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总是无限拉扯人的悲欢。
深夜凌晨,大概是出门跨年的朋友们一起相伴回家,巷子里透过窗户传来一阵男男女女的说笑声。一室寂静,与屋外的笑声做对比,更加凸显了室内人的孤寂。
阮卿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已经是凌晨两点,可她睡不着,只能被动地听着外面的所有动静。素净的小脸上显露出一抹沮丧,眼底还有些许泛红,她的齿尖紧紧咬着下嘴唇,脑海中不断浮现两人回家时宋昭的模样。
他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告诉阮卿,“晚安。”
阮卿知道今晚说这些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她也找不到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了。三十一号白天她收到了新芒的通知,而从现在到去北京面试只剩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她怕自己这时候不说,彼此之间的矛盾会更深。
她想象过宋昭欣然同意的样子,也想象过宋昭挽留她的模样,可独独没有猜到他如此冷淡的态度,淡漠到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和情绪。
实在睡不着,阮卿便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彼此,宋昭正坐在窗台上抽烟,一身衣服还是外出时穿的那套,黑色羽绒服拉链敞开,内里的白色毛衣领口歪歪斜斜,此刻正稍显凌乱。他靠在窗框上吹着冷风,一只腿着地,一只腿搭在窗台上,像个浪荡少年,莫名有些颓唐。
楼上传来轻微的踢踏声响,宋昭抬眉,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眼神似乎还随着踢踏声响的移动而移动。他知道,这是阮卿睡不着时常有的动作,他也清楚,她睡不着大概是自己造成的。
阮卿告诉他要去北京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想放她走,如果可以他想永远把阮卿圈在自己的领地。可宋昭没敢回答,这种肮脏卑劣的想法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他怕阮卿会被这样的自己吓到。所以,他选择了最低级的处理办法——逃避问题。
内心缺爱与安全感,让他与生俱来有一种极端的偏执。可他又是矛盾的,明知自己不可能束缚阮卿,那样的做法会令他自己都不齿。
手指中央的一点猩红燃到尽头,烫到了宋昭骨节分明的手指,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眼神都没有移开天花板,只是凭着感觉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身旁的烟灰缸早已经溢满,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和阮卿在一起后他就在不断改变自己曾经不堪的生活习惯。
今晚,一向自制力极高的宋昭破例了。
楼上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宋昭的口袋里传来震动声,过了好半晌,他才动作迟缓地伸手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微信消息映入眼帘。
babygirl:【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babygirl:【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提出来。】
她不喜欢模棱两可的态度,这一点宋昭早该知道的。
在更多时候,阮卿是一个理性到极致的人。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并且甘之如饴地践行着。外界纷纷扰扰,她依然理想化的想要独守本心。
宋昭垂头,神情晦涩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手指悬浮在键盘上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更确切地说,他是不敢回复。
手机屏幕始终亮着,照出宋昭内心的阴暗面,直至屏幕自动熄灭。
第二天一早,阮卿醒来时是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只抱枕,手臂搭在沙发沿上,手中还紧握着手机。昨晚她等宋昭的消息,正在输入中不时显示在屏幕最上方,可还是没能看到新消息弹出,直到她最后困极睡着在沙发上。
阮卿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微信消息。睡眼惺忪的她,小脸上由期待一点点变为失落。对话框始终是空白的,只有她一个人的消息。
阮卿失神地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还有些困顿的脸,随意给自己的长发扎了个马尾,重重呼吸几口调节情绪,才终于起身去洗漱。
再下楼时,周妨正在院子里送什么人离开。来到客厅里,刚好周妨转身。
“奶奶,这么一早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周妨看她一眼,神情有些异样,随即又叹了口气,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宋昭的爸爸回来了,还有……他阿姨和弟弟。”周妨从果盘中拿了个橘子在手中剥弄。
阮卿的心突然提起,握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不安地开口,“那宋昭呢?”
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周妨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阮卿一半,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瓣。橘子酸涩,还有些微苦,吃在嘴里的体验感算不得好,周妨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橘子,又忙摇头摆手,将阮卿手中的拿了回来,“太酸了,不好吃。”
她把剩下的橘子一同丢进垃圾桶里,动作才算停止,周妨盯着垃圾桶里的东西,失魂落魄地解释,“出去了吧,一大早就没见他。”
“他爸爸也是早上刚到的,说是新年了回家看看,我这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在这里还不够碍眼的,刚才就让他们先回住处了。”
阮卿坐到周妨身边,伸手安抚她的后背。周妨回神,将阮卿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紧紧握住,“昭昭他……”周妨的话顿住了,后又长长叹了口气,“卿卿帮我多注意点。”
阮卿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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