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晚上,她高高兴兴跟唐逸深提起时却遭到了冷声反对:“不行!”
舒沁眼里的笑容一滞:“为什么?”
唐逸深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安心在家做你的唐太太。我唐家不差你那点儿薪水。”
舒沁心尖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
她很怕他生气,可又有些不甘,低声反驳道:“可是,我现在在家待着又没事情做……
“以前奶奶在世,我不出去工作是为了照顾奶奶,现在上没老人,下没孩子,我待在家里做什么?
“再说,我也不是只为了赚钱,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唐逸深似有点不耐烦:“你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就不能知足点儿,安分些?”
舒沁肚子里一股气顶到了嗓子眼:“我怎么不安分了?”
“你知道那些所谓玩音乐的圈子有多乱吗?我每天要忙的事情够多了,别再给我添乱。”唐逸深无意多说,转身要去书房。
舒沁跨步向前:“难道你娶我回来就是当个摆设的吗?我又不是玩偶!”
唐逸深定住脚步打量她一眼,话语间略带讥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主见?
“以前乖巧听话的样子都是装的?”
舒沁不曾想他竟会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眼眶不由一红:“原来你只是想找个听话的。
“要找听话的还不容易吗?为什么是我呢?我可从来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
她从小在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宠爱中长大,有时候甚至还有点任性倔强,从不是一味顺从听话的人,只不过在唐逸深面前,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为什么是你,你自己不清楚?”唐逸深淡淡反问了一句,大步去了书房。
舒沁仰了仰头,把快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是啊,自己何必明知故问?
若不是因为两家祖母是几十年的老姐妹,若不是因为唐奶奶相中了她,怎么会有她与唐逸深这段婚姻?
长辈撮合而已,无关其他。
对他而言,大概就是完成任务罢了。
舒沁心头一阵发凉。
唐逸深靠坐在红木扶手椅上,双眼望着书柜上的一个十几年前拍的全家福摆台,摆台边框的金漆已剥落了好几处。
褪色的照片上有一个十三岁笑容灿烂的翩翩少年,少年两旁站着一对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仔细一看,那对夫妻身上的优点似乎都遗传给了那个少年。
唐逸深目光落在照片上,脑海中却回荡着舒沁刚才的话。
为什么娶她?
那时他刚回国不久,对唐必晟起了疑心,而唐必晟也在暗中防备着他,见他单身,便有意要给他安排婚事。
他怎可能接受唐必晟安排的人?
这时正好舒沁出现了。唐奶奶对舒沁赞不绝口,满心喜欢,留她在唐家小住了半个月。
舒沁七岁时便跟随父母去了国外生活,直到考上临滨大学那一年才回来,唐逸深此前并没见过她,对她可谓一无所知。
但既然是奶奶看中的人,人品应该不会差的。
唐逸深也正想要结束单身好断了唐必晟往自己身边安插女人的念头,于是在唐奶奶问他觉得舒沁做他媳妇怎么样时,他很爽快地答了一声“可以”。
现在想来,那时她给他的印象确实是甜美乖巧,话不多,嗓音柔软好听,很害羞,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他。
他想,这样的女孩一定是柔顺听话的,不需要他多费心思。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那么多精力花在女人身上。
只是没承想几年后,那个他认为应该听话的女孩似乎并不甘于听话了。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唐逸深眸光一凛。
外人只知他在与自己的伯父为了家族企业明争暗斗,却不知他心里最真实的目的。
一个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目的。
在达到目的之前,他要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舒沁平复了一下心情,默默回到沙发上坐下。
之前她答应了沐清风乐团的音乐总监最迟明天就得给答复,现在唐逸深这么强烈反对,她不知是不是该直接回复对方不去了。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出生在古筝世家,九岁起便开始学弹古筝,一直到大学期间一路斩获无数专业奖项。
即使结婚这四年里,她也常常独自练习,未曾松懈。
她热爱那清脆悠扬的乐音,喜欢指尖拨弄琴弦的感觉,哪怕心里有再多的忧愁烦恼,在琴音响起那一刻也会烟消云散。
古筝是她的梦,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正在出神时,忽然手机一响,闺蜜季美彤发来了语音消息:“小沁,门票给你快递过去了啊。
“这两天排练比较忙,没时间去找你了,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啊。”
舒沁这才想起来几天前答应季美彤去他们剧院听音乐会的事,回复了一句“好的”。
季美彤是她的大学舍友,与她一样是民族音乐专业出身,现在是临滨大剧院管弦乐队的扬琴演奏师。
舒沁抿了抿唇:自己以前和美彤一样怀揣着一颗成为大演奏家的梦想,只不过美彤还在朝着梦想靠近,而自己却止步不前了。
为什么要止步?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这么浑浑噩噩的蹉跎过去吗?
