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路就在最后一排太师椅的后面。

    与其说那是一条小路,倒不如说这就是太师椅和供桌之间隔着的一段距离。

    但这段距离,足够一个成年人侧着身子走过去。

    我看见有捷径可走后,就毫不犹豫地往小路上走。

    可走了一步,我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要是我和唐简先走,那陶佑斯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陶佑斯。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不符合他年纪的笑容。

    我看到陶佑斯这样后,就明白过来,那个邪祟并不打算放过陶佑斯这个可以随意走动的寄宿体。

    这个邪祟虽然有寄宿体,可那也只是一尊塑像。

    只能待在原地的塑像,和陶佑斯这个可以随意走动的活人比起来,肯定是后者作为寄宿体更好。

    但我怎么可能不管陶佑斯?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凶狠后,我不再犹豫,一把拽过他,把他推到了小路上。

    他刚才的样子逐渐变得凶狠,这就表示,那邪祟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想救陶佑斯的意图。

    但也可能是,它逐渐失去了伪装的耐心。

    他逐渐暴露出来的本性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害怕供桌上的东西。

    或者说,他不敢靠近太师椅。

    按照邪祟这种,集所有负面能量于一身的情况来看。

    这个邪祟完全可以把我们带到供桌前,到时候,它就能找我们要更多的好处。

    但它却选择在还剩这么长一段路时,就把这条捷径告诉我们。

    要知道,刚才这家伙就是用祈求的眼神坑了我。

    这次它又做出这种不符合邪祟做法的事情,我肯定要多留一个心眼。

    我把陶佑斯推到太师椅后面,他就踉踉跄跄地往里走了几步。

    随后我注意到,陶佑斯没抬着蜡烛的那只手,逐渐攥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他总算是开始往前走,继续为我们引阴路。

    我不敢耽搁连忙跟着走过去。

    因为这条小路有些狭窄,所以我没办法搂着唐简一起往前走。

    我松开搂着

    她的手,一只手牵着她往前走。

    唐简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松开她的肩膀后,她就把身子直起来了一些。

    我们越往里走,太师椅就越少。

    从我们开始顺时针绕着大殿磕头时,我就一直留意着这些太师椅。

    这些椅子除了殿门口是每一排三个,其他后面几排都在逐渐增加太师椅的数量。

    按照这个规律来看,最后一排太师椅的数量应该越来越多才对。

    这种前半段多,后半段少的排列形状,倒像是一把斜口的铡刀。

    简单来说,从第四排开始,这些逐渐增加数量,绑着黑铃铛的太师椅就是断首煞的局。

    现在我们往太师椅后面走过来,也算是找到了避开断首煞的办法。

    也不知道捞尸耿为什么要在这间大殿布置这么多煞局。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三煞局中,有两个局都是镇煞的作用。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跟着陶佑斯来到了供桌前。

    陶佑斯停下后,就转身冲着人头堆跪了下去,他磕了几个头后就把白蜡烛放到了供桌上。

    我看见他放蜡烛时,手在一个劲儿地抖。

    看来附在这小子身上的邪祟,应该是走了,否则他现在也不会抖成这样。

    陶佑斯摆好蜡烛后,就起身退到了一旁。

    因为走阴路有个不能回头的说法,所以陶佑斯起身后,就直接站在了面朝着我们的位置。

    他看了我们一眼,颤颤巍巍地做了一个口型:

    “磕头上供。”

    他闭上嘴巴后,我身旁的唐简就松开我的手,她低着头走到人头堆面前磕头。

    唐简大概是本着“看不见就不害怕”的心态,两种眼睛闭得死死的。

    她磕完头后,就从兜里掏出了罗盘。

    我看见那块断成两半的黄铜罗盘后,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那块罗盘断开的切口十分整齐,就像是被刀切开的一样。

    但那罗盘可是黄铜的材质,用什么能这么干净利索地把它切成两半?

    还有,一个更令我惊恐的地方。

    王利民说过:

    “阴行门道多,每一门手艺对付祟客都有独一无二的利

    器,其中用法最简单,威力最大的就是风水师的罗盘。”

    王利民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有能力,还特别自大的人。

    能得到他这么夸奖的东西,可见有多厉害。

    但眼前,这块罗盘却是在我们走阴路的这段时间里断了!

    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罗盘,这唐家的罗盘!

    这回我总算知道唐简半路脚软的原因了,也不知道半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思索间,唐简已经把两断罗盘放在了供桌下。

    她放好东西后,就往后退了一些,随后我就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唐简跪在地上愣了一小会儿,就弯腰又磕了一个响头。

    “咚。”

    我听着这声闷响,感觉自己额头都在隐隐作痛。

    我纳闷地在心里想:

    “这唐简是有多害怕?

    怕到连唐家的那份骄傲都不要了?”

    我正想着,供台上的磷火就“呼!”的一声,窜高了不少!

    四周也被烛火照得更亮了一些,我这才看清楚,唐简的眼神是盯着那块罗盘。

    看来,我们都误会她了,她刚才那个响头是磕给罗盘的。

    不过我感觉,这个误会是唐简故意的,否则她为什么要把罗盘放供桌下面?

    唐简磕完头后,就起身站到了陶佑斯身旁。

    她看着我,学着陶佑斯的样子,用口型说:

    “后面。”

    后面有什么?

    我疑惑地走到人头堆面前磕头,然后果断把手里的人头放到供台上。

    没办法,我身上现在就只剩这个人头了。

    我放好人头后,就学着唐简的样子往后退了一些,当我的脚碰到1身后的东西时,我也愣了一下。

    随后,我调整了位置,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当我借着微弱的烛光,认出眼前这两个人就是许家爷孙两后,压在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

    但我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脖子上缠着一根黑色的线。

    线上似乎还挂着铃铛,可是这铃铛好像,比我在太师椅上看见的还小。

    我凑近去看,发现这根线已经勒进了他们肉里,而些挂在线上的也不是铃铛,而是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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