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靠在椅子上,十指相交,闭目养神,但神识却已悄无声息地覆盖开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仅看到了孙月婵走出卫生间洗手,更看到了满脸扭曲愤恨的孙正伟、听到了他肮脏粗鄙的骂娘之语。
孙正伟自以为两人不知晓,在纸杯里放入茶叶后,便“嗬”的一声竭力将痰从喉咙里吸出来,而后合着唾沫“呸”地往两个杯子里吐。
“尼玛的,还喝茶?喝老子的痰吧!”孙正伟低声怨毒地咒骂着,拿起显示着“82c”的多功能热水壶,往杯子里注入。
林言睁开双眼,眉头微皱,但看到一旁的白一凡,却又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
孙正伟很快就端着两杯茶回来了,递到两人的桌面前:“两位慢用。”
“算你识相!”白一凡趾高气扬,拿起茶杯吹了两下,便沿着边缘抿了一口。
孙正伟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怨毒和解气:草尼玛的,老子的痰好喝吧?!哈哈,喝了老子的痰都还不知道,煞笔!
他按捺着心头的躁动和兴奋,看向了林言,心中更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喝啊,踏马的你倒是快喝啊!
见得林言平静地拿起茶杯,孙正伟都没察觉到,自己嘴角已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就在此时,林言却将杯子放了下去,并且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迎着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孙正伟心头突然“咯噔”一声,感到一阵心虚,下意识目光有所躲闪。
“白一凡,告诉你一件事。”林言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事?”白一凡疑惑道。
“孙正伟往茶杯里吐了痰。”林言揶揄地看着他。
轰!
白一凡只觉脑子里瞬间炸响一道惊雷,瞪大双眼,突然有种强烈的呕吐欲。
“孙正伟,你踏马想死吗?!”他猛地站起身来,“哐”的将身旁的椅子踢翻,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我不是,我没有啊!”孙正伟吓得不轻,当即慌乱地矢口否认。
可白一凡哪会听这些?
他当即挥动右手,“啪”就是一个耳光抽了下去。
“啊!”孙正伟惨叫一声,直接被抽得空中旋转半圈,而后“哐”的一声撞在房门上。
这么大的动静,把刚走到门边的孙月婵都给吓了一跳。
林言拿过烟灰缸便“啪”的点燃一根香烟,坐看好戏,只觉有趣。
白一凡面露暴戾狰狞之色,显得格外骇人,一把便揪起孙正伟的衣领,将他拽起来,“哐”的一声撞在桌子上,乃至于烟灰缸都弹起了一下,而后又“砰”的一声落回桌面。
而孙月婵推开门看到这样的画面,当场傻眼:“怎么回事?”
“这煞笔在茶里吐痰,关键老子还喝了!”白一凡气得咬牙切齿,只觉浑身恶心。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不忘借题发挥拍马屁:“要不是言哥神觉灵敏,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踏马的,得亏只是我一个人喝了茶,要是言哥也喝了,老子非得把你大卸八块!”
孙月婵心中一片凌乱,没想到孙正伟竟然做出如此不入流的恶心事,对其更为厌恶。
但看向林言和白一凡,她的神色顿时又古怪了起来——林言看穿茶里有痰,却没告诉白一凡……
更有意思的是,白一凡还没敢对他有半句怒言。
两人之间谁的地位更高、话语权更重,简直一目了然。
孙正伟是真的惨,脸被打中了不说,嘴边还流淌出了血迹,甚至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更有两颗松动着有脱落的迹象。
没把耳膜给他打破变成半聋,都算是白一凡手下留情,用了巧劲。
毕竟是孙家掌门的侄儿,倒也不能整出啥大事,教训下出口气得了。
“咳咳,”孙月婵清了清嗓子,“白一凡,能谈合同了吗?”
白一凡眼见林言微微颔首,这才松开孙正伟,客客气气地替孙月婵拉开椅子,绅士道:“当然,孙小姐请坐。”
孙月婵神情古怪,心说上次咱们谈合同,你可完全不是这个态度。
“多亏了林言啊。”孙月婵如此想着,下意识便看向了林言。
林言微微颔首,报以微笑。
孙月婵将合同和签字笔放在桌面,却是看向了半边脸肿如猪头的孙正伟,对着林言偏头示意。
孙正伟都快哭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林言鞠躬,颤声道:“言哥,以前多有得罪,是我的不对,我在这给你赔礼道歉了,还请您原谅!”
林言冷笑道:“认错道歉?既然心无诚意,又何必做表面功夫?”
孙正伟顿时脸色煞白。
白一凡“揣摩上意”,顿时“砰”的一拍桌子,对着孙正伟怒声呵斥道:“你踏马的,都对我言哥的茶里吐痰了,还道尼玛的歉呢?”
孙正伟手足无措,心乱如麻,以哀求般的神色看向孙月婵。
孙月婵顿时偏过头去,显然不准备帮他说话。
孙正伟顿时看向林言,苦苦哀求道:“言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随后反手一推纸杯。
那杯茶顿时在桌面上平行滑过,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便来到了孙正伟面前。
孙正伟心头狠狠一跳,顿时面露惊恐之色,似乎猜到了什么。
“喝了它,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林言的声线格外平静,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上一次搬石砸脚的经历,没有让孙正伟引起重视?
没关系。
再来一次就行了。
孙正伟浑身一颤,看着表面还泛着泡沫,隐有白色丝絮的茶水,只觉绝望而窒息。
“孙正伟,大丈夫敢作敢当。”孙月婵冷声道,“你今天要么喝了它,要么我就把你在贵客茶里吐痰的事告诉你爹——你自己选。”
在三人的目光之中,孙正伟额头青筋暴跳,而后一咬牙。
捏着鼻子。
举起了茶杯。
他“咕咚咕咚”地大口将茶水喝下去,看着那蠕动的喉结,就连林言都为之摇头:不作不死。
非要跟我作对,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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