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拓芙跟着侍从绕了一大圈,终于绕到了一间房内。动动脚趾头都能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她记住这里的地形,这种大家族里规矩还真是多啊,明明都知道她是个瞎子了还要这般防备。
“而且万一我在身上装了摄像头呢,那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也搞不懂禅院家是在想什么,或许只是为了单纯的装逼?】
北方拓芙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而侍女一路上也有在打量这位客人,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倒很像大家闺秀,但问题是为什么她没穿鞋……难不成是受到了虐待吗?
算了,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这种级别的人能管的,还是交给家主大人来评判好了。
“北方小姐,您请进。”
“嗯。”她半脚刚跨进房内,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头朝刚刚的侍女道了声谢:“辛苦了。”
“欸?不不不,您还是快请进吧,家主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侍女诚惶诚恐地拉上了门,仿佛这并不是道谢,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
凭借超高的感知力她能够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可惜…难不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对她进行考核吗?
【恐怕是的,毕竟这事关禅院直哉的后半生幸福。】
“那还真是有够凄惨的,要是真的在一起了,新婚当夜我怕是就会让他彻底没了后半辈子的幸福。”
【咳咳,宿主快回神了,禅院家那两位都在盯着你看呢!】
“我现在是瞎子,他们要是有点良心就应该体谅体谅我才对。所以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两个究竟是谁啊?”
和系统对话完后,通过脑内神识点开小地图看到了位于附近的两个人物目标,左边的是禅院直毘人,也就是如今禅院家家主,禅院直哉他老爹。右边的是禅院扇,禅院家双子的那个屑爹。
地图另一边还有两个靠在一起的点点,分别是伏黑惠和禅院真依,还未等她琢磨出这两人在一起能干啥的时候,就听到右边的方向发出一声颇具嘲讽意味的冷哼。
北方拓芙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似乎在为此不必要的忍耐发出控诉。
【宿主别怕,拓芙马甲的等级换算下来现目前有73级呢!就算现在去和假油带着的那四个特级咒灵单挑也不在话下,毕竟它们都没有80级。更何况禅院家这俩没有一个拥有特级的实力,现在的他们就是群纸老虎!】
她自然是知道不用怕这俩老家伙…就是担心要是一不小心闹大了收拾不下来,又上演一出拆家的戏码。
其余的倒无所谓,但主要是会给五条悟添麻烦……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北方家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数吗?”禅院扇冷声呵斥,却收货了对面之人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
那双浅绿色的眼瞳没有瞳仁,属于是一眼就能得知对方看不见的事实。
禅院直毘人将两人间逐渐焦灼起来的气氛收入眼底。他拍了拍自家兄弟的后背,示意对方不要太过了。
“啧,反正我觉得这丫头哪都配不上直哉,本来北方家主也死了,我们也不必履行那劳什子约定。”
“虽说北方家是攀附来的,但我们也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北方家主去世后我们也没有帮着照顾过他家独女,总归是我们理亏,这件事还是要好好商量下。”
言下之意就是,禅院直毘人也看不上眼前这个身为天与咒缚还盲眼的丫头。
或许是看面前的少女一直默不作声,认为对方还挺能忍的,所以二人之间的对话也更加口无遮拦起来。
禅院扇:“老早我就觉得北方家那个男人不安好心了,以为用点咒具古籍就能给他那瞎子女儿谋点什么好后路?开什么玩笑,嫡女又如何,这丫头身为天与咒缚居然肉/体还有残缺,一丝咒力都没有,这种人哪怕是放在普通人当中也是劣等货!”
禅院直毘人:“好了好了,你消停点,这孩子虽然眼瞎但不耳聋,你这样实在有失长辈的礼数!”
禅院扇:“那你看这丫头全程有礼数吗?!她甚至连鞋都不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丢不丢人啊!”
禅院直毘人:“我不也没穿鞋吗,哈哈,其实我觉得这丫头看着还蛮豪爽的,就是和直哉确实不太合适……咳,丫头,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北方拓芙感觉自己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禅院扇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挑衅,似乎激怒了这副马甲深处的情绪,可以说是戳中了她的逆鳞。
要不是想着如果动手会给伏黑以及五条添麻烦,她刚刚真的差点出手把对方活埋进土里!
