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深带陆熙攘流程性看完后,陆熙攘问道:“今天能住么?”
“可能不行啊。”邢烟深环顾了下四周,“房间还没打扫,都是灰尘。”
陆熙攘点头,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邢烟深扭头看他:“你今晚就得住这儿么?”
其实他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陆熙攘在他这里待一整天,也没见他的家人慌慌张张地来找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或许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吧。
还没等陆熙攘的回答,邢烟深便抢说:“不然你今晚还是,先在我房间过个夜?”
感觉陆熙攘松了口气,点头。
少顷,他说:“谢谢你。”
今天一整个早上陆熙攘都心不在焉,以至于他们班的人都走光了,他才反应过来这节是体育课。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下了楼梯。
陆珉川的所作所为一直在眼前重现,挥之不去。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陆珉川。
他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陆珉川喝醉了,迷迷糊糊摸到他房间,从后面抱住还在复习的陆熙攘。
陆熙攘皱着眉头,把陆珉川推开:“叔叔,我送你到房间休息吧。”
“欠//cao的东西。”
陆珉川看起来喝了不少,站直后人晃了晃,重新把陆熙攘扑倒在床上,以一种压迫的姿势把陆熙攘的手反剪压在头顶。
“陆珉川,我劝你松手。”陆珉川年轻的时候是练散打的。陆熙攘挣脱了两下,挣脱不开,便掀起眼皮看他,“你知道强//迫未成年要判多久么?”
在陆珉川动手时,陆熙攘瞬间膝盖一顶顶在陆珉川的小腹上。陆珉川吃痛地吼了一声,警告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收养你?我不就是等着这一天么!”
陆熙攘僵了僵:“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
“我从小就知道你有恋/童/癖,但我没想到会到这么个地步。”陆熙攘的眼神终于不再是没有情绪,眼眶有点泛红。陆珉川以为他看错了,揉了揉自己的脸,发现前者的眼睛恢复了原样,依旧是冷脸看他。
“陆珉川。”陆熙攘一拳打在对方的小腹上,二次伤害使陆珉川吃痛地双手捂着肚子,陆熙攘得以逃脱。
“你毁了我十一年。”
“砰——!”
陆熙攘像是遭了霹雳般,整个人晃了晃。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篮球场,一群男生在打篮球赛,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校服相夹杂着。
陆熙攘揉了揉脸,坐下看比赛。
刚刚的响声是初三的一个队员脚崴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在地产生的。
有人把他扶去医务室后,一个个高的巡视一周后,嚎到:“邢烟深!过来补个位!”
陆熙攘往高个的视线方向看过去,邢烟深果然坐在场外的另一条长椅上,一条腿曲着,闻言眯了眯眼睛。
“我今天没打算打球,”邢烟深咬着勺子,“我果冻都带下来了。”
男生张开双臂:“我还穿着校服外套呢。”
高中部的催了,高个只好说:“叫人帮忙拿一下。”
喜之郎果冻只剩一点了,邢烟深喝完直接丢了。
至于校服,邢烟深环视了一圈,突然眼睛亮了亮,径直朝陆熙攘走过来:“学长帮我拿一下呗?”
陆熙攘抬头看他,本能反应让他点了点头。
“我校服右口袋还有一个果冻,你拿去吃。”邢烟深吹了声清而亮的口哨,“谢了。”
陆熙攘抱着邢烟深的校服,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烟草味。
陆熙攘第一次抽烟是十五岁那年被陆珉川骚扰,他推开陆珉川夺门而出。然而在大街上流浪的时候,用了身上仅有的钱买了碗清汤面后,还买了包二十几块的烟蹲在路边抽,怪落魄的。
只是还好他没染上烟瘾,那包烟抽完了就过了。
现在他又突然有点犯上迟了两年的瘾来。
邢烟深打球跟平时看到的吊儿郎当的十七中小霸王不太一样。男生在球场上可谓是非常迅猛,刚刚还处在劣势的初中部马上追了上来。
“你叫什么?邢什么来着?”陆熙攘他们班的体委喘着粗气问他。
“邢烟深。”
“我靠,学弟吊啊!”体委说道,“跟炮仗似的!太猛了。”
有女生借机给自己男朋友或者喜欢的男生送水。陆熙攘刚刚一直在溜号,直到这时才想起什么,抱着邢烟深的校服就小跑进食堂的小卖部里。
只买水的话会不会太普通?陆熙攘想着。毕竟人家收留了自己两个晚上。
“找到你了。”邢烟深走陆熙攘背后走过来,看了眼架台,挑了挑眉,“你要给我买水啊?”
