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神官说到底依旧是仙盟的成员。
不应诏也就代表着叛教。
以前, 叛教之人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被仙盟追击回来处罚, 要么归于灰雾化作邪祟, 世上再无他们立足之地。
但这一次,人数实在太多了,修为更是和斩妖天官平起平坐, 再加上夜行神官本就不惧怕黑夜, 所以他们哪怕归于黑暗,也不会被灰雾侵蚀发生畸变。
对于后面一点, 一直以来都是仙盟难以理解的一种行为, 哪怕是修为再高之人,也不可能永远呆在灰雾之中, 只要是活人都需要阳光的照射, 驱赶浸入身体的灰雾的影响,不然百分百会发生畸变。
但夜行神官不知道用何种方法规避了灰雾的影响,他们也因为这个特性被仙盟委以重任。
事态的严重性超乎了想象, 甚至在仙盟的历史上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
若说这件事情是巧合,估计没有人会信,但他们又是为何?
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仙盟铁律之下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叛变行为。
是的, 叛变,关夫子都不知道该如何用其他词语来美化夜行神官。
“一个人的叛变也就罢,总会有很多原因让一个人走上歧路。”
“然而,接近仙盟一半的实力叛变,只可能是新的信仰形成了。”
“能让一群修为高绝, 道心稳固之人不惜代价跟随的信仰, 到底是什么?它又有怎么的吸引力?”
关夫子看问题总会和人有一些不同, 他现在内心并非愤怒, 而是恐惧,恐惧的不是这么多人的同时叛变,而是恐惧的一种未知的信仰,让人无法抵抗的信仰出现了。
新的信仰出现,就代表着与旧的信仰必定发出冲突,而仙盟,正是这无数年来形成的旧的信仰的代表。
还有就是,一种新的信仰,也得有一个领军之人来凝聚,这才能形成气候。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气候早已经在暗处滋生形成,那么这个领军人物又会是谁?
关夫子抬头看了一眼明朗的天空:“要变天了呢。”
“老夫眼看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没想到还能看到仙盟发生如此的巨变。”
“或许老夫能够见证一个时代的完结。”
“然而时代的终结,新时代的来临前,往往会经历一段难以想象的至暗时刻。”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关夫子的目光又看向远方:“那些老家伙此时,恐怕也坐不住了吧。”
此时,仙盟总部,的确一片哗然。
甚至不知道多少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上一刻仙盟还固若金汤,虽然说最近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但在这么庞大的仙盟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但突然之间,也就是在刚才那一刻,有人突然告诉他们,经历了无数世纪,为人类奋斗了无数年代的仙盟,突然之间一分为二了。
是的,除了一分为二,他们实在无法形容仙盟现在的情况。
一个人的出走,甚至一群人的出走,都可以称他们为叛逆了,叛逃了。
但接近一半的实力呢?那就不是叛逃,说不定另外一半还反过来指责他们,争夺这仙盟正宗名号。
震惊得膛目结舌。
谁来告诉他们,仙盟真的就在这一刻变成了两个部分?