她努力平稳住暴怒的心绪,正声开口:“我此行是受邀而来,本就对你们家那嫡长子之妻的位置毫无念想,既然你们这般瞧不上我,那能放我回去了吗?”
“妻——?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就你这身份,做个妾都是抬举你了!”
“扇,你适可而止!”
门在这时候被拉开,一位彪型大汉走了进来,小地图上显示此人的名字叫做禅院甚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伏黑他爸的哥哥。
“你们在吵什么?”
“甚一你来的正好,事情是这样的……”
禅院直毘人可以说是禅院家的一块遮羞布,因为他的驾驭,所以禅院家虽然腐败但也没有因此而崩塌。而禅院扇因为妻子生了两个女儿从此无缘于家主之位,这些年来怨气颇多,也一直在做“忍者神龟”,但不知道为什么,遇到她却一点就炸。
本来这事应该就此打住的,既然双方都没这个意思,禅院家毕竟欠了对方很多宝物,又亏待了北方家的女儿,这回地契的事情直接一笔勾销就是了,双方之后再无任何瓜葛。
可是禅院扇的反应尤其激烈,仿佛她的到来会重演什么灾祸一样。
“啧,怎么,说不得了啊,不就是一臭瞎子,还能掀出什么浪花来么?难不成要靠外面那领她来的小鬼救?”
“不是这样的,五条悟专门打电话来说过让我们不要……”
“嘁,禅院家竟然也沦落到要怕五条的地步了?我们可是世仇!我说啊,你这家主当得也太窝囊了,还不如让给我来做,最起码我不会屈居于仇人之下!”
听到这里的禅院甚一皱眉:“扇,你说这话未免也太放肆了。”
“怎么了,五条悟那小子其实压根没什么好怕的,整天就知道跟上头对着干,我们一起上不一定打不过他。外面那个小鬼头我看他现在正和直哉吵嚷着,多半会被狠狠教训一顿吧。至于你——北方家的废物,”
他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不屑地开口:“看着还真是和你那个废物爹一样,弱得可以啊。”
和室里沉默了两秒。
北方拓芙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来,周身的血液在体内沸腾着,她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震慑感。
“废物丫头,你这不服气的样子是想——”
“你知道么,”悦耳的少女音打断了他的话,那双明明什么也看不见的绿瞳猛地抬起来,精准地锁定了禅院扇的方向,“从进入到这个宅邸的时候,我就感到非常的愉快,想知道原因吗?”
看不见的波纹从头到脚散在地上,因为宅邸是日式的,除了木头外就是泥土,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战场。
“你、你什么意…”
禅院扇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木质的地板便被掀翻,坚硬的泥土从地里翻滚出来,直直地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然后又迅速带入地底下,哪怕他在第一时间使用了咒力也完全无法挣脱开这诡异的泥土,他就这样当着自家两位兄弟的面,被硬生生埋在了地底下去!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甚一皆是警惕地站直起身子来,可也跟被下饺子一样全部带入了地底下。
这里面最为懵逼的就是禅院甚一了,他只是因为听到动静很大才跑过来围观的,没想到还没说几句话就被迫住嘴了。
而禅院直毘人则是被留了个脑袋在外面,但脖子以下全部被死死地钉在了土地里面,丝毫动弹不得,可他明白这已经是对方于他手下留情的缘故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刚刚只是双手朝下施力挥了一下手吧?这算什么,隔空打牛吗?!
“看在你刚刚有在维护我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但是没有下次了。”
北方拓芙撂下狠话,朝庭院处走去,而当她走出和室后,整个木质房瞬间坍塌,碎屑满天飘飞,侍从们惊恐的尖叫声吵得她皱眉,于是两步并作一步快速运着泥土载着她朝小地图上伏黑惠的方向奔去。
待她站在高土堆上听到熟悉的人声后,立马展开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并一跃而下朝对方跑去,谁知道却听到了禅院直哉对自家小伙伴放的一堆屁话。
“——喂,弱虫,听到了就快给个准话,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黑发绿眸的少女摆出了拳法的起式,嘴角上扬,足足的挑衅意味让本就小脾气上头的禅院直哉气得冒烟。
这丫头不就是他刚刚还在说的那未婚妻吗!该死的,父亲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放任这个废物瞎子跑到这边来!
