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 你这是在干什么,叠这么多纸鸟?”赵褚疑惑的问道。
莫扶舟见到赵褚,招呼了一声:“过来帮着叠。”
然后才道:“事态紧急, 需同时通知陈玄真人,东方欲晓, 李染等人。”
通知的人有点多,不然他御剑直接前去更快。
赵褚愣是眨巴了几下眼睛,其他人也就罢了, 东方欲晓可是他舅的至交好友。
哼, 好朋友得添加到好友列表里面啊,像他, 添加了好多呢, 仙盟名士皆是天下知己众多, 他得为以后成为名士做准备。
最近他都有一种好友遍天下的感觉了, 各宗各派的都有。
赵褚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们算哪门子至交好友,都不添加好友的。”
然后一拍脑门:“对了, 表舅你连水镜卡都没有。”
莫扶舟都不知道这大侄子在叽歪什么,说了一句:“赶紧叠, 少了消息未必能送达。”
赵褚心道叠啥纸鸟啊, 手一挥, 道:“表舅, 不用叠不用叠,我帮你通知便是。”
“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哪需要这么麻烦。”
莫扶舟皱眉地抬起了头,传信哪里有不麻烦的时候, 不帮着叠还在那说胡话, 非得教训一顿。
结果就看到赵褚激活了水镜卡, 对着水镜卡开始说话。
“元初,你们家小贤君的畅聊爱帝(id)是多少?我加他个好友,我表舅,恩,扶舟剑仙找他有事儿。”
元初是上央宫一小修士,和他昨晚聊得可开心了,他昨晚同时和二十几个人聊天,可累死他了。
“对了,李染仙君的爱帝(id)也告诉我。”
然后又点开另外一个人的头像。
“周不异,你们家陈玄真人的爱帝是多少啊?我们家扶舟剑仙找他。”
然后又给其他认识的各宗小伙发了语音。
几乎是瞬间,水镜屏幕上就出现了个回复的红点。
“扶舟剑仙没有我们家小仙君的爱帝?天啦,我有点懵,他们不是仙盟皆知的天下至交吗?他们居然……居然没有加好友。”
语气之夸张,一副难以置信。
“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不得以为他们闹掰了。”
赵褚熟练的回复着:“闹掰倒没有,我表舅连水镜卡都没有,怎么和别人加好友。”
说完又回复起其他人的消息。
莫扶舟看着传出声音的水镜卡屏幕,这是啥玩意?
折纸鸟的手都停住了。
甚至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没人。
让他捋一捋。
赵褚:“……”
他们家扶舟剑仙好跟不上潮流哦,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谢桢表舅都加了陈玄真人好友了,表舅,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
然后又道:“诺,你要通知的人,我全添加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可以了,我们这个畅聊爱屁屁和好朋友聊天,跟就在身边一样。”
“谁现在还用纸鸟啊。”
说得都叹气。
这时,东方欲晓的消息发了过来:“听说你找我,有事?”
声音就跟在耳边一样。
东方欲晓的声音莫扶舟自然认得。
赵褚说道:“你对着水镜回答就行,我帮你按着语音输入按钮。”
莫扶舟看着水镜。
赵褚:“……”
他觉得他们家天下第一风光的扶舟剑仙怎么有点愣。
莫扶舟感觉古怪得很,以前都是对着人说话,现在让他对着一个卡片激活的灵力屏,多少有一种虚化,缺少了和人对话
的真实感。
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恩,邪窟的探索有结果了。”
他心里还在道,这水镜卡居然还能这么用,不过传递消息就算快,但应该也和纸鸟差不多吧,毕竟得“飞”大半个登仙城才能到东方欲晓那里,也不知道丢失率高不高,要不他再重复几次?