关键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导致这种现状的原因。
他们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平时威严,肃静的仙盟总部,此时就跟菜市场一样。
不知道互相确认了情况多久,不知道争执了多久。
然后齐刷刷的目光看向
最上方。
夜行神官和斩妖天官这个部门一样,一共三百六十五位夜行神官。
但并不是说,夜行神官整个部门就只有三百六十五位,他们还有很多属官,划分成了很多小的分支部门,各司其职的这些分支部门中又有很多人。
夜行神官虽然独特,甚至被称为独立于仙盟之外的一个部门,管理正常人无法企及的黑夜。
但它总归属于仙盟,没有人知道夜行神官的名字,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每一任夜行神官都是由仙盟任命,任命他们的正是仙盟的创始宗门,帝景天。
仙盟十二圣天平起平坐,没有先后之分,但帝景圣天向来被称为第一圣天。
十二圣天起起落落,甚至很多发生了变故,或者没落了,被其他宗门取代,唯有帝景天长盛不衰,任何的动荡和风雨在它的面前不过都只是一段历史罢了。
帝景天的荣耀也是无人能比,是它们整合了所有宗门,联合在一起,共同抵抗邪祟,这才让人间从邪祟的肆虐中,有了生存的空间,有了发展的可能。
可以说人类的延续,帝景天功不可没。
帝景天的历史也古老得无人能够想象,甚至有人传说,帝景天本就经历过古修士的那段大破灭时代,他们是从最黑暗的时代中走出来的古老传承。
如今由帝景天任命和管理的夜行神官出了问题,众人的目光自然投向了他们。
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龙纹华服的年轻人。
帝景天的管理十分不同,他们延续了古修士时代的一些习惯,帝景天的前身又被称为帝景皇朝。
当然,每个圣天都有自己不同的习惯和管理方式,这是别人自家事,仙盟之中向来不会插手别人宗门内务。
看着那龙纹华服的年轻人,有人出声道:“大皇子殿下,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由帝景天任命和管理的夜行神官部门,突然独立出了仙盟?甚至在此之前,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以及他们为何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选择?”
帝景天的大皇子华容,此时也是眉头紧皱。
说实话,最懵逼的该是他们帝景天才对,因为夜行神官除了他们本身的职责外,更像是他们帝景天的私军。
他们一手组建,一手管理的私军,突然反了?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那种心惊胆战,可以说,他们帝景天比在场的任何人更甚,更无法接受。
“还是说,你们帝景天也与他们为伍,反而是我们被分离了出去?”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有些分裂仙盟的意图。
但此时,作为掌管夜行神官的帝景天嫌疑实在太大了。
“不要说,你们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能在你们帝景天眼皮子低下,将所有夜行神官都拉拢叛变,那么这人未免也太骇人了一点。”
得是多大的人格魅力,才能让仙盟一半的势力跟着叛变?
甚至这样的人存不存在,都让人存疑。
华容苦涩着脸,但此时他不得不说话,不得不替帝景天表态。
“诸位,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无需质疑。”
“我帝景天即便管理不善,但绝不会沆瀣一气。”
“众所周知,我帝景天教主自二十年前无故被袭,身受重伤之后就一直在闭关,这二十年未再任命任何的夜行神官,这二十年对夜行神官也的确疏于管理了一些。”
“具体事宜,需要再查,才能知道真相。”华容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这一段话。
二十年前,帝景天教主遇袭受伤的悬案震惊天下,无人不知,以帝景天教主那身盖绝当世的功力,数位教主合力都未必伤得了他,但那一次的遇袭,居然让
第一教主受了难以想象的伤,甚至什么交代都没有留下,直接闭了死关疗伤。
当初是何人作案,现在都无人知道。
这二十年,帝景天一直由大皇子执掌权柄,因教主之位如同空悬,帝景天的声誉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不然在这仙盟总部帝景台之上,还没有人敢质疑帝景天。
仙盟总部就设在帝景天的帝景台。
有人哼了一声:“再查?如何查?夜行神官本就是仙盟负责情报和战斗的部门,难道还能依靠如意天的情报系统不成?”
看来这人对如意天的情报不力,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众人也是心中感叹。
如今夜行神官众人叛变,仙盟的情报系统大受影响,如意天的情报系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就像瞎子一样,被人戏弄。
如今连夜行神官为何集体叛逃的原因竟然都不知道。
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堂堂仙盟居然沦落得如此不堪。
而有些人眉头紧锁,就像……有人在故意蒙蔽他们的眼睛,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在庞大的仙盟情报体系前,怎么可能做得如此严丝合缝,一点征兆都没有。
就这么一下,就让有规有矩的仙盟一下就乱了套。
如意天的宗老自然也在这次会议之中,说道:“我如意天定会倾尽全力彻查此事。”
声音才落下,就有人嘀咕了一句:“说这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你查清了就能让夜行神官重返仙盟?”
声音中多少有些怒气和意气用事。
华容站了出来:“各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
众人:“……”
如何是好
对夜行神官发通缉令吗?
