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婚礼”是一场独角戏,但这天一过,她们的身份就变成了“十三阿哥的妾室”。身为妾室,那就少不得去拜见正室福晋,还有比她们身份更高的侧福晋。
苏晓星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但在看到二妞眼睛周围淡淡的青色时,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该不会是想了一晚上,自己该叫个什么名吧?
“格格怎么就把衣裳都穿好了,这些是奴婢理应伺候您的……”二妞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苏晓星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很憨很天真”的笑容:“我又不是不会穿衣服嘛,但我是真的不会梳头,来来来,快帮帮我。”
怎么能算得上是帮呢,这是我该做的啊——心里这么想着,二妞却再没有出声,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上前挽起苏晓星的头发。她一边仔仔细细地梳理着,一边把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
“奴婢不认识几个字,但要是随口说个名字的话,又怕格格您被人笑话。毕竟,如今的太太小姐们都是想尽办法给丫环起那种好听的名字来着……奴婢最后想起当年在家里看戏的时候,听过一句戏词是‘芙蓉帐额寒凝绿’,您说,我就改名叫凝绿可好?”
“不错啊!”苏晓星心中惊喜不已,聪明稳重,一点就通,还有天生的审美素养,自己可真是遇到了一个宝藏丫环,就是这个绿用得可太巧了:“让我来起名,我都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好的名字来着……挺好的挺好的,和我还能搭出一个红配绿,嗯,让人一看就知道咱俩关系好哈哈哈哈……”
“格格您别笑了!”二妞,不,凝绿被这一番直白的夸赞闹得有些赧然:“您要是再动来动去的,这头发可就没法梳了,到时候耽误出门怎么办。”
苏晓星不得不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好好好,不闹你了,你继续吧!”
等到她们这里终于事事妥帖了,南屋那边就卡着点来人问:“苏格格可梳洗好了?我们格格正等着呢。”
苏晓星自然不能让念儿久等,两口吃掉了手中垫肚子的点心,又抓紧时间喝了口茶:“那咱们这就走吧!”
从西侧院出来,苏晓星和石佳念儿才得以细看这座十三阿哥府。整洁干净的房屋回廊,恰到好处的花木山石,都向苏晓星传递出了同样的信息:这府邸的主人喜欢简洁明了,不追求那些奢侈浮华的风尚。
再穿过一道垂花门,她们就到了福晋所住的北院。苏晓星和石佳念儿不约而同地顿了顿,正要并肩进去,却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出来。这男孩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看见她们两个“陌生人”,眨了眨眼,立马转头冲着院子里喊:“来了!额娘,来了!”
在他的这一嗓子之后,很快就有丫环簇拥着一人出来,不过定睛一看,来者也是个孩子,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只不过,这姑娘的举止和气质让人不自觉地就肃然起敬——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是那种有许多孩子的家庭里,做老大的普遍会有的气质。
那女孩一开口,也果不其然充满了长姐风范:“弘暾,额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不去给两位姨娘行礼,喊什么?”
弘暾明显也是对这个姐姐又亲近又害怕:“姐姐不生气,我行礼……”
“这才听话。”姑娘拉起小男孩的手,一同走过来:“见过二位姨娘。二位姨娘请进吧,额娘和……云姨娘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苏晓星和石佳念儿笑着点点头,这才迈步进了正厅。
厅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人,身着银红打底石青滚边的旗装,面色略微有些苍白——这位毫无疑问,就该是十三的嫡福晋兆佳氏了。而旁边那位眉眼温柔,竹青色上装柳绿色裙子的女子,应该是所谓的“云姨娘”了……只是还不太清楚,她是哪一位侧福晋。
这样的场面,苏晓星应该做的是寡言少语,规行矩步,但她现在很难冷静下来。
原因很简单:她,一个新世纪的典型颜狗,每次在赛博世界看到漂亮姐姐就会原地升天的那一种;何况现在出现在她目前的兆佳氏,是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那种漂亮姐姐——杏眼长眉鹅蛋脸,明丽大气又端庄。
苏晓星之前准备好的各种请安措辞一瞬间被全部清空,只剩下了一句很是丢人的呐喊:“姐姐!姐姐!姐姐看我了,她心里有我!”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了——完了完了,刚才是不是在漂亮姐姐面前丢人了……苏晓星后悔不已,直到兆佳氏笑着开口:
“苏妹妹也不必拘束,昨日住的可好?今天早上的点心还合口味吗?”
