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 谢桢和百里唯一的身影,如同超脱了空间的限制,就那么不停的碰撞在一起。
如意天的至高神通啊, 不知道如意天的人看到这一慕作何感想?
还有那百里唯一的实力,也着实让人意外。
更意外的是,谢桢在交手了几次之后,竟然说了一句:“无趣。”
他现在最强的实力是他本身么?
是他身后那些被他束缚的仙盟圣贤啊。
让这百里唯一近身, 已经算是意外了。
如意天的人看得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是诉斥这人偷了他们的传承, 仙盟所不容,是担心他们少主居然被人利用被人控制。
还没反应过来,谢桢的声音传来:“无趣得紧。”
在百里唯一再次被傀儡线操纵着扑过来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 来人一身名贵的袍子,手上提一破旧的木偶。
谢桢:“玩傀儡的就和玩傀儡的去玩吧。”
众人:“……”
“百戏仙人。”
“曾经以一手傀儡术惊艳了整个时代的仙盟前辈,现如今修行傀儡秘术的修士, 手上的作品多是源自百戏仙人。”
一代流派的圣贤,如今却为人鞍前马后。
看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适,特别是百戏仙人的后人徒子徒孙, 更是眼睛都红了。
竟……如此辱及他们祖辈尸首, 哪怕死了居然都不能得一丝安宁。
所以才说,这秘术邪恶得被世人所不容。
谢桢倒是觉得好笑:“生气么?”
“今日若没有这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秽者,你们……都得死。”
“你们的祖辈死了都还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庇佑你们, 难道不应该感动?”
听得让人心神一震。
这么多的夜行神官,以他们仙盟现在和夜行神官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 今日在登仙城中的所有修士, 恐怕都难逃一死, 而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应该……应该就只剩下缚神邪咒下的这些圣贤了。
想到这,更是面色难堪到了极点。
估计很多人,宁可死,也不想将生死交付给一门邪咒来守卫。
但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替所有人做决定,自己心怀大义,无惧生死,甘心殉道,但就必须让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
愤怒,沉默,所有的感情都汇聚在了一起。
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大罗天安排的一场难以想象的复仇之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这么多的夜行神官引来了这里,并围困在这里,他们不过是被波及了而已。
其实,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也无法想象,覆灭了的大罗天,居然还能做到如此地步,连他们仙盟都拿夜行神官没有什么办法,结果,就以现在这样的大罗天,居然做到了仙盟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虽然这方法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谢桢不屑的一笑,人性啊。
刚才的愤怒,似乎在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对他使用这等禁术,又没有那么抵触了呢。
谢桢又看向打在一起的百里唯一和百戏仙人。
居然能和一代圣贤打得不分上下,作为仙盟新生代,恐怕能排进前五了。
一个名声不显的人,却有这般实力,他又是为何隐瞒实力?
而且,谢桢多看了一眼百里唯一,百里唯一的身上似乎被施加了什么枷锁,若这一层枷锁破除,和白戏仙人的战斗恐怕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又是一个身上藏着秘密的人。
但谢桢现在只关心夜行神官,估计夜行神官现在也只关心谢桢。
比如,李醉酒和桃花仙人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估计是注意力放在了谢桢身上,根本没想着分心和李醉酒争斗。
李醉酒正对着躺在地上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无法动弹的桃花仙人轻声道:“我现在有了一处特别幽静的小院子。”
“除了隔壁的小孩经常喜欢来我那闹腾一番,鸟语花香,特别适合生活。”
看似普普通通的生活,但他却在述说着他们最向往的生活,连桃花仙人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二十年的寻找和错过,二十年的身不由己和胁迫。
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最简单的日子,就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眼泪都湿润了,旁若无人的述说着,外面翻天覆地的打斗,似乎都和他们没有了半点关系,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来理会他们就是了。
李醉酒说道:“不用害怕,我认识一个怪人,恩,着实有些让人难以想象的人,他或许能解开你身上的人偶秘术。”
“即便无法解开,我也会每天推着你,一起看看花花草草,总好过……总好过……”
总好过这二十年如同天涯海角永不能相见。
混乱的一角,无人注意的悲伤和喜悦。
这一刻,才是他们真正的解脱,他们的眼中都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希望和对未来平凡而有美好的渴求。
此时,战场已经分作了好几块。
实力最强的绝世凶祟被莫扶舟一人拦下了,估计夜行神官也没有想到这一出,莫扶舟居然破开剑印,能和绝世凶祟一战,打破了他们强行击破谢桢的策略。
再有就是百里唯一那里,本是想要通过如意天这门极其独特的神通出其不意地拿下谢桢,但无功而返,奇招没有了用处,以百里唯一的实力,他不破除他身上奇怪的枷锁的话,现在也只能被牵制,起不到半点作用。
至于其他夜行神官,丧服小丑,正被谢桢派出去的几位秽者追杀,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着,不足为惧。
而谢桢身后,站在屋檐上如同仙佛俯视的秽者,还有很多很多。
第一禁/咒的恐怖,可见一斑。
而谢桢也可以肯定一件事,有人在背后指挥这些夜行神官。
无论是绝世凶祟还是百里唯一,都是对方用来破除现在情况的尝试。
谢桢笑了,来了点有份量的,正合他意,不然他这一番安排,只捞到些小虾米,就太让人失望了。
然后身上的咒文一闪。
“嗡!”
