的小妻子。不过他懒得去猜,走到阳台边接了个电话。

    电话处理完事情后已经开饭,江蕙对谭梨的热情在餐桌上也一展无余,一个劲地让谭梨夹菜。左右磨不过,谭梨吃得比以往都要多。

    在第三碗排骨玉米汤下肚时,她终于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

    腹部传来一阵阵下坠感。

    她咬了咬嘴唇,心叹不好。眼神瞟了瞟,闻骆就坐在她身旁,她手往餐桌下拉了拉闻骆袖子。

    对方反应过来,面带不解。

    看了眼江蕙,谭梨嘴巴张了张,不好意思说出来,无声做了个口型。

    闻骆蹙眉。

    她重复了遍口型。

    “你说什么?”

    “……”

    我恨你是根木头!

    谭梨深吸一口气,“我想上厕所。”

    她语气中不自觉带着对闻骆的控诉和委屈,四周一安静,只剩下银色汤勺的碰撞声。

    江蕙先反应过来,语气里点笑意,“喝太多汤了是吧。厕所在最里面,不过最近里面灯坏了,维修的人还没来修。”

    “闻骆你陪着小梨去一下。”

    闻骆看过来。

    谭梨眼神闪躲,真的好丢人哦。

    掐死她算了。

    和江蕙说的一样,厕所里灯坏了,只能凭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来照明。但凡谭梨有骨气点,走到厕所门口便会对闻骆说,送到这里就行了。

    但里面太黑。

    谭梨有些害怕,她咬了咬唇,一鼓作气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小公主语气里还是带着股骄傲劲儿,闻骆深邃的目光越发深沉,没什么情绪的说:“我不走。”

    谭梨这才放心进去。

    锁好门,将繁冗的礼裙脱下,剩下一件丝绸打底裙。她看向门页,映着外面的灯光,和闻骆背对着被无限拉长的影子。

    有些不好意思,谭梨轻咬嘴唇,扯了几张纸巾放在马桶水面。

    再抬头时,门外的人走远了点。距离不远不近,谭梨刚好可以看见他影子。

    解决好生理需求,谭梨又蹑手蹑脚地重新穿裙子。等到拉链拉不上去的那一刻,她才彻底相信一句话:当你觉得今天已经够倒霉时,那是因为更倒霉的事情还没有来。

    反复折腾好几次,拉链依旧卡在背脊的位置不上不下。

    谭梨欲哭无泪。

    不知在马桶上坐了多久,谭梨反伸向后的手又冷又麻,外面的门终于被敲响,闻骆带着些微冷的声音传来,“你好了吗?”

    谭梨觉得自己好像遇见了夺命题:求助还是不求助。

    就好比是你蹲坑没带纸,左边是你前男友,右边是你的情敌,你选择向谁借纸一样。

    如果可以,她两种都不想选。

    脑袋里天人交战,她最终还是屈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气若游丝道:“我裙子拉链卡住了。”

    门外一阵沉默,随后简洁的一句,“开门。”

    闻骆进来,看见的就是背对着门的谭梨,漂亮的小脑袋焉焉垂着,不用看表情也知道她情绪不高。礼裙拉到一半,雪白的背隐在黑暗中,像是海面上的雪山。

    他眼眸垂了垂,又冷静抬起。

    “你要笑就笑吧,笑完帮我把拉链拉上。”谭梨已经绝望,完全失去斗志,像条扑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闻骆靠近,闻见她发间散发出来的香气。

    礼裙为了美观,拉链设计的精致小巧,又因为拉的姿势不对,里面卡了一层薄薄的布料。闻骆凑近,指尖在她背上摸索,尽管已经尽可能的不去碰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肢体接触。

    谭梨有些庆幸灯坏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背脊一阵战栗,尽力忽略后背上触电般的怪异感,闷声问,“好了吗?”