“一个女人也敢插嘴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还真是没教养!”
北方拓芙磨了磨牙,“哟,是吗,你嘴里还真是一股排泄物的臭味啊。不过也的确,粪便终归是粪便,上锅蒸了也不会变成香饽饽。”
禅院直哉青筋暴起:“你嘴也太脏了吧?!你这种女人我死也不会让你踏进禅院家的门一步!”
“可我现在就踏在这片土地上啊,等会儿我还要把你们家给踏平呢,呵呵。”
“死小鬼,看我怎么教训你!”他说完后扭头恶狠狠看向伏黑惠,“喂,你小子就在一旁做个见证!看看我是怎么教训这个没教养的丫头以及最后她是如何跪地求饶的!”
“等等,她只是个……”那句普通人还没出口,伏黑惠就见这两人竟然真的有一来一回地打了起来,禅院直哉一开始也没有用术式,只是单纯的用体术和对方打,结果谁知道几个回合下来他突然就被一脚踹飞,狠狠地砸在了房檐上,然后又被追上去的拓芙给一脚踩到了下面去。
伏黑惠:“……”卧槽。
所以说拓芙其实是超强的天与咒缚?怪不得五条老师一直支支吾吾的,拓芙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原来只有他被瞒在鼓里啊!
而另一头两人还打得不可开交,其实北方拓芙可以迅速结束战斗的,毕竟御土术用来防御其实比攻击能发挥的效果更大,她可以像对付禅院家那几个老头子那样直接把禅院直哉埋在土里去让他闭嘴,但刚刚实在是积攒了太多怒气,这不狠狠发泄一通实在说不过去啊!
而禅院直哉在打斗过程中也发现了面前的女孩竟然也是个0咒力的天与咒缚,并且实力非凡,这和他心目中的憧憬对象直接撞了!还是女人,甚至是个盲眼,简直是对甚尔君的亵渎!
两人怀抱着不同的心情就这样不要命地打着,战场逐渐被扩大,禅院家的宅邸也因此损坏了大半,尖叫声在宅邸中一直没停下来过,而两人之间的纯体术战斗也开始变了花样起来。
北方拓芙站在土坡上,应付着面前跟个苍蝇一样围着他高速转动的禅院直哉,心下愈发恶心起来。
以为自己的速度震慑到了对方的禅院直哉不禁嘲笑道:“哈哈哈哈!你没见识过吧?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术式,敢问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跟我一较速度的高下!”
“你作为一个男人速度快竟然很得意么…嘁,而且这有什么值得我大惊小怪的?”
黑崎一护的瞬步、我妻善逸的霹雳一闪、仁王雅治也能打出高速运转的网球…更别说还有那个天花板挂b五条悟的存在了,禅院直哉在她这儿根本排不上号。
于是她满怀嘲弄之意地开口说了:“我告诉你吧,光是我认识的人里就可以数出四个比你快的存在,像你这种也就勉勉强强吧。”
“真是信口开河,这怎么可……嗯??!”
禅院直哉看着突然伸手抓住自己后领的女孩,心下震惊非凡。
怎么可能?!这家伙不是看不见吗!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捕捉到他的位置!
“你记住了,我北方拓芙,非常、非常喜欢战斗,也非常非常擅长战斗。”
那双平淡的绿眸看了过来,而这一刻,禅院直哉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盲眼小孩和那个五条悟有着相同的疯批本质。
他听着对方继续猖狂地开口说——
“所以不要试图来踩我的底线。”
“尽管我生来是盲人,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视力的问题,你以为的那个废物瞎子不是我,我很清楚我是谁。”
她咧出一个嚣张的笑容,然后直接将他用力往身后一甩,两堵从地里蹦出来的土墙结实地将禅院直哉夹在正中间,此时此刻的他在这样一个小女孩面前倒显得弱小无助了起来。
她就这样站在一个土堆之上,举起一只手来指着天,睥睨着身下的一切,那抹绿色的瘦小身影有着与身形不同的强大气势,让人无法简单地移开视线。
“你们这群杂鱼碎虾给我记住!我,北方拓芙,将凌驾于你们之上!识相点快点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哈!”