按理,是该这样。
但通缉仙盟一半的势力,多少有些滑稽。
“最主要的还是查明他们叛逃的原因,我们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片混乱之中,商议下来也有了些处理的眉目。
第一,让如意天尽全力彻查此事,事情都发生了,虽然让人无法置信,但总得找到理由,总不可能不明不白,好好的仙盟就分成了两半,总得有原因。
第二,各教主的会面得提前了,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各教主一起商议,拿出个章程才行,他们一直争吵也无济于事。
还有一系列的行动也开始执行。
但那通缉夜行神官的命令,终是没敢发出来,原因有很多,仙盟有骨气的人不少,到不是怕了,而是……实在不明不白了一些。
而此时,登仙城对此事依旧一无所知,还在欢天喜地筹办清谈会。
谢桢的天醒之路这几日算是火遍了整个登仙城。
上一次在修行学院的学生中找出了一个天骄的消息,在各个角落发酵。
平民天骄楚潮的名字响彻一时。
楚潮的事迹也在不断流传,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蹬上天醒之路,名声天下知。
沧海拾遗珠的故事不外如是。
这也导致了,很多的人,难以想象的人,前来蹬天醒之路。
谁都有可能是那楚潮不是。
清谈会前,整个登仙城就已经热闹得难以置信。
连苏子期都偷偷跑去爬了一次梯子,只是回来后骂咧咧的。
“什么沧海识遗珠?”
“什么嘛,破石头还是块破石头。”
“还是太白仙尊好,破石头也不嫌弃。”
气得他端了一盆馒头在那里埋着脑袋啃,旁边的陈云豹都看呆了:“也……也忒能吃了,真的能吃下去一盆。”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
赶紧顺了两馒头,不然中午都没饭吃。
而此时,谢桢正向天醒之路走去。
天醒之路是需要人主阵的,今天主阵的是陈玄,他也去凑一个热闹,顺便宣传一下发掘人才的天醒之路是他们大罗天的。
别的宗门都抢着主阵,为啥?
因为可以多接触修行学院的学生,这可不是他们主动接触,是那些修行学院的学生主动来找他们,不算违反仙盟规定,其实这就是一个bug。
好处自然多多,因为他们可以点评这些修士,用词稍微讲究一点,就能对这些学生的选择产生很大的影响。
被一位名士亲自点评,那种荣耀,是这些普通弟子难以抑制的,光是冲着这份点评,不少学生心里就已经有了偏向了。
有了偏向代表什么?就是两个同样的选择面前,他们自然而然会选择有偏向那方。
别小看这个好处,十二圣天的实力一向相差不算太大。
所以主阵的人,还都不是各宗的普通人,要么是各宗天下传名的名士,要么就是身份极为特殊,用他们本身的影响力,来给宗门拉拢弟子。
内卷得很,看看,连陈玄都亲自上阵了。
谢桢来得比较早,还没什么人。
应该还没有开始吧。
谢桢一股溜烟地往阶梯之巅跑去。
等到了阶梯之巅,却是一愣,主阵的不是陈玄吗?
为什么换成了莫扶舟?
那个胳膊上站个玄凤的大侄子告诉他今日主阵的是陈玄真人啊?
莫扶舟也有些愣神的看着谢桢。
是真的有些愣神,谢桢……跑上来了?
可……可是他已经开启了阵法。
天阶九十九梯,他……是如何能跑上来的?
眼睛中莫名的光芒闪动,看向谢桢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谢桢正擦着汗水:“最近太久没锻炼了,还有一点累。”
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被那大侄子坑死了。
莫扶舟:“……”
半响才问了一句:“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谢桢随口答了一句:“也就那样,进步很慢啊。”
莫扶舟“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能爬上九十九阶的天赋,到底算什么呢?
为何他总觉得谢桢身上如同隔了一层看不清楚的面纱了一般。
特别是将他从小得到的那些关于谢桢的消息联系在一起,更加觉得荒谬。
那些消息,太具体了,什么谢桢蠢笨如同朽木,连大罗天最基本的功法都学不会。
庸庸碌碌,堪比凡人。
但……到底是学不会,还是不愿意学,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才让他听到那些消息?
