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筠萱用心疼的眼神看着王佳怡,说:“闹别扭是不理智的,离婚是不理智的,因为闹了点别扭就离婚,是最最不理智的。”
任丽点点头,“我和我家贺奇也常闹别扭。两口子整天相敬如宾的,什么别扭都没有,那也挺没劲的。”
范筠萱说:“孙浩文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毕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属于可以改造好的类型。”
王佳怡说:“改造?哼,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儿是最难的,一件是把别人的钱挣到自己的兜里,另一件就是改造孙浩文。他比七十岁的老头子还顽固,属于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那种男人。”
范筠萱笑着说:“看来你是没见过真正差劲的男人,那种人本事不大,脾气挺大,什么都得听他的,大男子主义特强。”
任丽附和说:“差劲的男人典型特征就是事业心没有,花心一大堆;肩膀挺宽,心胸却特窄,在外面任嘛不是,只会在家里跟老婆吆五喝六的,这才是真正的差劲。”
范筠萱说:“从人品和事业这两个方面来说,孙浩文应该属于好男人的范畴。美中不足就是对你的责任感差了一些。”
任丽说:“我觉得他不是责任感差。假设佳怡遇到了什么大的难处,比如得大病了,孙浩文绝对会表现出强烈的责任心,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就是缺浪漫细胞,只会做雪中送炭的事,不懂什么叫锦上添花。”
范筠萱点点头,“精辟。我觉得丽丽对孙浩文的分析还是比较准确的。他今天的表现确实太二了,但就因为这就把他彻底给否定了,也未免有失偏颇。”
王佳怡说:“这就像考试,大考的时候考砸了,就算平时的成绩还可以,综合起来,还是不及格。”
范筠萱说:“你就是太好面子了,虽然他今天让你很丢面儿,但我和丽丽又不是外人,你没必要太耿耿于怀。”
任丽说:“就是,你要是因为觉得丢面儿了就想跟他分,那我和筠萱的罪过可就大了。”
王佳怡说:“跟你们没关系。我跟他的价值观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样的日子,还怎么继续啊?”
范筠萱说:“他一边要好好工作,挣钱养家,一边还要满足你的浪漫情怀,别说是他,我家那位,也很难掌握好这种平衡。”
任丽说:“有一点我觉得挺难得的,像他这种从穷山沟里飞出来的凤凰,一般都会被七大姑八大姨当肉骨头一样猛啃,他不但没变成肉骨头,还有一个老娘能帮你照看孩子,这些都是加分项。”
范筠萱说:“在小区门口咱们不是碰到你婆婆了吗,我问她,买的都是儿媳爱吃的,怎么对儿媳这么好啊?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王佳怡说:“她那一口老陈醋的口音,我才懒得猜。”
范筠萱说:“她说,‘俺儿要想过得好,得先让儿媳过得好’,听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觉悟一点都不低。你婆婆确实是孙浩文的加分项。”
王佳怡苦笑,“这也能加分?”
任丽说:“当然了,勤劳能干、朴实憨厚,至少比我婆婆要好一百倍。换了我婆婆那样的你试试,她会让你深刻地理解‘尖酸刻薄’这四个字怎么写。她那双眼睛就像探照灯似的,到处挑我毛病,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我在她眼里,又懒又馋又娇气,一无是处。别说夸我,能少骂我两句我就烧高香了。我要是有你那样的婆婆,做梦都能笑醒。”
王佳怡说:“再怎么加分,一只青蛙也不可能变成一匹白马。”
范筠萱说:“虽然他不是一个帅气多金的白马王子,但也是个不错的经济适用男。踏实、稳重,比那些整天嘴里像抹了蜜似的,只会说花言巧语的强多了。”
任丽说:“就是,比我家贺奇可强多了。我家那位,除了会花言巧语哄我开心,也不会干别的。”
范筠萱说:“你男人比丽丽的男人好,你婆婆比丽丽的婆婆好,丽丽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里还没想过离呢,你瞎琢磨什么啊?”
任丽说:“就是,别瞎琢磨了,好好过日子吧!”