“嗯。”陆熙攘的目光移至隔壁架子,“那里有运动饮料……”
“我就要这个了。”邢烟深拿下一瓶小瓶百岁山,“水中秦始皇。”
“啊?”陆熙攘还想问他不然拿大瓶的吧,邢烟深就推着他去结账台:“要上课啦,gogogo——”
这小孩怎么还给我省钱呢。
邢烟深从陆熙攘手中接过校服,往兜里一摸:“你怎么没吃啊。”
“打球的时候看了你一眼,就觉得你心不在焉了。”
陆熙攘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和大多数受害者一样,他难以启齿。
陆熙攘以为邢烟深下一句要问你怎么了。正当他抿了抿唇,打算悄悄溜走时,邢烟深递给他那枚果冻:“什锦果冻呢,吃一个就饱了。”
“什么?”陆熙攘抬头看他。
“心里不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爽了。”邢烟深说,“反正我是这样。我口袋里还有棒棒糖呢,都给你啦。”
邢烟深一股脑把果冻和糖全塞给陆熙攘了,装了陆熙攘两个口袋。
“谢谢。”陆熙攘默默攥紧了邢烟深给他的其中一个棒棒糖,眼睛莫名有点酸。
他第一次向公安局报案的时候,公安局说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也是,更何况从十一年起,他们就是名义上的“一家人”。获得证据的渠道就更少了。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无边际的黑色盒子里,无论自己怎么拳打脚踢都没有办法逃脱。
但现在,他好像抓住了一只星点。
一个……甜味的星点。
或许是这位初三的小家伙性格天生开朗,身边有个人的气氛自然比一个人好。
邢烟深有时候也会找陆熙攘一起去食堂,不过高三的那位经常不吃午饭,所以更多时候是初三的那位把他拉下去。
但邢烟深又开朗到连陆熙攘有时都忘了他在十七中是混混一样的人物。只有在食堂这种公共场合才能感受到邢烟深的校霸气场。
尤其是发现是周围的一些人都根本不敢看他的时候。只有一些女生比较大胆,不过再大胆的也只敢偷瞄陆熙攘。
陆熙攘突然觉得他有点像邢烟深的小弟,扬着脸看他:“为什么他们不叫你校霸?”
陆熙攘很少找邢烟深搭话,邢烟深觉得新奇,挑了挑眉:“他们是谁?”
“十七中的。”
邢烟深沉吟后道:“校霸应该是在校内打架最厉害的。”
他笑了笑,一身的少年气明艳且张扬:“我的范围比较广,校外也可以。”
“没输过么?”反正排队比较久,陆熙攘干脆顺着他搭话。
“呃……”邢烟深眨了两下眼睛,在很认真地思考,“初一的时候吧?我那时候特装,跟高三的抡起来了。”
陆熙攘想象了一下比初三的邢烟深更稚嫩些的脸,忽然有点心疼。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为什么后面还打?”
问完才发现,他可能是全十七中唯一一个敢问这位——干架极少失手的小霸王为什么要打架的人,换个人都有可能被邢烟深一脚扫死。
陆熙攘下意识退了一小步。
邢烟深垂了垂眼,失笑道:“你怕什么,我哪有这么不讲道理?”