才想着,水镜就传来了东方欲晓的声音:“探索的结果如何?我听说十分的困难所以才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莫扶舟:“……”
这是不是未免也太快了。
甚至都不由得看了看他叠的纸鸟,总感觉也没几天,他怎么有点跟不上现在的节奏了。
半响才回过神,道:“邪窟三万里,直接从登仙城之下经过,里面聚集的邪祟的具体情况还未可知,现在勾陈天和耀金天两位教主去追击那绝世凶祟,暂时恐怕腾不出手,所以探索邪窟的具体细节和剿灭里面邪祟的事情估计得我们前去。”
东方欲晓答道:“事态居然这么紧急,邪窟如此之大,而且离我们如此之近,若它们有力量发动进攻,登仙城恐再度遭遇大难,我们得安排人尽快前去了解情况才是。”
“但邪窟太大,我们分开探索,如有发现,如何联系对方,遭遇突袭,如何寻求支援等问题也得事先有个对策。”
两人交谈了一会。
然后莫扶舟又开始通知其他人,邪窟之大肯定不是哪一两个宗门就能将完成细节探索和围剿的,必须群策群力。
此时,谢桢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推广水镜卡的事情。
现在的大罗天已经开始慢慢走上正道了,比如红尘阁,每天都有固定数量的人坐在摆放好的蒲团上进红尘宝镜历练。
因为连通了几个房间打造的红尘阁,每次限制了进入的人数,所以一点也不拥挤,盘坐在蒲团上也挺舒服。
加上红尘宝镜-倩女幽魂的加入,也不仅仅只有原来的小孩来照顾生意了,很多各宗六妄境的少年俊杰,青年精英也来了。
大罗天红尘阁里的万丈红尘,也在小范围内传出了名声,若不是受限于每日名额,估计能比水镜卡还火爆。
隔壁院子的热闹,倒是不影响谢桢这里的安静,除了几个在重力珠形成的重力场里面操练得直吐舌头的门人,也就两只小狗嬉闹得厉害一点。
不过平静还是被打破了,这次来的人有点多,除了莫扶舟,陈玄,东方欲晓,李染外,还有其他十二圣天的天骄之辈,看他们的气度仪表,怕是和莫扶舟他们各自在自己宗门的地位差不多。
谢桢都愣住了,他这鸟不拉屎的小胡同,偏僻得很,怎么会来这么多各宗在登仙城的话事人。
东方欲晓在一旁说道:“这几位想必你也认识。”
谢桢:“……”
其实也可以介绍介绍。
谢桢心里直打鼓,以前认识的人?
想想也对,谢桢以前是大罗天少主,再怎么不学无术扶不起墙,但肯定也没少参加一些各宗顶级派对,各宗的天骄估计认识不少。
谢桢点点头,外表平静,内心慌得一逼,因为其他几人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善啊,怎么说呢,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但多是不屑一顾?甚至还有仇视瞪眼的?
看这架势,以前的恩怨怕是不小。
关键是啥恩怨他都记不得了啊。
心里评估着,得罪到哪一步了,得罪的程度又如何。
看来得找个时间私下在小纸片那里忽悠忽悠,套一点口风出来。
至于现在,他还是不亲近不疏远,保持安全距离吧。
其实这几个人看上去也没有要理谢桢的样子,脸上还多少有些来这里不情不愿的表情。
谢桢也不计较,甚至还
挺庆幸,要真是和他叙叙旧,他估计得慌乱起来。
东方欲晓说明来意。
原来是和探索邪窟有关,邪窟太大,一进邪窟队伍肯定会分散,邪窟还有太多未知,极可能遇到什么无法对付的危机。
仙盟自然不希望有任何的损失,但用纸鸟互相联系,互相通报情况,守望相助,就算纸鸟能够达到对方手上,但速度太慢了,等纸鸟慢悠悠的飞到手上的时候,估计遇险的人早没救了。
若是以往,自然也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这般了。
但谢桢的水镜畅聊app出现了。
及时的通信,可以无视距离,如同面对面对话一般。
这种随时保持着联系,对于在未知的危险邪窟中,就如同将所有的队伍拧在一起,无论哪一个队伍遇到了问题,就近的队伍就能立马赶去支援。
不仅将损失降到了最低,还能互相汇报最新的发现,甚至能不碰面就进行合击。
其中的便捷和好处,估计所有人都能看到想到。
但问题来了,他们发现,出了登仙城,这水镜卡就会失效,还有就是……他们手上的水镜卡的数量也不够。
于是,这才一起来找谢桢。
东方欲晓大致说明了情况。
谢桢眼睛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大罗天也属于仙盟一员,在享受仙盟提供的一些便利的同时,自然也有相应的义务和责任。
比如,这次探索邪窟,按理凡在登仙城的仙盟宗门,至少都得提供一只队伍。
不过考虑到大罗天现在情况特殊,而且大罗天目前估计也组建不起来一只能探索邪窟实力的队伍,所以免去了其责任,并没有进行通知。
但谢桢也明白,大罗天要生存,以后就免不了得和仙盟各宗打交道。
想要遗世独立,想象或许美好,但困难恐怕难如登天,特别是以后门人多了,无论是在外行走还是其他,还是需要多些朋友。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的大罗天还必须得依附在仙盟这课大树上谋求生存。
谢桢说道:“你们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们解答。”
谢桢手上拿着一根枝条在地上画了一个一个的套圈:“见过蜘蛛网么?”