不,不能止步。
像这样稀里糊涂地消磨光阴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舒沁一鼓作气推开书房的门,头一回冲唐逸深说了一句硬气的话:“我要进乐团,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
唐逸深愣了一愣,凝望着她转身离开,眸色沉了沉。
夫妻俩闹得不快,彼此暗暗较着劲,一夜无话。
第二天唐逸深一早就去了公司,舒沁吃过早饭后便给乐团的总监王成浩回电话:“您好,王总,我是舒沁。”
“噢,舒小姐啊……”王成浩的口吻听起来似乎有些失望,“正想跟您说呢。很抱歉,我们之前说的随时欢迎您加入的话,可能没办法兑现了。”
舒沁心下疑惑。
王成浩斟酌着道:“据我们所知,您家里好像也不同意您出来工作。
“我们乐团呢经常要到外地演出,如果因为我们这边的工作影响到您的家庭,也不太好。”
舒沁听得明白,不由握了握拳:“唐逸深找过您了?”
王成浩笑了笑:“刚刚关秘书给我打了电话,说您和唐总最近闹了点不愉快,您是在跟唐总赌气呢。”
“我不是赌气,我是认真的。”舒沁严肃道。
“唐太太,”王成浩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跟耀唐一直有合作,每年都会得到耀唐给予的大力支持,我们怎么能做出让您两口子不和的事情来呢?您说对吧?”
舒沁知道多说无益了:“我知道了,打扰了王总。”
看着挂断的电话,一股委屈漫上心头。
他怎么能这样,阻止不了我就去给别人施压?他凭什么这么霸道?舒沁暗暗一咬牙,要打电话给唐逸深问个明白。
一看时间,九点多,可能他们正在开会,犹豫了一会,她决定先等等。
等到了午饭时分,她才拨了语音电话,没想到这次顺利接通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准我出去工作?”舒沁不等他出声便愤愤不平地问,“我工作又不碍你的事,你至于这样吗?”
唐逸深似乎早料到她会这般质问,波澜不惊道:“你如果真不想妨碍我就老实在家待着。
“闷了就出去逛逛,工作就别想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舒沁气红了脸。
唐逸深也不管她有多气愤多难受,继续淡淡道:“我下午要去k国出差,大概一周以后回来。
“等我到家,要第一时间看到你。”
说罢,挂断了电话。
舒沁心里窝火,粉唇一撇:“凭什么要听你的!”
他不是让自己老实在家待着吗,那自己就偏偏不老实。
舒沁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说干就干。
沐清风乐团去不成,还有别的民族乐团可以一试。
很快,她便上网去搜索了相关乐团的招聘信息,从中筛选出了几家比较合心意的投递了简历及所需材料。
谁知过了四五天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家通知她去面试。
怎么会这样?舒沁很是疑惑:难道这么快都已经招到人了?
还是自己的条件不符合招聘需求?
正在犯愁,忽然接到了其中一家乐团的电话,让她明天去面试。
舒沁精心准备了一翻,按时赶了过去。
面试一开始很顺利,不论是人事面谈,还是专业方面的视谱、经典曲目独奏等都没问题,可最后乐团的团长却出来抱歉地婉拒了她,理由可以精简成一句话:唐逸深不同意。
舒沁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走出乐团大门之后,气得深呼吸了好几口。
看来其他几家想必唐逸深也让人事先打过招呼了。
在临滨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有了沐清风乐团的先例,加上业内不少人都认识舒沁,知道她和唐逸深的关系,试问又有谁会愿意为了她得罪唐逸深呢?
唐逸深!你太过分了!
舒沁在心里愤然大吼:我告诉你,我舒沁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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