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珍妮是谁?这个答案杨奇也想知道。
“你是谁?”满头雾水的他站在原地,全然不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懂的不只是杨奇,电话那头的金珍妮也不懂杨奇现在是什么意思。仿佛是有诸多的不满,她冲着他炫耀又愤怒地说:“我要去美国读书了,住宿费还差点儿,你手头要是宽裕的话,帮我一把。”
像是女王在吩咐她的奴隶,这样的口气对于杨奇来讲是十分不礼貌的。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位金小姐是谁之前,他不打算理睬她。所以,他也不客气地回怼:“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完,他就打算挂断。
可能是不想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溜走,金珍妮放软了口气,急促地讨饶说:“别挂断!”兴许是生活所迫,也或许是骄傲的姿态不习惯放下,就算是要求人也不懂怎么把姿态放低。别扭又难看,她矛盾地说:“杨奇,我一个月不和你联系,你就把我给忘了?”
一个月不联系,这个信息点能对应的人应该只能是杨奇的‘前女友’,也就是客厅合照上的混血辣妹。当然,这个杨奇不是1942年来的杨奇,而是灵魂已经不知所踪的现代杨奇。
不知道现代杨奇会怎么做,但是灵魂是1942年的杨奇,他选择保持距离,好聚好散。“你没钱了不应该找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冷漠地拒绝,完全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而且,他也不想做慈善机构。因为,显然这位金珍妮会给他带来麻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会儿我为你花了不少钱吧。你就出了个老破小,而我是管了吃穿用度的呀。”金珍妮不知道现在和她讲电话的杨奇已经不是她的前男友,所以她在听到对方想要不管她的语气时,不免要把旧账翻出来。“虽然是分手了,也是我提的,可我们分手了不做情侣也应该是朋友吧。做朋友,你别弄得太难看。”
到底是谁在给谁难看?杨奇只觉这是一笔烂账突地往他头上盖。他不想做接盘的,所以无论对方到底是有多愤怒,他都要拒绝。“既然是分手了,那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呵,换了人民教师的工作就真把自己当正经人了?”金珍妮听不惯杨奇一本正经的口气,她哼笑嘲讽说:“你少给我装了,你是什么本性我还不知道?你以为我金珍妮的便宜就那么好占?”
话说得挺绝的,杨奇听出来对方是真着急用钱。“你要是真缺钱,出去找份工作应该也可以把钱攒出来。”他不想过分激怒她,也不想管她。
“我要是暂时能找工作攒钱我用得着找你?”金珍妮的目的不是和他吵架来的,她今天是要问人借钱,所以必须得识时务。收起她的嚣张,她冷静了几秒,逼自己放软口气。“我的offer要到期了,留给我交住宿费的时间不多,而且,我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借钱的人了。”担心对方以为她会白拿钱,故而紧接着打保证说:“我给你写欠条,你问我要利息也可以。等我到了美国,我会去我亲戚家开的中餐馆打工。到时候,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一部分钱,直到还清为止。”
是个不错的提议,可是杨奇并不想和她有牵扯。“你可以问你开中餐馆的亲戚借钱呀。每个月打工的钱用来还欠款,这不是更方便?”
“我要是可以这么做,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金珍妮又开始暴躁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她老实说:“我家里人给过我住宿费,但是被我花了一部分,现在还差点儿。我不能让亲戚知道,因为我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
听明白了,这是一个滥用金钱的无知小孩。杨奇不禁怀疑,他这具身体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那么小的女孩子也会沾染得上?“你年纪不大,犯了错误最好还是和你父母去解释一下。我想,只要你态度诚恳,他们会理解你的。”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借的意思。
“我以为你懂我的,没想到你现在对我这么陌生。”金珍妮口气失望,冷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他们除了在我犯错误的时候会用父母的姿态教育我之外,其他时候还不如陌生人呢。”说到这儿,她叹息了一声,而后继续说:“我美国的亲戚是我爸帮我找的hostay,他们是老华人,好像还在二战的那会儿去过缅甸,所以行为做事特别地一板一眼。你让我问他们借,第一,他们凭什么借给一个还没有为他们创造价值的人?第二,他们一定会和我父母说。而我,不想在出国前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在二战去过缅甸的老华人’,杨奇敏捷地get到了信息点。顾不得电话那边的人到底会不会给他带来后续的麻烦,他立即插入题外话,问:“你亲戚叫什么名字?”想到金珍妮姓金,他便又接着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金平的人?
金珍妮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很懵,不知道他藏了什么目的。“我没见过我美国的这个亲戚,但是我知道他是我爸那边的,也姓金。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杨奇觉得自己是着急了,对着一个小孩子问怎么可能问出结果呢?他把话题扯回来,认真地教育她说:“我劝你还是和你的父母去说一声,让他们知情。钱这种东西,要是家里人能帮衬,最好还是帮衬一下,别轻易出去借。借了的,都是要连本带利还的。”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
还是不想和前任有牵连,杨奇不想最后惹出一身骚,弄得鸡飞狗跳。
中午11点,钱青下课后赶往体育馆。由于早上杨奇和她生气了,她想示好一番,特意来体育馆等他下课和他一起去食堂。
“手脚跟上!都给我利索点!”杨奇带学生的模式就像是带手下的兵,能骂的绝不口软。在他看来,这群学生都是混小子,不用力操练都成不了气候。
仿佛时空是倒退到了1942年的滇缅,钱青看见了一个为了兄弟们能活下来而严格训练他们的长官。他的气势和凶狠并不让她害怕,只是让她心疼。这是时代造就的,不是他本性如此。一个好的时代可以培养出绅士,一个坏的时代只能成就无数的铁腕。这是生存法则。
不想打扰他,她退出体育馆,选择站在门外等他。
十一点一刻,一身臭汗的男同学们从体育馆里撒丫子往外跑,钱青瞄了两眼,发现杨奇并没有跟着出来。等学生都走完,她悄悄地走进已经空荡荡的体育馆内。
“还不下课呀,杨老师?”她走到他的身后,搭把手帮他一起收拾体育器材。
杨奇没想到她会过来,心里高兴,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你怎么来了?路过吗?”