突然之间,一个丧服小丑,整个身体被追杀他的秽者用手臂贯穿。
张了张嘴,最终眼神暗淡了下来,除了继续流淌在地面的鲜血,再没了生气。
这人或许在三百六十五位夜行神官中实力一般,但也是黑夜中砥砺前行者啊,夜行神官看似三百六十五位不少,但就这么减少了一员。
那秽者提着尸首,从新站回高高的屋檐,视线很好,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挂在他手臂上,流血不止的尸体。
曾经高高在上的夜行神官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后还憋屈的被人如此对待。
无声。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何等的羞辱。
“呲!”
又是一声穿破胸膛的声音,夜行神官再减一员,依旧是满是鲜血的被人“挂”在高处,悬尸。
“呲!”
“呲!”
一个接一个。
谢桢嘴角的邪笑,看得人内心生出了一股子寒意。
他们也知道谢桢在干什么,这是用对方同伴的生命进行逼迫,逼迫那些隐藏暗处者现身。
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死去的都是夜行神官啊。
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无法形容这种如同被人用手抓住心脏的感觉,比如莫扶舟和绝世凶祟那里,打得地动山摇,但也没有让他们觉得有现在他们看到的一幕,让人沉闷。
邪魔手段不过如此。
但他们却要依靠谢桢的邪魔手段解决掉暗处的夜行神官,他们才能安全,所以感觉复杂到了极点。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方法能有用?前不久,夜行神官为了保住他们的秘密,不是连自己的同僚都杀吗?被杀者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一阵沉默,然后有人答道:“对于大罗天这位上仙来说……”
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上仙,这绝对是入了魔啊。
“这些夜行神官都是他的仇人,迟早都是要杀的。”
“所以杀他们有没有用根本不重要,不过是……不过是顺便利用一次。”
那种阴森感,对仙盟的人来说,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比起仙盟这边的人的沉默,那些丧服小丑的夜行神官又是一番景象,看着一个个同僚被杀,还不是一起杀,非得一个个在他们面前击杀。
他们知道,马上就该轮到他们了。
突然之间,这些丧服小丑笑了,笑得十分猖狂。
“莫要再做这样的无用功,我们今日不慎入了你布下的死局,认命便是。”
“是非成败,本就是这般,何必做这等小人行径。”
“哈哈,生亦何惧,死亦何惧,我等生在黑夜,探索黑夜,一生都在为迎接光明做准备。”
“能为心中的道而死,死得其所,哈哈哈,自然会有人带领着与我们志同道合之人为这世间谋求一条真正的光明的道路。……”
“为道生为道死,死得其所。”声音汇聚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是信仰,一种将他们凝聚在一起的信仰,让他们无惧生死。
这些夜行神官心智之坚定,看到众人膛目结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而他们找到了他们心中的道,虽万死而不悔。
悲壮,惨烈,但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高亢之声,就像要将他们的意志铭刻在所有人心中,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的坚定,不悔,不屈。
其实,他们还真做到了,众人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到底是怎样的他们期待的信仰,居然能让他们做到如此。
是诱惑吗?
不可能,作为夜行神官,他们心智之坚定是无法想象的,除非是他们认可的道,没有什么能诱惑得了他们。
正在众人震惊的时候,谢桢冷淡的声音传来。
“什么心中的道,那是你们的。”
“今日,就算你们是活菩萨转世,功德千秋,也得死在这里。”
“不过……”谢桢的声音一提:“不过,我十分好奇,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才能让你们这些夜行神官凝聚在一起,并将他视为你们的希望。”
那些激动的话,虽无畏生死,但在临死前慷慨激昂的话里面,终是指向了一个人呢。
谢桢捕捉到了这一个信息。
不知道是谁,但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团结了所有的夜行神官,说不定就是他让夜行神官脱离背叛了他们效忠的仙盟,并让所有的夜行神官将他视为这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夜行神官本是这世上至强的一群人,居然有人能被他们视为唯一的希望,并哪怕失去生命也坚信不疑,这人得是何等的魅力,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做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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