心路历程坎坷的伏黑惠:“……”
他看了眼一旁骂骂咧咧的禅院直哉,又看到一身土慢悠悠挪步过来的禅院家主,心下了然。
怪不得刚刚一直没看到家主人在哪,搞了半天是已经被拓芙给收拾掉了啊。
禅院直毘人如同看到救星一样地奔了过来:“伏黑啊,你快给五条打电话!刚刚我打了几次都没人接,你去试试,快点把这个丫头给领走吧!我们这儿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再这样下去禅院家可能就要不复存在了!”
他指了指因为北方拓芙和禅院直哉的战斗都坍塌一片的宅邸,又看向还是收不住嘴一直挑衅的自家儿子,忍不住呵斥道:“快闭嘴吧你个混小子!禅院家迟早有一天要被你作没了!承认自己输了有那么困难吗,接下来努力训练赢回来就是了,何必逞这一时嘴快!”
禅院直哉听见自己老爹这么说了后,这才收住了嘴,心有不甘地看着那作威作福的盲眼女人。
他暗暗下定决定: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跪下来痛哭流涕地忏悔!他禅院直哉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看着仍然斗志昂扬的儿子,禅院直毘人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简直带不动啊这群蠢货,怪不得现在以五条家独大,自家儿子的心性完全比不上五条悟那小子,这之后该如何是好啊。
禅院家千百年来的心血,不会在他儿子这一代就彻底告终吧?——他忍不住深深怀疑。
伏黑惠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狼藉,给自家老师拨通了一个电话:
【“摩西摩西~小惠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筒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他还觉得你那边吵呢!但现在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就此展开话题吐槽了,于是简明扼要地说清楚了拓芙干的事情以及禅院家主的请求,让五条老师快点过来帮着处理一下这边的事。
然后他听到了对面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伏黑惠:“……五条老师,你快点来,不然禅院直哉性命难保。”
【“干得漂亮!伏黑你等着,我们马上就来哈哈哈!”】
“真希学姐?”
【“学弟快点给我们拍几张!我要发到咒术界暗网上嘲笑他哈哈哈哈哈!”】
【“鲑鱼鲑鱼!”】
伏黑惠偏头看了眼一脸黑沉的禅院家主,朝听筒那头轻咳一声:“那个,禅院家主就在我旁边,你们还是不要太过火了……”
这话一说完,对面立马慌张地挂断电话,挂断前还听到了禅院真希骂人的声音。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眉心:“哎,我没事,就是有点心累。”
伏黑惠将四周的一切收入眼底,换位思考了一番,的确挺心累的,毕竟这大半个祖业都快被拓芙给拆完了,该不会要让她赔偿吧?
“…不,这次就算了,本就是我们招待不周在先,但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希望五条悟那边可以保守这个秘密。与之相对的,我们也不会把北方拓芙的存在上报给高层。”
“可就算上报了又如何,这本就是御三家里五条家和禅院家的矛盾吧,拓芙现目前是入户到五条老师的名下,也算半个五条家的人,上面应该是不会管这种家仇私事的。”
禅院直毘人愣了一下,有些复杂地看向面前这个长大了的少年,心下有些酸酸的:“你小子脑子倒还挺灵光,看来五条悟把你教得很好。”
伏黑惠:“……”不,这和那个不着边的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都是他这几天陪拓芙看电视剧得出来的经验。
的确,要是被上面的知道禅院家竟然败在一个天与咒缚的十二岁盲眼女孩身上,那高层或许就会重新评估禅院家的实力与价值,他们将进一步失去话语权。
而坚持让五条老师前来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营造一种禅院家此番遭遇是被对方搞出来的,最起码被“最强”揍一顿要比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孩揍一顿体面些。
他看着那边似乎是玩累了的拓芙,朝对方走了过去,并伸出手递过手帕。
“擦擦吧,脸上脏了。”
“谢啦,那龟孙之前没有刻意刁难你吧?”
北方拓芙意指禅院直哉,一副要是那家伙真的刁难了她势必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的架势。
伏黑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涌上一股暖意。
他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盲眼少女,并将手抚上了对方的脑袋,同样都是黑发绿眸,乍一看或许真的会被路人认作是兄妹。
“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拓芙。”
北方拓芙有些不自在地拍开对方的手,别扭地转过头,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
一时间,禅院家只有仍然被埋在土里的两位和被做成面包夹心的禅院直哉叫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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