“畅聊app的使用,消息传递的原理就如同这蜘蛛网一般,只有位于这蜘蛛网上,消息才能传递得到。”
“只不过蜘蛛网肉眼可见,而畅聊app依赖的信息网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现在这个蜘蛛网笼罩的范围刚好是登仙城的范围。”
“出了登仙城,消息自然无法再传播,因为网不在了,消息的传递媒介没有了。”
一群人:“……”
总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似乎听懂了,但似乎又什么也没听懂。
谢桢继续道:“不过……”
手里的树枝点向一层一层的圈的中心:“不过构建网络的蜘蛛,也就是信号发生台,是可以移动的。”
“我们只需要将“蜘蛛”移动到想要的地方,那么新的网络范围,笼罩的区域自然也就会发生相应的改变。”
谢桢在新的地方点了一下,然后沿着点画圈,并将原来的圈抹去。
“明白没有?”
半响,莫扶舟来了一句:“说明白点。”
谢桢嘴角抽了一下:“这么说吧,我走到哪里,以我为中心的登仙城这么大的笼罩范围,水镜卡就能继续使用,就像是以我为中心的一个灵域。”
邪窟三万里,那得多少邪祟,恩,箱子。
这样的事情谢桢怎么可能放过,他得带着水镜古器这个信号发射台去。
至于安全问题?估计没有什么比呆
在这一群人身边更安全了吧,比呆在登仙城内还有保障。
再则,在这个充满邪祟的世界,总得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才行,他的身体很奇怪,他得想办法get到这具身体的能力才行,这样他才能有自保的能力。
既然红尘宝镜对自己无用,那么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为何不能去邪窟试试,反正也不远,听说连登仙城下都是邪窟范围。
一石而鸟,不对,还能宣传水镜卡,等会他就让人去宣传宣传,连仙盟各宗的少主,天骄,精英都在使用大罗天的水镜卡,那么其他弟子还不得买来尝试尝试,简直就是免费的广告。
一行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水镜卡的原理他们似也有些明白了,灵域嘛,比如剑域,就是以使剑的人为中心,覆盖住周围的有效区域,人移动,剑域也会以人为中心进行移动,超出的范围自然无效。
只不过,这个什么信息网络的中心,得是谢桢。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行动,若是想要使用水镜卡便捷的联络方式,就必须带上谢桢,并保证谢桢的安全不出意外。
有好几个人嘴角都在抽动,这次的行动风险很大,带上一个累赘自然碍事得很,但看过水镜卡那个什么畅聊爱屁屁的效果之后,根本又无法舍弃。
谢桢先发制人:“我大罗天也是仙盟的一员,如今邪窟在侧,寝食难安,自然得献上一份力量。”
听得几人不由得一愣。
仙盟任何人说这话他们都信,唯独谢桢绝不可能有这觉悟,不然以前也不会被称为仙盟第一大的笑柄。
正古怪地看向谢桢,就听谢桢道:“将我放在陈玄真人一组就行。”
谢桢是认真考虑过的,若轮战力,自然是离剑天和勾陈天为上,当然还有其他十二圣天也擅战斗,但谢桢连人都不认识。
莫扶舟自然得排除在外,无论如何都不能独处,他怕出去一趟,直接被莫扶舟砍了脑袋。
所以也就剩下陈玄可以选,陈玄的名声在仙盟虽然差,但那是受谢桢所累,影响了清誉,老是被人编排和侄子纠缠不清,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甚至有人被呛到直咳嗽。
也有人不耻的轻呵了一声。
原来如此,还真以为谢桢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了?说那么多最终的目的也最后这一句而已。
探索邪窟当前,别人或许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但谢桢能。
谢桢连在别人大婚之日都能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当着新娘的面,去媾和新郎,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陈玄直接被弄了个大红脸,脸耳朵全红了。
怎么又扯他身上来了?