这倒是有意思了。
谢桢摸了摸自己红扑扑的脸,问道:“怎么了?”
莫扶舟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就像他脸上长了一朵花一样,一直看过不停。
莫扶舟说了一声:“无甚,只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谢桢心道,怪人,说话莫名其妙。
抬头看向天空,为了缓解尴尬,无话找话的道:“你发现没有,最近几天登仙城上空多了好多任意门,如意天的人没事就这样传送来传送去的吗?”
谢桢还不知道夜行神官集体叛逃,如意天倾尽全力调查的事情。
其实何止登仙城,其他的一些城市也是同样的一番场景。
如意天是十二圣天人口最多的,势力也是分布得最广的,他们被称为仙盟的眼睛,掌控情报系统也并非浪得虚名。
莫扶舟也在看着天空。
以这么密集的调查力度,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吧。
也不知道,这让整个仙盟动荡的消息会是什么。
这时,已经有人在攀爬阶梯了。
谢桢咦了一声:“已经开始了?”
莫扶舟瞟了谢桢一眼:“恩,刚开始。”
谢桢心道,这下好了,想要下去,也得等结束。
愁人。
还好,他还可以玩水镜卡,尴尬气氛下有一只手机的重要性。
找人聊天打发时间,首先他得找到那个假传消息的大侄子。
此时,那手臂上一只玄凤鹦鹉的大侄子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一群侄子里面吹牛逼:“哼,还得靠我,要是靠苏子期,黄花菜都已经凉了,你们说苏子期去了大罗天,他能顶啥用。”
一群大侄子一个劲点头。
这时正好收到了谢桢的消息。
大侄子:“咋……咋办?”
“还能怎么办,就说你脑子不好,一时间记错了,陈玄真人是明天主阵。”
“记得让扶舟剑仙明天也去,哈哈。”
谢桢是度秒如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趁停下阵法的空隙,这才跑了下去。
莫扶舟看着谢桢的背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遮挡了他的眼睛,就如同一叶障目。
什么绝世的天骄,什么惊世的妖孽,与能攀登上九十九阶梯的谢桢这个天下皆知的废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天下皆知的废材?”莫扶舟的嘴角都上扬了起来:“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莫扶舟想了想,给东方欲晓发了一条消息:“你们上央宫是不是有一种十分奇特的言灵卡,能让人无法撒谎,如实回答一切问题。”
东方欲晓回复道:“是有一张这样的卡,多用于审讯,我们有严苛的规定,不能对凡人使用。”
莫扶舟答道:“并非凡人,而是……一个嫌疑犯,一个可能擅长用谎言蒙骗天下的嫌犯。”
“如果方便,还请借此卡一用。”
接下来的时间,登仙城更加的热闹了,如意天的调查也从未停止。
就像差上那么一步,就能将事实的真相给调查出来。
但……估计谁也没有想到,不需要他们调查了,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以速不雷及之势,如同狂野的风,吹遍了大地的每一个地方,吹进了每一座人类的城市,和所有的小镇村落。
“新仙盟成立了。”
“以夜行神官为首,新的仙盟成立了。”
知道谢桢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吗?整个人都是痴呆的。
“新的仙盟?”
那是什么玩意?
还是由夜行神官组建的。
不都是仙盟的一员吗?怎么还分出来一个新仙盟?
为何?
估计得到此消息的普通百姓,和谢桢现在的反应都差不多。
“仙盟在搞什么?成立一个新仙盟有何意义?”