他还是好好回答了:“因为——他们都好欠。”
怎么可能好好回答。
十七中的食堂传统习俗是先占位置后吃饭,基本都是把校牌盖在桌子上,正面朝上露出名字。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十七中的校牌上有学生的证件照片,是学生初一或高一进学校时学校统一拍的。
邢烟深去拿筷子了,陆熙攘负责把他们俩的餐盘放到座位上。
过去的时候还有几个女生没意识到校牌主人的接近,叽叽喳喳地围观着,陆熙攘把餐盘放到桌上才反应过来,一哄而散。
陆熙攘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余光瞄到邢烟深的校牌,才发现这小孩儿初一的时候还有点婴儿肥,明明才过了两年多,眉眼已经舒展开了一些,脸也瘦削不少。
现在的小男生啊……
偏偏邢烟深还看见陆熙攘的动作,抽出两支筷子架在陆熙攘的餐盘上:“我初一的时候很帅么?”
陆熙攘接过筷子的手还顿了顿:“……说实话吗?”
邢烟深捂住心口:“这句话都出现了,那肯定是不帅了。”
“不是。”陆熙攘被他逗笑,唇角抬了抬,“可爱更多一点。”
邢烟深也笑了,感叹了声:“你知道么,说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可爱,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你。”陆熙攘夹了根豆角,“之前说我太漂亮,放到街上怕有危险。”
邢烟深没憋住,大笑了几声,差点呛到:“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午饭过后,初三的和高三的一起回广知楼各自的教室里寄午。
即使十七中里的其他人有多么多么怕邢烟深,但是初三p的几个,也就是邢烟深的狐朋狗友,要么也是周边有名的混混,要么是惹事一把好手,自然不怕邢烟深。不仅如此,还敢在邢烟深面前各种皮。
“哎,半瓶。”宋殊就坐在邢烟深前面、倒数第二桌,椅子往后一晃,熟门熟路地把英语练习往后桌上一拍,“change。”
“唱什么橘。”邢烟深拿起语文卷子抖了抖,“还没写完呢。”
“歪哈。”叶植明从隔壁组凑过来,“你还会出师表?我初三两本教材只会忽如一夜春风来……”
“f浮等于p液gv排。”宋殊接了下句。两个人击了个掌。
“哎。那个谁,豆豆。”叶植明问,“豆豆今天怎么了?”
被叫豆豆的坐在隔壁组最后一桌,叫窦恩恩。窦恩恩继续以趴着的姿势和他们对话:“失、恋、了、在、e。”
“就你那个女神?高三的孙凝柠?”宋殊接话,“哇去你挺敢啊。”
窦恩恩不摊着了,稍微坐直:“开玩笑,我超勇的啦。”
他揉了揉眼睛:“你知道她怎么拒绝我么?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这谁不知道她喜欢隔壁高三的陆熙攘啊。”
邢烟深正背到什么长史什么参军,听到这里一个激灵:“什么?陆熙攘喜欢谁?”
叶植明纠正他:“不是陆熙攘喜欢谁,高中部的孙凝柠喜欢陆熙攘。”
窦恩恩玩笑道:“哎瓶瓶,不然你追一下陆熙攘。凭你这张脸追谁追不到,然后我就……”
“抱得美人归!”叶植明抢答后,一回头看见邢烟深宛如看智障的眼神。
“豆豆。”邢烟深盯着他,“我要是说我要追你,你答不答应?”
“我草!”窦恩恩一声惊天大草:“瓶瓶我们不是情比纸坚的好兄弟么!”
“那不就得了。”邢烟深的话听不出是什么语气,“我要是对陆熙攘说这种话,他肯定也是这种反应。”
“哎你们别说,”宋殊一面左右手同时补作业,一面还能跟他们说趴,“我们年段三班的一个男生,我一个弟弟,前两天跟陆熙攘表白了,说不定人家都习惯了这种事情发生了。”
“但是还是很奇怪啊。”邢烟深模拟了一下,“我到时候垮起我的小脸蛋,说,”
邢烟深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乖巧的语气:“陆熙攘学长,我好喜欢你。你能不能……”
“邢烟深。”
邢烟深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见后门有人在叫他。
午后的阳光太过耀眼,邢烟深回头时看见那人眯了眯眼睛。
陆熙攘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靠在后门:“你们班空调遥控器能不能借一下。”
“吱——”蝉声长鸣。
邢烟深一瞬间有了想跳窗的冲动。
他倒吸一口气:“那什么,我……”
陆熙攘的眼睛很好看,但是总给人一种蒙了灰的感觉,以至于邢烟深看不出他的情绪。
陆熙攘摊着手心,闻言只是向上掂了掂。
教室的空调被安装在一前一后,怕第一桌和最后一桌的同学太冷,所以空调遥控器都是给这两类同学保管,让他们可以随时调温度。
邢烟深从桌肚里掏出遥控器,陆熙攘正要接过,邢烟深却把手一下子伸高了。
接着近十公分的身高差,陆熙攘几乎拿不到。
但是陆熙攘也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去试着够遥控器,本来摊着的手顺势收回:“你要干嘛?”