赶紧道:“若轮战力,自然是扶舟剑仙为先,这次的行动不容有失,水镜卡的使用决不能中断,以扶舟剑仙的实力才能确保谢桢的安全万无一失。”
“再不济,你曾在上央宫听学,有这份情谊在,让小贤君护着你,小贤君定也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陈玄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失了方寸。
他岂知越是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他越在乎,哪里还有堂堂真人的波澜不惊之心。
也对,除非是石头,哪怕是神仙遇到这事估计也淡定不起来。
活生生的差了辈分,乱,伦啊!
估计就是所谓的当局者心乱而不自知吧。
谢桢也有点慌:“跟着陈玄真人,亦或者小贤君都可。”
别推给莫扶舟那个性格不定的家伙啊,他都不知道莫扶舟会不会突然发生点什么事情。
这时有个不知事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句:“为何不跟着扶舟剑仙?扶舟剑仙的实力众所周知,你和扶舟剑仙还有
同修之誓在。”
道理是这个道理,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第一人选自然是莫扶舟。
但这也就是个按理来说。
他这话一出,连莫扶舟脸都不自然了。
这家伙是来打他脸的吗?
同修之誓的人,不能和别人有私情,但现在某人正一个劲当着他的面往别人那里凑。
这家伙是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故意提上这么一嘴,生怕别人不知道,现在最难堪的该是谁。
果然,不少人微妙的眼神看向了莫扶舟。
跟谁都不跟有同修之誓的人一路同行,太寒酸人了,扶舟剑仙是有什么问题不成?不然谢桢为何就是从未将扶舟剑仙当回事儿呢。
堂堂仙盟最年轻的剑仙,怎么感觉也没那么受欢迎啊。
委屈巴巴。
莫扶舟沉着脸说道:“仙盟大义当前,这些小事就无需再做讨论,我们还是商讨一下这次行动的具体事宜。”
“至于谢桢,实力太弱,又身负重任,就跟在我身边。”
谢桢瞳孔都放大了,在其他人眼里,估计就是被破坏了好事的表现,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穿了。。
谢桢正要说话,莫扶舟就道:“无需再言。”
这等大事,自然不能被私心私欲影响。
陈玄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在商讨这一次行动的事情,估计只有谢桢一个劲在那里唉声叹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探索邪窟,定不是一日就能完成的。
这一路同行,得好几日,甚至连晚上都要呆在一起,想想那寂静时的尴尬和紧张,谢桢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死了,不是尴尬而死就是被莫扶舟严刑拷打问出当年的实情,愤怒难当斩杀而死。
也不知道唉声叹气了好久。
这时,莫扶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这么失望?”
