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了一下,语气和缓了不少。
“……小兄弟,可否借在下一张纸?”
姜怀雪:“自己拿吧。”
那人又道:“小兄弟,再借根笔。”
姜怀雪把笔放在桌上。
但那人却没拿。
“这是《我在京城开酒楼》吗?”那人沙平稳的声音有了些许浮动。
“是啊,”姜怀雪侧头就看到一书生打扮的人正直直地看着她刚刚写的剧情,诧异一挑眉,“你喜欢?”
那人反问,声音带了些凌厉:“你也喜欢?我记得这本书的作者没说过可以续写。”
大晋文学发达,对版权的保护较好,未经原作者和同意,不能续写。比如像是《瀚海行》的作者开放了版权,那就随便写。
姜怀雪:“……我是作者。”
那人:“???”
那人满脸诧异,严重满是怀疑之色,上上下下打量姜怀雪。
“你这么小的身板能颠的动勺?”
“你当冰人怎么进牢房了?还有人敢找你做媒?”
姜怀雪:“……”
又是一个以为她主业厨师,副业冰人,没事就写写小说的人呢。自从赵大壮娶妻,总有人觉得他还兼任冰人。
姜怀雪不想理人,拿起笔就开始写。
那人就站在一边看着姜怀雪写,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变成赞叹。
等姜怀雪不写了,就借了笔和纸。
那人立马就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趁着这个机会,姜怀雪多看了这人几眼。
坐姿端正,脊背直挺,衣服整洁,头发梳地一丝不苟,面如冠玉带着点书生气,是那种富有魅力的中年美大叔。眉头紧缩,似有烦心事。
这人,和这人周身的气质,和大牢一点也不搭。
而且这人怎么没穿囚服?
难道和她一样都是“关系户”?
在姜怀雪思考的时候,那人已经画完了,画的是一个人在厨房做菜的,只一眼,姜怀雪就看出这人画的就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主角陈珍馐。
她在话本里写的小细节都被画进去了,比如说陈珍馐的下巴有一道疤,是小时候练习颠勺磕的,左手手腕上是青梅给的红绳,围腰上是青梅给绣的竹子。
姜怀雪:“这是……?”同人图!
两个世界加起来,还是姜怀雪第一次看到质量这么高的同人图,她虽然不懂画画,但是也看得出来这人画得很好。
她来大晋之后也想过找人给自己的小说画封面,或者是等以后出名了画漫画,但是看到本朝画师的水平也就放弃了,本朝画师画的人物过于僵硬,而且构图光影之类的都不够成熟。
她曾经在富贵书局的库房看到过一张李老板的珍藏,那张画不管是构图还是人物动作都堪称顶级,据说是一天才画师画所作。
这天才画师的画深受皇家青睐,据说七王爷曾在先帝寿宴上献上这位画师的画,当时七王爷被赞赏颇久。
但是那画师在三年前就消声匿迹。
现在姜怀雪看这人画的画,似乎比之前在富贵书局的库房内看到还要好上那么一点。
不多时,那人就停笔了,他画完了之后就离开座位,再也没看过那副画作,似乎是看一眼都嫌多。
“送你,我按着话本画的,”那人指着桌上那幅画,但又画锋一转,“算了,难看。”然后就把那幅画给撕了。
打算把这副画拿出去买了换钱的姜怀雪:“???”
“暴殄天物!”姜怀雪深吸两口气,但也不好生气,毕竟这画是别人画的,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纸叹了一口气。
那人又忽然道:“……你说,我刚刚这副,和思衡的画比起来怎么样。”
姜怀雪:“我都没看清,就被撕了。”
那人顿了一下,“思衡,不入流的画师而已……”
然后就蹲在墙角不知道干什么。
徒留姜怀学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
“姐姐……你在干什么……?”姜行雨满眼无奈地看着姜怀雪对着一堆碎纸片念念有词。
姐姐怎么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行雨来啦。”姜怀雪拍拍手,把纸片小心放好,“你和娘和住我这屋吗?”
“不是。”姜行雨摇摇头,把手里的食盒放下,“我和娘被问了几句话就被放回家了,姐姐你还要再多呆几天,他们在查你的话本子。”
“哦……哦哦!”姜怀雪走过去蹲在姜行雨身前,“弟弟要照顾好娘……书局那边没事吧。”
“我会照顾好娘亲。”姜行雨严肃点头,他把食物拿出来摆在地面上,“李老板人很好,之前还想打点一下让你在牢里好过点,不过被刘大哥谢绝了,这些都是大家给你带的,姐姐你吃点。”
姜行雨带来的有王顺的包子,赵大壮的驴肉火烧,还有几道珍味酒楼的饭菜。
香味儿一下子就散开了,隔壁牢房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看到珍味酒楼的饭菜也有些惊讶,珍味酒楼的老板陈珍她是有印象的,之前就帮了她一次,而且这老板还和她主角的名字很相似。陈珍馐和陈珍,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行雨啊,你探头过来。”姜怀雪一手那包子一手招呼弟弟,“挨在栏杆上。”
“怎么了?”姜行雨虽然疑惑,却也乖乖把头伸过去。
然后头就被一阵乱揉。
“姐姐你干什么,别揉了!”姜行雨虽然这样说着,却也没有把头拿开,只是瞪大眼睛表示控诉。
“唔!这下好多了”姜怀雪看到弟弟已经变成鸡窝的头发,满意点头,明明是个小少年,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呢?才十岁的小少年。
姜行雨板着的脸泛起了红,头发翘翘的。
姜行雨试图把头发重新理好,可惜没镜子做参考,始终有几缕头发翘起来。
“好啦,弟弟回家吧,不用担心我,”姜怀雪伸手轻轻揪了一下姜行雨头顶的呆毛,随后赶人。
“那我走了。”姜行雨把盘子收拾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步伐比之前轻快很多。
姜怀雪左手包子右手驴肉火烧,蹲在那人旁边吃,一边吃还一边感叹,还把驴肉火烧故意拿到那人眼前晃一圈。
驴肉火烧里的驴肉很多,好像下一秒就包不住掉下来。
本来埋头不知道鼓捣什么的中年大叔,被驴肉火烧给吸引了视线。
姜怀雪:“啊,刚才那幅画好可惜。”
姜怀雪继续:“哎,刚刚看到那副画有灵感,可惜画没了,估计要酝酿几天才能继续写话本吧。”
那人:“……”
立马去桌边,拿了毛笔刷刷刷几下,就画了一幅画,然后递给了姜怀雪。
俨然和之前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不同的就是比之前的那副画好看,虽然姜怀雪说不上哪里好看,但就是觉得这幅比那副好看。
一手交画一手交包子。
姜怀雪:“哎呀,好像又有灵感了呢。”
吹干墨迹,姜怀雪把画给揣进了袖子里。
想着这幅画出去后能卖个大价钱,姜怀雪心情颇好,于是就招呼中年人一起吃珍味酒楼的饭菜。
隔壁牢房的女犯人看姜怀雪吃的香,咽下口水,然后又是对邓氏一阵拳打脚踢。
要不是这女人他们也不至于晚上没饭吃,而且这女人招惹的那少年和捕快交情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他们。
有几个女人讨好地看着姜怀雪:“大人,邓氏……我们……”不会迁怒我们吧。
姜怀雪:“我只认识邓氏。”
几个女人讨好一笑,然后又是对邓氏一阵拳打脚踢。
邓氏哀嚎,一开始还骂姜怀雪,但后面都是求饶了。
姜怀雪全当没听到,主要是她也没叫这些人打邓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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