钱青弯腰捡起一个篮球放回收纳篮球的铁筐里,她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地回应:“怎么,我就不能特地来找你?”
“你这话说的……”杨奇把运动垫一张张叠起来搬到器材室,他转头看她娇嗔的模样,笑嘻嘻地说:“你特地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我没感觉到。”钱青跟着走到器材室,她抱胸靠在门框边上,看他把运动垫举起堆在箱子上收纳好。
知道她在说酸话,杨奇没有太当回事。他仔细清点了一下器材的数量,确定没有少东西后,便转身要出器材室。出去之前,他特意抬手刮弄钱青的鼻子,逗她说:“口是心非是你的传统手段。”说完,他就去把装满篮球的铁筐也拖了进去。
鼻子上的刮弄轻轻柔柔,挠得钱青心里也是痒痒的。她轻摸鼻子,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意。“你欺负学生就算了,下了课还来欺负我。”
娇羞的语气听得杨奇骨头都酥麻了,他把铁筐推到屋子里面,侧头去看门口的她,只觉春天果然是到了。“是嘛?我哪里有欺负你?”他走到她的身旁,抓起她的手,靠近她,轻声问。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过后的荷尔蒙会特别浓烈,还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钱青像是嗅到了毒药一般,浑身酸麻,连着心口也是麻溜溜的。“你注意点儿,有摄像头的。”理智没有完全丧失,她把他推开,转身往外走两步。
害羞的钱青总是格外惹他喜欢,杨奇浅笑看她,而后也走出器材室,并且把门给锁上。
“走吧,去吃午饭。”他牵起她的手,像是获得了至高的奖赏和勋章一般,昂首阔步地带着她向外走。
可能这就是男人最原始的占有欲吧,钱青被他牵着,就如同是被牵住了的风筝,终于有了归处和去处。
到了食堂,杨奇问钱青,“你吃什么?”
钱青看到面食窗口的人不多,便指着那边说:“去吃面吧,排队的人少。”
排队的时候,钱青想起了杨奇在体育馆给学生们上课的态度,便小声提醒了一句:“虽然你是好意,但是学生毕竟只是学生,他们是有权利投诉老师的。”她是为他好,希望他以后能在课上讲究说话的方式方法。
“就是说话严苛了些,我没有动手。”杨奇知道现在的学生是打不得的,他自觉自己是注意到了这点的。不觉自己有错,他解释说:“我有看过教师手册,不能体罚也不能谩骂学生。”
或许是钱青说得还不够直白,“我们不是公立的学校,在学生满意度这一方面还是比较讲究的。如果年底被学生打了低满意度的话,可能在薪资上会有体现。”说白了,她不想他付出了心血过后还被扣钱。
原来是这样,杨奇微微点头,他暗叹,果然是时代不一样了。教育不是教育,它只是一种知识服务。
两碗宫保鸡丁汤面,杨奇一手一碗,端到了一个靠近暖空调的位置。
钱青跟着坐下,她把勺子和筷子分了一套给对方。“对了,我昨天在你家吃好饭后,有和你说让你准备准备……”她说的时候,挑了一筷子的面。
杨奇一头雾水,他喝了一口面汤,疑惑地问:“准备什么?”
“你周六有空吗?”钱青稍有不满,但也怪自己没说清楚。她吃了一口面,解释道:“昨晚我和你解决完曾珂的事儿后,我回家就和我妈说了我们的事儿。”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她妈的法眼,昨天晚上被好一通拷问,算是老实交代了。
原来是说上钱青家见家长这事儿,杨奇听明白后,心想自己真是傻气。他咽下嘴里的面,憨笑两下,回应说:“当然准备好了,周六随时待命。”开玩笑,见未来丈母娘他能不24小时待机?“你开个菜单先,我照着菜单准备,到时候直接上你家来。”
他倒是爽快,钱青看他不扭捏的模样,心里挺暖的。至少,他的表现比起前任陈烨琛是好上了太多。真诚与否,不需要说太多,只需要看他是怎么做的就行。
“对了,早上我从校门口回办公室那会儿,我听见你接了个电话。”她隐约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虽然当时她没有提,可事后心里还是介意,故而想起来就问一下。
杨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事情。稍有咯愣,他吃了一口鸡丁,心里盘算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可以避免误会。“是啊,我接了个电话。”他含糊回答,实在纠结不知道要怎么说清楚。倒不是他对她有二心,只是担心一个说不好就会引起争吵,他不想再因为别人的事情和她闹不愉快。
他的回答不直接,钱青本来没想什么,这下是真的不舒服了。她低头吃面,可余光却在打量他。她很想直接去问电话里的女孩子是谁,却担心她的疑心会让他觉得有压力。更何况,他们才在几天前刚刚吵过架,也说过要信任彼此的。不想打破平衡再吵一次,她知道这样会很伤感情。
可是,不问就可以天下太平吗?显然,道理也不是这样的。
钱青思来想去,心绪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问出口了。“她是谁呀?”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去问,面上多是微笑和和善。
直说是前女友吗?杨奇有点儿犹豫,毕竟金珍妮和1942年穿越来的他没有什么关系。可不说呢?她也一定会猜疑。看着她反常的态度,他很迟疑。“哦,不是谁,就是一个搞电诈的。”他还是选择不说,因为他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也私心在想,金珍妮这个人就让它彻底烂在过去就好,反正他是不会和她有牵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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