    “吸口气。”闻骆语气冷静。

    在估计好自己一下拉上去的可能性后,趁谭梨吸气空隙,将拉链往下一拉又迅速拉上去。

    “咳咳。”谭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闻骆后退几步,“穿好外套出来。”

    谭梨缓过气,伸手去拿羽绒服。还没提起,便整件掉在地上,沉闷的声音格外响耳。

    闻骆看了眼地上,重新将目光看回去。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谭梨摸了摸自己胳膊,咳了咳,“手麻了。”

    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可没想到他顿了顿,将衣服从地板上捡起,拎在她面前。

    谭梨咽了咽口水,有几分不可思议,想了想还是动作缓慢地将胳膊乖乖伸进袖子里。

    正对着闻骆喉结和绷直的下颚线,她有些发愣。

    眼前的喉结滑了滑,声音响起。

    “抬头。”

    她照做。

    闻骆垂头将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然后松手收回。

    谭梨这才发觉自己今天有多丢脸。

    拉拉链被卡住就不提了,还让一生之敌来帮自己穿衣服。

    她试着给自己说几句好话,将被压在羽绒服里的头发一缕缕小心拿出,试探着说,“刚才那个不是因为我胖才卡住的。”

    那股香气重新向闻骆飘来。

    他不动声色离远了点,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嗯”

    谭梨松了口气,还想解释点什么。

    擦干手的闻骆回过身来垂眸看她,“下次裙子可以定合身点。”

    “……”

    “其实你不想说话的话可以选择不说。”

    饭后,她整个人都兴致不高。她这么精心打扮不就是存了那么点小心思,想让闻骆看看,不是她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她!

    结果却弄巧成拙,闹了这么多笑话。

    漂亮的小天鹅垂头丧气的,提着裙摆站在小区前,像是刚从晚会出逃的公主。

    闻骆难得心软,“走了。”

    江蕙将一大袋子核桃递过来,“小区人老家那边的山核桃,营养价值高,小梨你带点回去。”

    这一袋核桃与浑身上下超过几百万的谭梨看起来极为不匹配。

    闻骆没想她会接,不等谭梨开口,径直替她接过,放进后备箱里。

    回去路上,闻骆又接了通电话。宋宵几句话简明扼要将事情讲清楚,“想要入驻的那几家酒店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谭氏也想要谈明月湾的合作,现在他们觉得…”

    宋宵有几分犹豫。

    “直接说。”

    “他们说我们已经内定谭氏了,因为…你和夫人的联姻。”

    其实宋宵一直没怎么明白闻骆为什么会选择和谭梨结婚。闻盛集团公关团队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帮处理闻骆的各种子虚乌有的传闻。

    而这些传闻的源头…大部分都是来自…

    那些宴会上说出的话经过传播,再加上不良媒体的肆意渲染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一开始宋宵也猜测过,两个人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情。不愉快分手后就成了一对怨侣。

    后来时间久了,他才觉得,两人可能只是单纯的看对方不顺眼。

    至于娶谭梨,对集团更是没有一点好处。谭氏这几年式微,正找准了竿头想要往上爬。

    闻骆侧头看了眼谭梨,她坐在副驾驶上,头发被发绳绑在脑后,有几缕散落在耳边,指尖的小钻比窗外路灯还要亮眼。

    他收回目光,“觉得内定的话,让他们现在放弃就行。就先这样,有什么事情明天公司再说。”

    谭梨合了下眼,睁眼就到家。她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闻骆。

    白衬衫依旧一丝不苟,只有喉咙处的纽扣松了一颗,靠在座椅上。此时也掀起眼皮,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

    话一口堵在嗓子眼,谭梨推开车门下去,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闻骆收回目光,扯了扯领带。目光忽然落在副驾驶座上,上面安静躺着一根小皮筋圈。

    目光流淌半晌。

    忽然车窗被敲了敲。

    谭梨毛茸茸的小脑袋钻进来,“刚才小姨给我的核桃呢,快还给我。你不会真的吝啬的连点核桃都舍不得给我吧。”

    “在后备箱。”闻骆微愣,好久没反应过来。

    直到谭梨拎着核桃进门他才回神,目光停在小皮筋圈上。停了半晌,伸手将它收在车头手套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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