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胃痛袭来,顾知棠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她马上回想起,方才自己正要去拿酒,却被人给弄晕了。摸到身下柔软的被褥,她心下慌乱,立即去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是哪儿?是什么人把自己弄过来的?
她凝神屏气,撑起身子,看向门口。一个人影在门上摇摇晃晃,看样子不是醉了,便是睡了。
轻嗤一声,她悄悄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附耳在门上听了半盏茶的功夫,除了男人的鼾声,确定没有更多的人在监视,顾知棠眉梢一挑。
她记得小时候看书,学过一种什么催眠术,可以让睡着的人乖乖听话。这里就他一个人,正好符合催眠术的条件。真是天赐良机啊!
正要伸手开门,人影突然抖动了一下。
顾知棠触电似的把手抽回。
那人影似乎被什么惊醒,扭头看了看四周,又回过身趴到门上,似乎想听听里头没有什么动静。
顾知棠早吓得悄默默蹲了下去,幸好天黑,并且她个头小,那人压根没发现她就在门后。
鼾声再次响起,顾知棠提起的心这才慢慢落地。她绷紧嘴唇,死死盯着人影的头,慢慢站直。
深吸一口气,幽幽喊道:“哥哥”
呼噜声继续,人影未动,顾知棠壮着胆子略微提高音量:“哥哥”
别说,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娃娃音,再加上她这婉转的语调,听上去还真有靡靡之音的效果。
顾知棠自己都要沉醉其中了。
果然,门外人回应了:“哥哥今儿还有任务,明儿再来看你”
矫揉造作的男音,让顾知棠胃里一阵咆哮,险些作呕。
为了逃命,咬咬牙,强忍着鸡皮疙瘩跟他扮相好:“哥哥,好黑啊,我一个人睡不着”
“哥哥执行完任务就去陪你”
“不要嘛哥哥奴家怕的要死了”
说着,顾知棠已经把门打开一条缝,只见男人扭着脖子笑道:“等哥哥陪你睡,让你死个痛快”
听着莫名其妙的回答,顾知棠翻了个白眼:你才要死个痛快!
但还是用柔弱的嗓音继续蛊惑:“来嘛”胳膊已经挽上男人手臂,就要把他往屋里拽。
男人竟然来了兴头,沉重的身子就往顾知棠身上靠,一张恶心的嘴不住往她脸上耳朵上舔。
顾知棠拧着眉毛,一边踉踉跄跄朝床上挪动,一边伸手将他的脸推开,强忍着恶心,耐着性子在他耳边低吟:“别急嘛,来,先躺好。”
把男人推到床上,正惊惧这动作太大,男人会醒,男人脸上却一副抽大烟的表情:“看我怎么弄死你”
顾知棠大出一口气,起身拽回衣袖:“等着,我先洗个澡去”
说完最后一个字,半只身子已经出门。
这时,她才看到这是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不过古代人的房子都讲究曲折萦回,找到大门之前,她可得控制点激动的心情。
不过还是喜形于色。
她顾知棠果然是个天才,第一次用催眠术,就大获成功!
正贴着墙壁往外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来人,快来人——”
顾知棠听到声音就从刚刚的房间里传出来,而且喊第二声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从房里出来。
宛如刚放晴的天空,起了一个惊雷。
当即也顾不得许多,撒丫子就开始跑。
院子里不一会儿就集结了不少人,火急火燎地四处奔跑,刀剑声叮叮咣咣。
“在那——追——”
霎时间,前有敌人,后有追兵,个个手持武器,将她围在墙角,凶神恶煞地盯着顾知棠。
见跑不脱,顾知棠举起双手,笑看一圈:“各位各位,各位好汉,我只是饿了”“想出来找点东西吃”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身子一轻,双脚离地,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顾知棠瞪眼往这人脸上看去,却发现他用黑布蒙面。蒙面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惊恐,斜睨她一眼,聊表安慰。顾知棠的瞳孔随即放松了下来,却又拧起眉毛。
这人好熟悉啊。
她突然大胆猜想,该不会是他吧?