邢烟深也嫌这个姿势太累,收回手,把握着遥控器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撑着后桌:“你先听我说清楚——”
本来是很随意的姿势,但是邢烟深的语气倒是很认真,好像真的怕陆熙攘误会:“我刚才开玩笑的,不不不是真的要跟你表白。”
本来听到前面还算正常,听到后面的结巴,陆熙攘才明白这小家伙是真的紧张,只是混混当久了,习惯性先扮拽。
“你笑……什么。”邢烟深把遥控器递给他,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颇像做了坏事的小孩。
还是个拽拽的小孩。
“谢谢。”陆熙攘接过,闻言扫了他一眼:“没笑什么。”
教室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明晃晃的,照着邢烟深人有些恍惚。
明明刚才空调全程对着他吹,但是邢烟深发现自己出了些冷汗。
他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这才继续趴在桌上准备继续写作业。
妈的。
邢烟深周围的一群人倒是吓傻了,等到陆熙攘一走就开始吱哇乱叫,尤其是窦恩恩:“我……靠?我跟三中的铁坦校霸solo都没刚才那么怕。”
“我草,说真的我觉得邢烟深比灌半瓶水的那一架都慌。”
邢烟深勾了勾笔,结果因为手有点抖没能转起来,中性笔在桌子上滑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他妈的,”邢烟深放弃转笔,嘟囔着把笔捡了回来,“就不该跟你们瞎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今晚还得跟学长睡一间出租屋呢。”
“哎你刚才,”陆熙攘的同桌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叫周遇雨,“跟初三小霸王借遥控器?”
陆熙攘应声,而后没了声音。
初三的小孩子说什么喜欢啊。陆熙攘默默想着。现在的小孩子真早熟,上次刚来一个说喜欢他到要为陆熙攘框框撞大墙。
不过看邢烟深的表情……不是认真的吧?
排座位的时候都是一男一女坐一块,后桌的女生干脆和她聊了起来:“邢烟深啊?你知道他那个半瓶水的传说么?”
周遇雨摇头:“我只知道全十七中都叫他小霸王。”
“半瓶水是小霸王的封神战啊。”女生的语气非常夸张,“当时小霸王才初二,有个外校的高二学生,非常生猛。前十七中校霸,就是去年刚毕业那个,被他跟擦玻璃似的往墙上抡。”
后桌男生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感叹了一声:“去年那个熊哥啊……这么恐怖的么?”
陆熙攘也在悄悄地听,但没有参与他们。
女生越讲越激动:“然后据说外校校霸的十七中女朋友想跟他分手,外校校霸安排了人到十七中蹲点,只是因为女朋友是邢烟深组长,去邢烟深那桌催交作业。邢烟深又长得很有迷惑性,外校校霸还真以为他被绿了。一来二去就把邢烟深搞出来了。”
傻小子。陆熙攘一边听一边写练习,心不在焉的缘故,一个英语单词竟然连续写错了三次。
他黑着脸把单词再一次划掉。
“邢烟深硬打肯定打不过,然后他借口去买了瓶矿泉水,说自己嘴渴的时候打不动。然后那傻子还真让他去买水。结果就在邢烟深喝水的时候,外校校霸那叫一个阴,一个拳头差点砸过来,结果裆部被邢烟深踹了一脚。”大概是后桌女生讲得太有代入感,男生“嘶”了一声。
“外校校霸还想站起来,但是邢烟深直接把那瓶矿泉水的瓶口往他嘴里怼,整整灌了半瓶,直接灌到外校校霸半死不活。所以后面都叫他邢半瓶。”
周遇雨忍不住感叹:“我靠,这么猛?”
