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而来的还有周身卷起的风,白衣纷飞间,迎面拂来一股莲香,盛萱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无处遁形,只好硬着头皮道:“恰好路过。”
散步、路过,每次她的理由总是如此蹩脚。
云凛毫不犹豫地拆穿她:“适才我注意到,你在此藏了许久,有何要事直说。”
“咳,就是来瞧瞧你剑法练习得如何。”
他随意扫了眼身后:“青莲剑法已练成,下一次步月台比试,你定是手下败将。”
“是是是,你说得对。”盛萱心不在焉地附和,余光悄悄往他怀里瞥去。
结缘石到底有没有发光?
本来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可临门一脚却被截住,让她心痒痒,恨不得扒开他衣领把结缘石抢过来看一看。
或者,直接问他。
见他转身要走,她故意挑起话题:“你这么晚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找小仙子约会去了。”
闻言,云凛步伐顿住,回身走到她面前:“约会?你当我跟你一样,净做些无聊的事。”
他语气中蕴含着浓烈的不满,反而借助话题来数落她,把她说得像个不务正业之人。
盛萱发现,本人二人关系算不上融洽,自从她拜托月老关照姻缘一事后,更是降到了冰点。
她找仙侣又赖不着旁人,若换作以前,光云凛这幅态度,定会让她认为他暗藏别的心思。
但在很早之前,他早就与她撇开关系,所以二人之间只有纯纯的友谊。
“与仙侣约会怎么无聊了,莫非你经历过?”盛萱不甘示弱,微微颔首与他对视。
她个头本就不低,但仍是比云凛差了一点,二人对视时,她挺胸抬头,却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云凛眼睫微垂:“你肩负重担,众人视你为战神,应以身作则,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六界安危上,而不是分心于小情小爱。”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在偷懒一样……”
被他这么一说,盛萱突然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难不成她真的做错了?
可是她是战神,同时也是个女子,存了点小心思也没有做错,总不能人人都像他一样,抱着把剑过日子。
就这样想来想去,她心底生出一丝同情,忽地觉得云凛太过没趣,生活更是单调乏味,也不知小仙子们看上他哪里了。
见她垂首不语,云凛以为话说太重了,稍微缓和了下语气:“天赋神力,让你与旁人不同,若你不愿全力以赴,大可认输,这样你就自由了。”
“谁说我认输,我现在就去修习刀法。”盛萱咧嘴一笑。
说来说去,他心底还是想着战神之位,变着法子迫使她让位,这点小心机,她早就看穿了。
她眼珠一转,云凛便知她心底在盘算什么,顿感无语,转身便要离去。
临行前,他从怀中摸出结缘石:“若我邀仙子赴会,定会挑在白日。”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他便离开。
盛萱视线一直落在结缘石上,他手中那颗玉石,表面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发光的迹象。
云凛与玄一并非同一人。
她不知是喜是忧地叹了口气,如果仙缘网中的姻缘与红线阁有联系的话,那月老也太不靠谱了。
早在许久之前,月老通过红线命盘算出,她与云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拆不散。
对此她深信不疑,甚至好长一段时间将其当做未婚夫看待,如今想起,真是滑稽。
按理说,仙缘网中的玄一也是命定之人,岂不是前后自相矛盾。
不过根据现在的人际关系看来,她与云凛已是命中无缘,如此,玄一便是与她携手一生之人。
可是,玄一到底是谁呢?
盛萱在莲池畔坐着想了一会,没想通。趁着晚风清凉,她闻着满池荷香,又尝了一块酥梨糕。
才刚咬下一口,前方远远走来一人,身姿纤长,不疾不徐,身上裹着晴蓝披风,看不清容貌。
但从外形上来看,这人有些熟悉。
待来人走到光下时,盛萱才看清,原来是离弦上仙,他手中正拿着一个白玉瓶子。
三米之距时,他打了个招呼:“盛萱。”
嗓音温和,似春风拂过。
“天色已晚,离弦上仙怎会来此?”
“莲池清荷飘香,我来采集莲露制药,此时莲花初绽,露水最为新鲜。”靠近时,他身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药香,十分好闻。
“原来如此。”盛萱点了点头,视线下滑,落在他腰间。
结缘石正用银丝悬在腰间,像一个小灯笼,此刻正闪着柔和的粉光。
长庚仙宫。
玄圃仙境,月色撩人,比其它任何地方都要明亮。
即使不掌灯,月光自窗台洒入,殿内有着朦朦胧胧的光亮,云凛站在窗边,手里捏着结缘石,视线却落在别处。
结缘石正闪烁着粉色霞光,表面有些余热,在指尖微微发烫,给这清冷的夜带来一丝温度。
今日结缘石突然多了许多消息,他还未查看,但不用想便知,又是些无聊的话。
他本想着与仙子言明想法,但对方热情时有时无,有时一长串话,有时连着许久不联系。
想来是他多心了,故就此作罢。
只是不知,盛萱是不是也是如此,对着一个外人喋喋不休。
他脑海中还在回忆方才的景象。
长庚仙宫门前、莲池旁,盛萱明显是有心事,可面对他时,总是说着不搭边的话,难得一句真言。
先前,误以为她是与仙侣幽会,可在池边时,她注意力却是在剑籍上,准确来说,是在书页上的结缘石上。
他故意将结缘石收好,等她老实交代,顺便敲打一番,可她思维总分叉,听不懂他话中之意。
想罢,他又从怀中拿出一颗结缘石,不同的是,这颗玉石一片冰凉,似乎很久未发光了。
说来也巧,他在莲池畔练剑时,夜风时时吹过,书页杂乱翻页,恰好地上落了颗结缘石,他顺手拿来压书而已。
而他从月老那买来的结缘石,一直扔在仙宫的角落中,他才不会一直把这玩意带在身边。
只是不解,为何盛萱对这颗捡来的石子这么上心,看着又不像她掉的。
也罢,她心中所想,他全然不知,无需劳心费神。
他看着手腕处绑着的红线陷入沉思,线上打了个结,似乎是将两根断线接上,红结在月光下微微泛光。
这根线不知日后,是否能重新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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