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都随着青铜门关闭而尘埃落定。
吴邪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地。胖子也被那一幕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两人默默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次的长白山之旅让吴邪的疑惑更甚，谜题一环接着一环，内心的疲惫比身体上的伤痛更难以忍受。
张起灵为什么进了青铜门？
楚惊鸿还活着吗？
要等吗？
等到什么时候？
“走吧，我们先出去。”吴邪疲惫地说。
胖子：“决定了，不等了？”
吴邪：“先去问问那个叫叶秋的，这件事和他们混血种有关，楚惊鸿……先让搜救队进来吧。”
他话刚落音，寂静的峡谷忽然热闹起来。
当然，不是怪物。
在吴邪和胖子呆滞的目光中，那道出口裂缝中钻出好些人来，一半是外国人，除开和他们上山的那几个壮汉，还有几个上次在西沙救援船上见过的熟面孔，个个虎背熊腰，身上装备十分专业，进来就开始自顾自地安营扎寨。
两个面熟的俄罗斯人围上来，硬扒下了他们湿漉漉的外套，裹上厚实的毛毯，又塞了一搪瓷杯的红糖水给他们暖手，搪瓷杯上还印着“为人民服务”和一颗闪闪的红星。
胖子估计有些神智不清，对着那俄罗斯大哥就喊“达瓦里氏”，对方甚至还用中文礼貌地回了一句，又安抚似地大力拍了拍他的肩。
吴邪：“……”
这场面就好像导演喊了卡，剧组飞快脱出，场下的工作人员全部出现收拾道具打扫卫生，只有他们还没出戏……不，胖子已经融入进去了，只有他格格不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这伙人不对劲？
“小三爷！”潘子就混在他们中间，见了吴邪立刻叫了一声。他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脑门上包着纱布，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怎么来的这么快？”吴邪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还没走出去多远就碰上了，出口走到外面就是先前的温泉洞。”潘子告诉他，“那个叫叶秋的领头说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救援直升机能开进来，等会儿我就走，先送三爷去医院。”
吴邪点了点头，说：“我先去问问情况，之后我们在医院会合。”
潘子知道他关心那几个失踪的人，让吴邪多加小心便折返回去了，吴三省那边还需要人守着。
这头，吴邪找到了叶秋。
卡塞尔学院的人下来了不少，叶秋作为第三方监管组织负责人自然也得在场。他同样带了一小队的人，被围在中间蹙着眉听队员汇报，看吴邪朝他过来，抬手止住了对话。
叶秋瞅见吴邪一身外伤，招呼一个穿迷彩服、手臂上绑着红十字的人过来：“帮他处理一下。”
“不用……”吴邪摆了摆手，他一路上被护得好好的，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也不缺这点包扎的时间，但还是被医疗人员揪着打了一针消炎。
叶秋就在边上看着，让吴邪做好被隔离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出去之后还需要做个例行检查，希望你能配合。这地下封了这么多年，或许会有病毒，不能带出去了。”
吴邪：“……”
这人可真够谨慎的，和那群美国佬不太一样。
“找到其他人了吗？”他问叶秋。
提起这个，叶秋的神情略显凝重，他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多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等会儿救援队会进山，你们先出去。”
吴邪捏紧了拳头，又是这句话，所有人都瞒着他，连他的朋友是生是死都不能说？
“楚惊鸿还好吗？”他追问道。
叶秋犹豫着，“不太好。”
如非关于吴邪的资料到了他手上，不然叶秋连些信息都不会透露。
倒不是有什么保密协议，又或者说长沙吴家不可信，吴邪连卡塞尔学院总部都去过了，又和东北张家族长关系密切，叶秋还不至于把吴邪看作是普通古董店小老板。
只不过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
人是找到了，加图索家那个少爷的镰鼬找人传讯是一把好手，但传回来的情况十分糟糕。
叶秋收到消息称楚惊鸿的言灵是“君焰”，看现场的痕迹，她显然已经超负荷使用了这项高危的言灵。
青蓝色的雾气散去后，峡谷底部几乎是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长白山火山喷发了，岩石融化再凝固形成诡异的纹路，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人”能造成的。
如果只是一项异常倒无所谓，毕竟这里没有监控探头记录下战斗过程，楚惊鸿也没对人类造成伤害，甚至还斩杀了一条即将孵化的二代种，叶秋不是那么死板苛刻的人，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事情没完——
楚惊鸿违反了血统戒律，使用密法强行提升自己的血统浓度，以此来获取更大的力量。
要问战斗已经结束，他是如何发现楚惊鸿违规的？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叶秋赶到的时候，盖维斯·加图索已经在那里了。
十几米长的巨型生物如同一个小山丘静静地趴伏在原地，残破骨翼耷拉在两侧，一动不动。头上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边缘的骨质完全焦炭化，让人怀疑它的脑子是否已经被汽化了。
盖维斯的冲锋衣外套盖在楚惊鸿头上，衣服下洇出的血积了一滩，搞得叶秋以为人死了。
“她还活着。”盖维斯看起来异常冷静，他掀开一角，让叶秋看见了楚惊鸿的变化。
她的手臂和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青色龙鳞，骨骼畸形，身体被调整成了更适合战斗的状态，这是二度爆血留下的后遗症，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人，而更像是身后那只已经死去的怪物。
叶秋心想这姑娘真是胆大包天。
虽说混血种各派或多或少都有研究过类似的方法提升战力，但总归不能摆在明面上。二十年前的日本就出现过非法龙血提纯，导致混血种堕落成死侍残杀普通人的先例，其社会影响之恶劣，现今都未消除。
饶是曾担任过学生会长的叶秋也没想到，这一届的狮新会长竟然掌握着这种密法，还无畏地使用了它，斩杀了一头二代种。
不过人还活着就好。
叶秋正打算呼叫救援队，但盖维斯却说：“不能被太多人看到，我建议先联系她的导师。”
“她的导师？”
“路明非。”
身为加图索的一员，盖维斯再清楚不过，混血种之间还存在党派斗争，楚惊鸿现在这副模样无法向学校交代，她会被判断为“不可控的”，即便楚子航也没办法应付那些难缠的校董，能救她的只有路明非。
叶秋听到这个名字就理解了盖维斯的考量，看来这姑娘在校的人缘还挺好的，连加图索都愿意帮她。没再多问，叶秋加紧时间安排一些信得过的人手过来，先稳定住楚惊鸿的情况。
现在……
楚惊鸿应该已经被送往北京的医院了吧。
叶秋从回忆抽身。
他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和吴邪解释，客套地讲了几句：“楚惊鸿正在接受治疗，如果她身体恢复顺利的话，你们可以再联系。”
吴邪没办法问出更多，说到底和卡塞尔学院联系紧密的是张起灵，负责接头的是楚子航，结果这两个跟神仙一样的人物全都跑没影了，他总不能硬要人家跟他解释。
吴邪满怀心事地跟着大部队出了云顶天宫，被送到白山市医院住了两天，等他三叔身体休养得差不多了才买机票返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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