谢桢一愣,抬头,这才发现几人已经讨论完毕,向他告辞。
具体的行动安排,定在几日后,因为除了各宗需要准备外,水镜卡的数量也不够,哪怕每个队伍一张水镜卡,也需要不少。
谢桢需要最低限量的提供这次行动所需要的水镜卡,当然钱会按市价由仙盟出,仙盟倒不会占这么一点小便宜。
相信事出有因,本该排到购买水镜卡的人需要多等几天了,但应该也不会因此心生不满,毕竟是为了保护登仙城铲除邪祟这等要事。
对于谢桢来说,卖给谁都是卖,也没什么影响。
对于莫扶舟突然的低语,谢桢心道,何止失望,简直失望透顶。
莫扶舟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谢桢,大致交代了几句务必保证水镜卡的最低数量,这才离开。
其他人也陆续向外走去。
倒是东方欲晓停了一步,欲言又止,最终叹息:“同修之誓传自古修士时代,其中有些规定或许已经不合时宜,若真如此抵触,破誓也未尝不可。”
“你曾在上央宫听学,让上央宫的贤者主持破誓也说得通,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传信给上央宫的长辈。”
谢桢知道东方欲晓在说什么。
这同修之誓破除,必须有一方提出来,但以大罗天现在的情况,离剑天绝对不能主动提。
若是以前提出也就罢了,偏偏大罗天覆灭了,那么离剑天就绝不可能置道义而不顾,无论什么原因,离剑天若是主动提,就会被天下人所不耻。
那么破誓的唯一主动方,就剩下谢桢了。
谢桢若是一个附骨吸血之辈,自然也肯定不会提出破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罗天覆灭后,谢桢还想要过上以前的奢靡生活,就只有靠
同修之誓依附在离剑天身上。
但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谢桢偏偏没有去找离剑天,而是在登仙城自己弄了个不起眼的跟脚。
东方欲晓也是见谢桢居然对同修之誓抵触到了这种程度,平白让人看了如此笑话,这才提上这么一句。
闻言,谢桢也愣了一下。
同修之誓的问题,他以前倒是从没有考虑过。
但随着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多,也越知道这个同修之誓的厉害之处,虽然和婚约完全不同,但他的重要程度却不相上下。
兄弟之盟,大道同行,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不然那些大侄子也不会觉得谢桢应该是莫扶舟最亲近的人,不然也不会直接将谢桢当成亲舅。
羁绊的锁链比谢桢想象的还要捆绑得更紧一些。
谢桢点了点头。
是该考虑考虑了,以前不以为意是因为不知道它的意义。
等东方欲晓离开后,谢桢正准备去关院门,院门外却靠着一个人,是刚才那几人中间的一个。
这人最醒目的是一双杏眼,十分的狭长,眼珠子跟能勾人魂魄一样。
谢桢心道,会是谁?以前认识?不然也不会专门停留。
正欲开口旁敲侧击,对方开口了:“听说前些日两位教主询问你之时,你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如意天情报不力,当问责。”
声音有些细尖,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句。
谢桢一愣,原来是如意天的人,当初他为了转移注意力,的确是将矛头转向了如意天。
这人继续道:“没想到你还是像以前一般,这么喜欢搬弄是非,你这嘴还没有被人缝起来,也是个奇迹。”
谢桢心道,熟人?
这就不好办了,不知道熟悉到何种程度,他若是胡乱扯上几句,恐和以前性格出入太大。
想了想,袍子下的手指捏了个印。
这时,房间内,正在摇篮里面睡觉的小纸片爬了起来,气呼呼:“谢桢,又什么事啊,还让不让人睡个觉了。”
它刚梦到小美人。
最近训弟子,它可累着呢。
小纸片气鼓鼓的走出房间,往院门口一看,立马高兴地过去。
“骚狐狸?你啥时候来的?”
谢桢都差点没站稳,骚……骚狐狸?
谁给起的外号啊,好歹是仙门天骄,这外号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
但这人的狭长杏眼,还真和某种动物十分相似,而且动作姿态,细看的话,的确有那么一股子骚气。
小纸片明显高兴坏了,小嘴巴巴:“听说你爹,如意天的教主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你们如意天可真有意思,都是仙盟十二圣天了,还要靠联姻来巩固。”
如意天的发家史在仙盟是禁忌,平时就算知道的人也不会当面提。
据说如意天以前还不是仙盟十二圣天之一,也不过是一个势力稍大的宗门而已。
但如意天的老祖宗另辟蹊径,通过不断的联姻,整合一个又一个的宗门,愣是将如意天做大做强,成了仙盟十二圣天之一。
这种利用家族的联姻,牺牲后人的婚姻的方式最终强大起来,说起来多少会被人诟病,如意天强大后,自然不喜别人提他们的过往。
也因为他们这种独特的方式,让如意天的人口位临十二圣天之首,大大小小的势力遍布在各地。
人口众多,势力分布极广,也有好处,仙盟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将仙盟的情报系统交给如意天负责。
按理,如意天如今强大了,自然不在需要联姻之类来巩固实力了。
但骨子里面的东西,有时候是很难抹除的。
比如现如今的如意天
教主,小妾都有近百,儿子怕是都接近周天之数了,这些儿子也和各名门世家保持着姻亲关系。
小纸片似没看到对方漆黑的脸色:“啧啧,要不是我以前给你起这么一个外号,你爹儿子那么多,估计都不记得你是谁了,你说是不是?百里玲珑,你听听你这名字,一点没有骚狐狸好听。”
谢桢心道,原来是如意圣天宗家百里家族的人,还是如意天教主的儿子。
才想着,对面传来一声呵斥:“住口!”