王佳怡说:“我倒是希望他能像你家贺奇似的,没事能对我说点花言巧语,要不然你们说,这种干巴巴的日子还怎么过?还好几十年呢?再这样下去,我和他的感情,还不得干成沙漠!唉,人说结婚对于女人来说,是第二次投胎,看来,我是投错了胎。”
范筠萱说:“第一次投胎,没有选择权,第二次可是有选择权的,投错了,也只能怪你自己。”
王佳怡说:“是啊,所以,后果自负,大不了我再重投一次。”
范筠萱说:“发发牢骚就行了,可别真走那一步。”
任丽说:“虽然他有很多不足,但还远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
王佳怡说:“你们平时不是挺新潮的吗,现在怎么都这么传统了?”
任丽说:“现在离婚那叫传统,把婚姻进行到底才叫新潮。”
范筠萱说:“我们是可怜孙浩文,像他这么低的情商,这么轴的性格,你不要他了,他可怎么活啊?”
任丽说:“就是,如果孙浩文是个渣男,他是死是活我们都懒得管,但问题是,他是个不错的男人,我们不忍心看着他离开了你之后,过没人疼,没人爱,受苦受难的日子。”
王佳怡说:“既然是不错的男人,我不要了,一定会有很多女人抢着要。”
任丽说:“你可别让他去祸祸别人了,像他这样的,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啊!”
王佳怡说:“合着我是收容所?我干嘛要收容他?我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树挪死,人挪活,我干嘛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任丽和范筠萱面面相觑。
任丽说:“你还真要挪啊?”
王佳怡说:“我不挪一挪,这辈子还有幸福吗?就他那棵歪脖树,吊死了我也等不来幸福。”
范筠萱说:“你们现在的婚姻确实是处于亚健康状态,就像人似的,调节调节,也就健康了。”
王佳怡说:“两口子结婚,就跟合伙开公司似的,现在公司都濒临破产了,还有什么好调节的。”
任丽说:“濒临破产也可以负债经营一段时间啊,实在不行,再宣布倒闭。”
范筠萱说:“你们俩以前不也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吗?不能总把眼睛盯在眼前的苟且上,时不时地可以回忆回忆以前的诗情画意。”
王佳怡说:“以前我对他的感觉是天涯咫尺,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心是在一起的;现在,我对他的感觉完全是咫尺天涯,人在一起了,心却离得很远。”
范筠萱说:“‘心远了’和‘心死了’是两回事。只要心没死,就还有救,不能随随便便地放弃。”
任丽说:“就是,婚姻跟人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得病。病了,可以先吃点药;吃药吃不好,就去输液;再不行,还可以开刀做手术。你们的婚姻虽然有问题,但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真要走出那一步,以后你会后悔的。”
范筠萱说:“真要到了绝症的地步,你不离,我们都劝你离。”
王佳怡说:“虽然不是绝症,但鞋里进了沙子,走路还能走好吗?不如换双鞋。”
范筠萱说:“没有哪个男人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婚姻就是需要磨合的,换个男人,你又得重新磨合,一样会硌脚。”
王佳怡说:“我不是不珍惜跟孙浩文的婚姻,但我现在跟他在一起,越来越没劲了。人活着是要追求幸福的,生活在一个没有幸福感的婚姻里,是自虐,是摧残。”说完,她端起香槟酒一饮而尽。
任丽说:“我们是怕你后悔。”
王佳怡说:“后悔也是我自个儿的事儿,跟你们无关。”
范筠萱说:“孙浩文他就是个呆头鹅,情商低,不擅长经营婚姻。但在婚姻里,起主导作用的应该是女人,你可以引导他,再给他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后他还没改变,我们就不再反对你离婚。”
任丽说:“对,给他半年考察期,要让他明白,陪好老婆才是第一要务。尤其是生日、情人节、结婚纪念日,一定要安安心心陪着你,要是再出现昨天和今天这种状况,我们就直接判你们离婚。”
王佳怡心绪烦乱,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范筠萱、任丽和王佳怡回到小区时,看到了浩文妈在垃圾桶旁寻找废品的身影。王佳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范筠萱和任丽要送王佳怡回家,王佳怡拒绝了,心说:老公让自己没面子,婆婆又继续让自己丢面子,脸都已经丢到爪哇国去了,回到家,孙浩文说不准又会说什么撅自己面子的话,以后在两个闺蜜面前,自己就更抬不起头了。
范筠萱和任丽目送着王佳怡进入楼内,两人都替王佳怡担心。
任丽双手合十,冲着天空说:“老天保佑,他们能重归于好。”
范筠萱说:“这俩人,一个太轴,一个太好面儿,估计还得闹腾。”
任丽说:“闹腾闹腾倒没什么,就怕他们闹腾到民政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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