而仙盟弟子在得到消息后,就更加茫然了,那他们属于仙盟还是新仙盟?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夜行神官也是他们的同僚,一起为这世间的太平做出了无法想象的贡献。
撕裂感开始产生。
但还没有联想到叛变这两个字,所以也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和茫然罢了。
然而,紧接而来,震惊于世的消息传来,他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才知道这个新仙盟和以前的仙盟的区别在哪里。
“旧的时代过去,新的时代来临,人类不再惧怕灰雾,不在惧怕邪祟,那些灰暗的时光将永远不再存在,都将成为过去,因为新人类诞生了。”
“这混乱的,与妖魔无限对抗
没有尽头的时代结束了,因为新人类能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与邪祟在黑夜共生,并不会引起邪祟的攻击,同时又保留了在白天正常生存的能力。”
“而新仙盟,就是带领这样的新人类走进新时代,过上美好生活的修士联盟。”
消息中,充满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作为普通百姓,知道和邪祟周旋有多困难吗?
可以这么说,他们面对邪祟,毫无反击之力,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们不过是任由邪祟鱼肉的食物罢了,苟延残喘,生活得如同被圈养的牲畜。
但没有办法,这就是他们的命。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们,新的人类诞生了,这样的人类不惧邪祟,能真正的在白日和黑夜中生存。
甚至,连灰雾都不再是危险,他们的身体不会在灰雾的浸透下发生畸变。
谢桢得到消息的时候,只能用膛目结舌来形容。
这本是他以为的最大的秘密,需要保守不能泄露一点的秘密,不然就会引起难以想象的后果。
结果……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魄力,才能在仙盟宣布答案之前,提前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告知天下。
等等,谢桢又是一愣,制造新人类的不是那绝世凶祟吗?怎么又变成了夜行神官建立的新仙盟带领新人类走向新时代?
嘶!
夜行神官和那绝世凶祟有联系。
勾结绝世凶祟,以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在颠覆仙盟。
关键是,他们还成功了。
谢桢现在都无法评价,和邪祟沆瀣一气这种行为属于什么。
他只知道,整个仙盟要乱了。
整个凡人的世间也要乱了。
而且,现在传播的消息看来,只是在宣传一切美好的东西,并没有言及这些新人类是如何来的,也没有提及任何可能和绝世凶祟沆瀣一气的事情。
谢桢第一时间找到了关夫子。
关夫子居然还有心情喝茶,看着匆匆忙忙赶来的人,关夫子脸上也有些苦涩:“没想到是对方先行一步,看来仙盟有些迟钝了啊。”
是啊,本该偷偷摸摸的人,本该害怕秘密被揭露出来的人,现在反而反将他们一军。
何等的魄力,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居然毫不犹豫地将仙盟分裂出去了一半,将凡人也分裂成了两部分。
他们这是准备带领新人类踏入从未有过的美好时代,那么……普通的凡人呢?
被淘汰,还是等待奇迹拯救?
这是信仰的分化,跟随这股信仰的人只会更多。
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
什么偷偷摸摸,什么畏畏缩缩,都不存在。
夜行神官以无可阻挡无可匹敌之势在昭告天下。
以前的仙盟,他们甚至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没有当成阻力。
当然也有不少人表情悲愤:“他们这是背叛。”
“都是同道,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商量,非得以这种分裂背叛的方式昭告天下。”
关夫子摇了摇头,商量不了的,从新人类秘密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无法调整的矛盾。
因为仙盟是绝对不会允许用这样邪恶的方式,用一代又一代人的牺牲来诞生出新人类。
这违背了做人的底线。
以无辜人类的牺牲,来换取新时代的诞生啊。
对于那些新人类来说,或许他们的确获得了新生,但他们的新生是用他们被当成容器,被灭杀了灵魂的先祖先辈们换取来的,真的就能美好的生活得问心无愧吗?