声音之大连谢桢都吓了一跳,似被说到了痛处一样。
百里玲珑脸色漆黑,对方说话虽然难听,但……谁知道也是字字见血。
他百里玲珑是如意天教主之子,如意天的少主,但……如意天的少主太多了,光是儿子都有365位。
他爹真的连他这个儿子都记不得了,因为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妾,以前的一个端茶送水的侍女。
从小,他只能离得很远很远地看着玉阶上他爹的模样,实在太远了,甚至都看不清他爹长什么样子,也只有旁人有时候会说上一句:“诺,那是你爹。”
他第一次被他爹叫到面前,还是因为谢桢当着众人的面因为他的面容叫了他一声“骚狐狸”。
那时多少有些羞耻的,但心里又有些贪婪,因为他爹居然召见他了。
众目睽睽之下,都是打趣的话:“大罗天少主说的就是这位啊,听说也是位少主呢?”
“谁知道,如意天少主那么多,谁记得清,哪像谢桢,再顽劣不堪也是大罗天少教主,而这位估计又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侍女生的吧,以后也不过顶着这么一个名号,迎娶一位名门望族的宗室女罢了。”
话不好听,但却是他第一次得到他父亲的垂青。
而后,他想要他父亲看他一眼,唯一的途径就是在谢桢面前乱晃,借此才有可能让他父亲随带瞟上一眼。
谢桢那样不堪造就的人,都能成为所有人众星拱月的中心,而他无论怎么努力和苦修连被人看上一眼都是奢侈。
但,他依旧乐此不疲过一段时间,每天都跟在谢桢身后打转。
无论别人如何嘲笑,无论别人用什么眼神看他,只要谢桢在见他父亲的时候带上他,他就心满意足。
可是这么小小的一点奢望,最终也没有了,谢桢这团烂泥居然因为行为不端,被罚去上央宫听学了。
谢桢不是无法无天吗,不是骄纵得可以无视一切吗?为什么……为什么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被人赶去了上央宫。
他恨。
他恨,明明带给了他最卑微的希望,却一声不响地抛弃了他。
小纸片都被百里玲珑的声音吓住了:“怎……怎么了?”
以前叫骚狐狸,这家伙可喜欢了,每次都屁颠屁颠地跟着谢桢屁股后面跑。
它刚才还以为见到故友了,怎么现在这般吓人?
赶紧躲到了谢桢脚后,露出个小脑袋看情况。
谢桢心道,小纸片的话是有点伤人,但也不至于卡箱的剑都飞出来了吧?
“谢桢,你当真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哪怕是一滩烂泥也有人将你捧在手心上的仙盟第一纨绔吗?”
“你现在比那些被人看不起,被人无视的人差得了多少?”
“本以为你已经学会了收敛,知道了本分,却还是这般自鸣得意?”
谢桢吞了一口口水,完了完了,眼睛都红了。
小纸片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事儿精,三两句话,就跟触动了别人的心魔一样。
小纸片抱住谢桢的大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以前的小老弟,两句话不合就要拿剑捅它。
不得了拉,它要变成烂纸片了。
谢桢也是身体一震,道:“几日后就是仙盟各宗前往邪窟的时间,你知道的,我这人事儿也挺多,任性起来我自己都害怕,今天要是受到了惊吓,说不定到时候就不想去了。”
小纸片一个劲点头:“我们家谢桢可任性了。”
百里玲珑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为什么?都这种处境的谢桢,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任信的话,剿灭邪窟,那是能任性的事情?