蒙面人抱着她,左右冲突,不一会儿,离他们最近的一圈人都被打翻在地。其余的人见他武功高强,个个面面相觑,不敢靠近。
蒙面人见机跃上墙头,带着顾知棠飞檐走壁。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墙角落地。
顾知棠一路上都在好奇这个从天而降来救自己的英雄,是不是就是宁皓。一落地,趁他不注意,纤细的胳膊揽过他肩膀,踮起脚尖,一把将他脸上的黑布拽去。
少年俊美无双的五官,在顾知棠的瞳孔中前所未有的放大。她目光从他轩昂的眉宇,扫过挺直的鼻梁,从那枚细小的痣滑落到他淡粉色的薄唇。
顾知棠的眼神,从小把戏得逞的兴奋,到发现他就是心里所想之人的欣喜,此刻,对上那两片薄薄的粉色,却开始紧张。
这么薄,应该没有自己的软吧?粉粉的,真好看啊。
不自觉吞了下口水,那双薄唇动了,宁皓如山泉般清冽的嗓音传进耳朵,顾知棠心口一窒。
“看够了吗?”
宁皓从未想过自己如白开水一样清淡的人生,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天。
方才顾知棠出去拿酒,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便觉大事不好。出后堂一看,果然不见了那抹灵动的身影。
今日他按计划来雁过山请顾如山重出朝廷,本不该过多迁延。
可却不由自主地牵扯进了顾家的家事中。
一番查探,他很快掌握了顾知棠失踪事件的全部线索。如果他没猜错,幕后主使,便是他的父亲。
父亲表面是江湖人士,实际势力早已遍布京城。他们父子,正在布一场大局。
今日来请顾如山,便是其中一环。
可他不明白为何父亲横生枝节,要将顾如山女儿绑走?
她纯真无邪,明媚动人,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不应该被扯进他们的局里。
凭着自己对父亲势力的了解,和过人的武功,他很快便找到了藏匿顾知棠的地方。
这丫头果然胆识过人,没等着他来,竟然就开始自救。
不过,她到底从哪里学的那些招数?她当真如表面一样,涉世未深?
此刻,她无形的鼻息如猫爪般轻挠他的皮肤,透过她明澈的双眸,他突然看不真切了。
顾知棠眼珠子转了一圈,连忙把自己搭在宁皓肩上的胳膊抽回。
只听宁皓说:“之前说你与众不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以为宁皓在讽刺自己举止轻浮,想到刚刚只要再近一点,她就要亲上他嘴唇了,不禁刷的脸红,悄摸摸低下头,恨不能将脑袋埋进胸口。
“未出阁却深谙床笫之事,”说道这里,宁皓轻嗤,“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你确实一辈子都不用嫁人了。”
她故作不解,抬头问道:“什么床笫之事?”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怎么就知道她深谙了?人家纯着呢。
“方才你跟门口那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她突然惊觉,那会儿自己一副妖娆妩媚的模样,都一丝不拉地被宁皓看在眼里。登时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急的两条眉毛都要缠在一起打架了:“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那是事急从权,为了逃命。”
看到宁皓笑笑不说话,顾知棠更急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那会儿要是知道你要来救我,我才不会说那些恶心的话呢。”
说到这里,顾知棠胃里一阵翻腾,又疼又恶心。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一整天也没能好好吃点东西。
大概看到了她痛苦的表情,宁皓不再冷嘲热讽,而是柔声道:“我送你回家。”
对哦,爹爹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顾知棠看着宁皓,“嗯!”
宁皓的马就在附近的树上拴着,来到马前,看着这匹快要跟自己一样高的“庞然大物”,她后退两步,“有马车吗?”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气鬼,她竟然害怕骑马。
那次她让人教她骑马的情形仿佛还在昨天。虽然那是一匹矮种马,可她还是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她怕疼。那回真的太疼了,她发誓这辈子绝不再骑马。
“我分秒必争来救你,竟然忘了带辆马车。”
听出宁皓话中的揶揄,顾知棠只好不再多说。能跟美人共乘一骑,也不是全无好处。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双手扶着马鞍,左脚踩上马镫,右腿一蹬,身体凌空而起,那次被马掀到地上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啊——”
两腿一软,差点又摔了下来。
还好她眼疾手快,及时抱紧马背,只是——右腿挂在马背上,快要撑不住了
“你不会骑马?”
顾知棠听出了宁皓的不可置信。这也不能怪他,王公贵族,骑马狩猎是常有的社交。可他并不知道,她对骑马有着怎样的阴影。
“我快掉下去了,你救救我呀!”顾知棠急出一身汗。
话音落,宁皓厚实有力的手掌随即附到顾知棠侧腰,另一只手抓着她纤细的脚踝,将她慢慢解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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