如意天这些天的努力所
有人都看在眼中,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在如意天查出真相之前,直接就被人将真相以他们的方式抛投了出来,随便重重的打了仙盟的人一巴掌。
关夫子呢喃:“至暗时刻来了。”
这个至暗时刻,可不仅仅是混乱,还有思想上的撕裂。
多少人在为这一刻愤怒,又有多少人在为这一刻疯狂。
谢桢问道:“仙盟将……将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关夫子:“有些底线还是需要坚守的。”
“具体会如何我也不知,但有两点是肯定的。”
“仙盟会下令缉拿所有叛变的夜行神官。”
仙盟绝不允许背叛,这是仙盟一直以来贯彻到底的规则。
“第二,仙盟会将新人类背后所代表的罪恶公布于世,新的时代或许来了,但曾经所犯下的罪行绝不允许就这么被遗忘。”
荣耀会永远被人铭记,耻辱也一样,这就是历史,并不能因为胜利者就颠倒黑白是非,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但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去指责它,唾弃它。
仙盟或许陈旧不堪,但它依旧紧紧守卫着人类的底线。
新仙盟或许开创了一个新时代,但却是以无数的无辜之人的生命换来的。
至于绝世凶祟和夜行神官之间的关系,到现在依旧是一个秘。
仙盟遭受措手不及的一击,多少有些混乱了。
正如关夫子所言,或许硝烟还没有升起,但战争已经开始了,思想上的战争。
光是仙盟内部就已经有了不同的声音。
思想上的争斗分裂,终将变成不可收拾的分歧和战争。
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永远冲在第一线的仙盟修士,有的人自是充满了对抗邪祟的热情,一腔的热血,但也总会有人累了泛了,他们会期待着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罪恶的,不被允许的方法也好,来真正的结束这被灰雾囚困的一切。
当然,仙盟同道的情谊尚在,哪怕是思想上的冲突,也还没这么快演变成对抗。
比起仙盟同道还算克制的情况,凡人的城池已经乱作了一团。
因为……新联盟开始宣布,哪些城池属于新人类城池了。
这一结果恐怕也超出了仙盟的想象。
手段实在让人防不胜防,疲于应付。
而每当宣布一个,那一城池的百姓总有些胆大之人,或者是自愿或者是被安排,在黑夜中走进了灰雾。
他们惊讶的发现,那些凶残的邪祟将他们当成了“同伴”一样,对他们无动于衷。
当然,如果你主动去挑衅邪祟,那是自寻死路,不再此讨论之列。
至少看上去,真的能和平相处了,不再为黑夜中恐惧的邪祟而担忧。
知道这一结果被宣布,被证实的轰动吗?
有人热泪盈眶,有人痛哭出声,有的悲呛地告祭祖先,更多的是……跪地感谢新仙盟带来的无法想象的新生活。
一座又一座城池的重复着。
数量之多,也超乎了想象。
消息传回仙盟,不知道多少人脸上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以前战斗在第一线的那些荣耀就像一文不值了一样。
“这是一种宣战。”
“若我们宣布对抗新仙盟,凡人当怎么想?”
“别忘了,我们大部分弟子本就来自凡人。”
凡人内部,也在被撕裂。
以一种残忍,但目前看来,却被不少人期待的方式,斩去过去,迎接新生。
其实,仙盟的实力分布,斩妖天官和夜行神官各占一半,但仙盟可不仅仅只有斩妖天官,
还有很多宗内的名宿和精英。
十二圣天这些名宿和精英组合在一起,加上原来的斩妖天官,实力还是远远高于夜行神官组建的新仙盟。
但现在的问题是,舆情似乎并不偏向于仙盟。
这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情况。
按理仙盟才是正义的一方,新仙盟才是背叛者和罪恶的一方。
天理昭昭,一时之间居然颠倒了过来。
所以才有了那些仙盟之中,心怀大义的一腔激愤。
如意天又被拉出来放在火堆上烤了,因为他们负责情报,势力遍布各地,这宣传和控制舆情,本也是他们的事情。
但他们总要比对方慢上一步。
等新人类的传说都传遍了,关于新人类背后诞生的罪恶才开始宣传开。
步步被人抢占先机。
消息一出,自然又是一片风暴。
新人类还没来得及喜庆多久,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是邪祟的后代?
他们是以一种邪恶的方式诞生?
新仙盟对他们的父母,祖辈,做出了难以想象的罪行。
且不论新仙盟是如何操控邪祟做出这种骇然听闻的事情的。
但若是真的,他们算什么?
新人类,还是新的怪物?