而他,勤勤恳恳,从不懈怠,但依旧无法做出一丝的反抗,更不敢说上半句不公。
这人明明已经从天上的云彩变成了地上的泥,但依旧能我行我素,潇洒得一如当初。
但若他真的导致谢桢任性而为,不参与几日后的行动的话……
百里玲珑走了,背影多少有些悲伤,他本来是想替如意天教训一下谢桢的冒犯之罪,但如今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谢桢也松了一口气,被人拿剑指着感觉可不怎么美妙。
但这人真奇怪,莫名其妙得很,按理能跟莫扶舟他们一起来,修为定不可小瞧才对,怎么脾气一阵一阵的,说爆发就爆发。
谢桢没好气的将小纸片抓在手心:“以后让你再口不择言。”
小纸片也拍着小胸口:“你说这人咋回事啊,变脸比翻书还快,以前我不也这么叫他。”
“这人啊,要是太久没见,还真变了一个人一样。”
“吓死小纸片了。”
谢桢心道,可不是,这种拔刀就要砍人的滚刀肉最吓人了。
说道:“以后你少在他面前费嘴,这次邪窟之行,怕是遇见的机会不少。”
小纸片点点头:“我就是个哑巴,他用剑拗我的嘴我都不和他说话,忒吓人了。”
谢桢心有戚戚地准备关门,这时有一人立在了院门前。
又是刚才一行人中其中的一个。
谢桢心道,他以前这么受欢迎的吗?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因为有前车之鉴,他都不敢开口,生怕一句话不对又被人拿剑砍。
这人长得薄雪寒梅一般冷艳。
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艳,高冷得如同寒冬中的腊梅。
只是一开口说话,谢桢都差点没站稳。
“你为何不再给我写信了?”
“我每天等着你写信,一开始还以为是纸鸟遗失在途中。”
“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再没等到你的信。”
谢桢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张狂骄纵得毫无朋友吗?现在这个一年又一年等写信的是什么情况?
长得也挺标志啊,也不用摆烂勉强找谢桢当个朋友吧?
谢桢不着痕迹地看向小纸片,透露一点。
小纸片正捂住嘴,不是不让它说话吗?它现在就是个哑巴。
那人拿出一叠黄纸,很大一叠,纸上还有很多文字:“你以前给我写的信我都收着。”
谢桢:“……”
写……写了这么多的吗?
等接过那叠黄纸,看了一眼,谢桢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信啊,全是……全是情书。
每一个字都肉麻得让人不忍直视。
知道谢桢现在什么心情吗?
这该不会是上门讨要情债的吧?
长得这么冷艳俊美的一人儿,失恋也就失恋了吧,也不用多年之后,带着情书亲自上门啊。
到底……到底以前还有多少孽债在身?
还好的是,对方说了一句:“以后继续给我写信。”
然后就离开了。
将谢桢都给整蒙了,怪人一个。
说是来讨情债的吧,好
像又不是,总感觉这人有点不正常一样。
谢桢对小纸人问道:“他谁啊?”
小纸片都惊呆了,将捂住小嘴巴的手移开一条缝:“无情圣天花残雪,你唯一的至交好友啊,以前天天给人家写情书,现在就将人忘记了?谢桢啊谢桢,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没有心肝的。”
谢桢:“写了这么多情书,还能是至交好友?”
这是连好朋友都不放过啊,罪过罪过,是不是也太开放了,什么人都撩。
小纸片古怪地看着谢桢:“你以前觉得无情圣天的修行方式十分特别,所以写信想从花残雪手上套出来。”
“无情圣天修行,需收集感情波动饲养情花,花残雪为了修行,所以让你每天给他写情书,听说你情书里面的感情极其丰富,他靠收集情书中的感情波动将他的情花养得枝繁叶茂。”
“一来二去,在别人眼里,你们就成了至交好友。”
“你可长点心吧,好歹是个表面朋友,不然你连个朋友都没有,零蛋,零蛋,知道不知道?”
谢桢:“……”
解释得可真清楚。
塑料兄弟啊。
这次登仙城出事,倒是来了不少以前的故人。
谢桢突然回过神:“他该不会是想让我继续给他写情书,他好养那什么情花吧?”
“不行不行,哪有平白无故给人写情书的道理。”
小纸片:“你都给别人写那么几年了,现在才说不妥,谢桢啊谢桢,你可是够虚伪。”
“小纸片才不会跟你学,什么人啊,太不讲究了。”
谢桢心道,不管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邪窟里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宝箱在等着他呢。
但一想到,这一路上同行的有莫负舟,百里玲珑,花残雪,还有被无辜拉扯进来的陈玄,他好像也没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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