“我好像想起来了。”男生说,“小霸王还挺逗,半瓶水事件过去之后宋殊——就是我表弟,问他什么感想,小霸王就说他打完了还没明白那外校的为什么要找他打架,还补充了一句他喝水的时候就计划着灌水了,所以喝的时候没碰嘴喝。”
这小孩……
陆熙攘自己脑补了一下,觉得邢烟深能活到今天真挺不容易的。
活到现在很不容易的小孩一下晚自习就跑到高三文a。陆熙攘坐在倒三排,不像邢烟深的位置那样好串班。还好陆熙攘坐在靠窗的位置,邢烟深苦巴巴地在外面张望了好久才发现。
邢烟深一下子跳过去:“小学长!”
陆熙攘本来就因为有点困倦,收拾书包时人都还在犯迷糊,现在倏然听见这么一句,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你……”
高三文a此时也没比初三p安静多少,没几个人发现邢烟深。
邢烟深抿了抿嘴唇,前后踱着小步:“小学长,今天……呃……不好意思,我不应应应应该模仿……”
对比了一下今天中午听到的“半瓶”传说,陆熙攘根本不敢想象邢烟深会有现在一副这么乖巧的样子。
他先是一愣,而后失笑道:“我没生气啊,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十四五岁的小男生一紧张起来小动作奇多,“我还是觉得不不太好……”
不知怎的,邢烟深鬼使神差地想起寄午前宋殊他们聊到的陆熙攘各大追求者,讪讪开口:“那什么,你的……追求者,是不是经常来骚扰你啊?”
陆熙攘低头拉书包拉链:“怎么个骚扰法?搭人窗户算么?”
“……”
很少有人能让邢烟深接不上话,搞得邢烟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有一个男生。”可能是出于今天的事情,邢烟深听到这个开头的时候猛然盯着陆熙攘,让陆熙攘梗住了一下,“……高二的事情了。那个好像是高三的学长,但是看起来比我还矮一点。”
这个话题偏向于闲聊,陆熙攘的话就多了一些:“在窗台叫我……对就是你这个站位。”
邢烟深略过“站位”这个点:“叫你什么?”
“叫我什么我有点忘了,好像是学弟吧。但是他的声音很……很……”
嗲?娇?矫揉造作?邢烟深在陆熙攘思考措辞的间隔已经帮陆熙攘想了不少形容词。
最后陆熙攘郑重点头:“很恐怖。”
“……”
十七中最佳损人名单,不能少了他小陆学长。
今晚陆熙攘就入住邢烟深的出租屋了,跟这位初三小学弟合租。但邢烟深其实也没住多久,一些常用生活用品也都没买齐,又刚好撞上周六晚上。邢烟深向依伯借了辆电动车,拉着陆熙攘去了有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城市广场。
邢烟深推着在地上“哐啷哐啷”响的购物车,点开手机备忘录,把手机递给陆熙攘:“我晚自习的时候罗列了一点,你看看还有没有漏什么?”
说罢自己自言自语起来:“在十七中天天都穿校服了,私服可以不用这么早买,网购的还比超市里的好看……睡衣的话应该要……”
正好逛到服装区,邢烟深隔空指了指挂着满满当当的盒子的货架:“你内裤穿什么码的?”
“你……”
然后他有幸观赏到了陆熙攘的脸一下子因为羞耻涨得很红,就差配上火车汽笛的声音。
陆熙攘拿邢烟深的手机挡了挡自己的脸:“……你可不可以……讲得不要这么露骨……”
邢烟深“啊”了声:“确实有点。”
男生又重新清了清嗓子:“陆熙攘学长,你半裤穿几码?”