所以新人类的城池,凡人的思想也在撕裂。
仙盟公布的事实,虽然晚,但造成的影响也十分激烈。
用一句话来说,一片的混乱。
光是谢桢,就处在这混乱的中间,因为新仙盟宣布的最新的新人类城池,登仙城。
仙盟第一大城登仙城。
狂欢者,愤怒者,难以接受者,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这些百姓看着仙盟的巡逻,眼神也特别的复杂。
新仙盟以这么直接的方式,这么暴力,没有任何一点缓冲的方式,将所有人带进了这个崭新的时代。
无论愿不愿意,无论承不承认,无论罪恶与否,任何人都没有了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在的情况。
谁也无法想象,这么疯狂的事情就发生在短短几日之间。
历史前进的巨轮被改变了,邪祟和黑夜再不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才说,人类抗击邪祟的历史要结束了,新的时代来了。
仙盟和新仙盟之间的争斗,从来不是什么攻城略地。
在各种声音中,新仙盟依旧保持着神秘,而仙盟也沉积了下来。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怕宁静。
都在等待着十二圣天教主,对所有问题的处置。
而原本决定在登仙城召开的五年一次的清谈会提前了,十二教主的碰面刻不容缓,已经拖不得了。
这日,登仙城的气氛依旧诡异,对于百姓来说,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一样是惊涛骇浪,但生活还得继续。
天空突然一片金色的光芒,无数的金色巨人组成了一个矩阵,向城中飞来,在这些矩阵中间,又一巨大的金属堡垒,一人正站在堡垒的平台上。
耀金天教主到了。
谢桢差点喊了一声,ufo。
那金属庞大的机甲,绝对是每一个男孩子小时候的梦想。
机甲群直接落在城中央,站成了一排排列队。
耀金天教主上前,坐在了准备好的位置上。
然后是无尽海的教主,天空直接化作海洋,自海洋自中踏浪而来。
这些皆是一方的教主。
有专门的仙盟司仪在他们出现的时候,高唱他们的名字。
一个接一个,满天之景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帝景天大皇子华容上仙到。”
谢桢却是一愣,有第一圣天之称的帝景天来的不是教主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帝景天教主居然都不来?
帝景天教主受伤闭关,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谢桢的记忆又和一般人不同,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大皇子华容上仙居然能代表帝景天,看来也非同一般。
然后天空恢复了正常。
这时,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罗天教主谢桢至。”
谢桢有一种被万千诡异的目光盯着感觉。
但没办法,在取代大罗天的新的圣天选出来前,他还得代表仙盟十二擎天柱之一参会。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
至于别人带着的气势逼人的弟子,他们大罗天也大猫小猫有几个,至少被他喂得灵光透体,跟一个个人参娃娃一般,天天的零米也不是白吃的。
比如苏子期,每走一步,脚下生莲。
这一次苏子期的父母也是来参会了的,看着苏子期鼻孔朝天的模样,还是那么不着调。
但看着那一朵一朵的青莲,眼中也是惊讶无比。
苏子期的天资如何,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剑识能够如此浓烈逼人,在同辈之中已经十分少见了,说是一同辈精英完全不为过。
没想到,去一趟大罗天听学,居然有这般收获。
其他人也是看得异彩连连,大罗天的那门青莲剑歌传承他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没想到竟然被离剑天这出名的小太岁给摸索出来了一些门道。
当初,苏子期可是有第二个谢桢的称号。
这是变废为宝啊。
这时,奇怪的声音响起,折花君的二胡之声响彻全场。
咿咿呀呀之声荡气回肠,好一首《二泉映月》病中吟,听得人突然有一种凄凉之感。
无差别攻击开始。
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反应过来不由得一愣,居然能影响到他们的心境。
这时,天空一点金色飞来,一白发小孩踏着一只金色的神鸟而至,不是东方鹿闻和他的鹏鹰还能是谁。
踏神鸟而行,这是只有古书上记载的古修士才有的事情。
谢桢心道,都是为了招生,尴尬也得忍下去。
他广告词都想好了,想要当个驾神鸟遨游天地的逍遥仙人吗?来大罗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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