苏晓星把就要脱口而出的“好!都好!好得不得了!”生生压回去,声音都因此有点发抖:“自然都是好的,妾身多谢福晋。”
“那就好。”兆佳氏很欣慰:“你们也不要心急,十三爷总归这两天就要回来的……咱们家没有太多规矩,你们这两天可以在府里各处都转转。”
“只有前院是爷的书房,咱们姐妹是不方便过去的;东院里住的是云儿和塔娜……”她说到“云儿”的时候,看向了那位绿衣女子:
“这一位的家里,可是出了太子妃的。”
太子妃,那就是瓜尔佳氏。苏晓星快速回忆了下,但见那女子有些羞涩地摇摇头:“姐姐可别一味捧我了,妾身怎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妹妹们和府上的人一道,叫声云姐姐就好。”
兆佳氏大概早习惯了她这样谨小慎微的反应,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她这般说,你们就随着她吧。府上还有一位侧福晋富察氏,也是名家大姓出来的。今天她没来,也是因为她亲生的小格格病得厉害,实在离不了人……妹妹们可不要多心。”
“妾身不敢。”嘴里这么应着,苏晓星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据她所知,这位兆佳福晋多子又长寿,大概没什么心思亲自下场欺负妾室;而瓜尔佳氏身为侧福晋,十三阿哥的第一子和第一女——应该就是之前她所见到的那个小姑娘,都是她所生的,她和福晋的关系看上去也是真的不错,儿女双全又有丈夫重视,妻妾和睦,也不像是会花心思搞宅斗的人。
看来改日得去看看那位富察氏侧福晋,希望她也不是搞事型的女人……苏晓星这样想着,表面上自然还是应对着那些闲聊的话题,也没人知道她在思考些什么。
和漂亮姐姐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苏晓星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到了要告辞的时辰。回到西侧院后,她又和石佳念儿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睡懒觉没人管,晚上和念儿点着灯聊天,试一下福晋送来的新衣服,再尝尝云福晋做的小菜……
这样神仙般的日子,过起来可谓是“乐不思蜀”,让苏晓星一时间把什么九子夺嫡什么二废太子都忘在脑后了。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幸福生活,终结于第三天的早上。
苏晓星是打算这天去看看那位富察侧福晋的。她目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只能带了一本之前抽空抄的佛经,也算是聊胜于无,比空着手过去好点。
她之前和念儿约好了要一块去的,但从昨天开始,她就没办法起身了:原因自然是懂得都懂的“肚子疼”。这边被鸽了,可那边招呼都打了,苏晓星只能暂时克服一下自己的社恐,收拾出门。
苏晓星并不知道,这次出门之后她的心态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对那株花开得极其动人的杏树动心思——是这样的,后院的亭子旁边有一棵杏树,在三月春日的朝晖中,粉白色的杏花都泛起了一层淡金,光华夺目。
“现在时辰还早,格格这么喜欢,就过去看看吧。”要不然怎么说凝绿是宝藏丫环呢,她这么一推,苏晓星也就乐乐呵呵地凑到杏树底下去了。
不知道盯着这一树的繁花看了多久,感叹了多少次“这么美的花但我留不住它,我甚至不能为它拍个照片”之后,苏晓星才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凝绿怎么不过来把她带走?
苏晓星立马转身,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凝绿。她带着几分紧张的视线,就这样直直撞进一个人的眼眸——
她和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男子对上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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