说罢还很自豪:“我会用本地话讲诶,肯定没几个人听得懂。”
陆熙攘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烫熟了:“……这里又不是外市。”
后面陆熙攘自暴自弃道:“哎算了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中途突然转头,脸上一片绯红地瞪着邢烟深:“别跟过来啊。”
邢烟深在陆熙攘转过去走向内裤货架的那一刻低下头一阵爆笑。
他真的很想哪一天把自己绑在十七中的论坛上面,哪个同学过来他就一边挥手一边喊着陆熙攘真的很可爱啊很可爱,直到陆熙攘脸红扑扑地过来把他拖走。
啧,想想还蛮带感的。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陆熙攘是性冷淡呢?
虽然才三月底,但是作为南方县城,商场还是不负众望地开了冷气。但突然一下子出了门,扑面而来的热风还是把陆熙攘吹得有些恍惚。
身旁的小朋友刚才还很精神地围着他说可以帮他提,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得很慢,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
陆熙攘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是有辆摩托车停在路边,上面架着一台铁罐一样的机器。
陆熙攘一眼就识破旁边这位纯情男初中生的想法,抬头看他:“想吃啊?”
被陆熙攘发现了。邢烟深只好乖乖点头:“小学长给不给买?”
陆熙攘已经被邢烟深叫了一路的“小学长”了,耳朵都麻木了,没有阻止他继续叫这个肉麻的称呼:“嗯。”
摩托车的老伯熟门熟路地掀起一片一次性泡沫盒:“要几块钱的啊?”
邢烟深回他:“三块钱吧。”
老伯握着机器的手柄转了几圈,十几团白乎乎的糯米糍粑滚进底下装着红糖粉的槽子里。
老伯又拿着铲子翻了一会儿,舀出来放在泡沫盒里,又抽了几根牙签插在泡沫盒的盖子上,给目前唯一一个有一只手是空着的陆熙攘。
感觉到身旁的小朋友已经快把泡沫盒盯炸开了,陆熙攘放下购物袋,把那盒红糖糯米糍粑递给邢烟深,自己掏出手机扫码。
他们放了晚自习才来超市,现在出了门已经十一点半了,买红糖糯米糍粑的老伯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走了,刚好邢烟深借来的电动车就在旁边,陆熙攘怕这盒糍粑半路洒了,让他吃完再开车。
邢烟深向依伯借的电动车。依伯平时也会骑去送外卖,后面有个大保温箱。邢烟深把东西安置好后,也没换牙签,就拿着他刚刚用来插糯米糍粑的那根牙签也给陆熙攘插了一团糯米糍粑,递到嘴边:“小学长?”
陆熙攘一口含下,应声:“我小时候也爱吃这个。”
邢烟深轻轻靠在电动车上,笑着说:“那我们属于一个童年啊。”
月光倾落下来,被细密的树枝分割开后,在地面又婉转地一片一片粘合在一起,似乎从未分离过。
“陆熙攘?”
隐约有个女生的声音,邢烟深先比陆熙攘转头,又先比陆熙攘反应过来:“不会是之前那个高三的那个吧?”
陆熙攘含糊吞下,回他:“那是个男生,这声音是女生。”
邢烟深转头,看到两个穿着十七中高中部校服的女生。其中一个面容精致的女生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陆熙攘又看了两眼,确定不认识:“你……是叫我么?”
女生愣神:“……我叫孙凝柠,你应该听过吧?”
邢烟深“哦”了一声:“就是那个……”陆熙攘在十七中遍地都有的追求者之一。
陆熙攘知道今天邢烟深他们那儿肯定也聊到了孙凝柠,也没多惊讶邢烟深会认识她。
孙凝柠也没多注意到邢烟深说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陆熙攘继续茫然地看着她,而后从邢烟深手指间抽出牙签,插了一团邢烟深怀里那盒糯米糍粑,送入嘴里。
另一个女生拉了拉孙凝柠:“柠柠?”
孙凝柠直愣愣地看了一会:“我听说有一会儿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邢烟深愣了愣,倒是陆熙攘开口回答:“合租室友。”
邢烟深看到孙凝柠松了口气的表情,莫名心头一紧,又补了一句:“睡一张床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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