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初盈便开着车直奔紫荆园。
因为是生面孔,又没有业主的电话确认,她被保安拦在了门外,只得愤愤然坐在车里守着。
舒沁今日要去乐团排练临滨卫视文艺晚会的参演曲目,吃完早饭便出了门。
不想车子刚出小区,便被一辆白色豪车当头拦住了。
她不认识那辆车,正在疑惑时,只见叶初盈从那车里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神情冷傲:“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舒沁与叶初盈不熟,料想她要说的话一定跟唐逸深有关,心里便有些不大自在。
左右看了看,路上还没什么车辆出入,降下车窗淡淡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麻烦长话短说,我赶时间。”
叶初盈见她这般雅淡从容的姿态,又想到昨晚的事,顿觉一团愠火冲上头顶,冷冷笑道:“好,那我就直说。
“以后离逸深远点儿!
“既然已经离婚了,就别再纠缠不清。
“不然,我保证让你的同事,你的亲戚朋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给人当小三!
“要你每天都不得安宁。”
她满脸鄙夷,两眼都渗着狠意。
舒沁如何能忍得了这样的指责与威胁?轻声一哼:“请问叶小姐你是唐逸深什么人?
“是他女朋友,还是他太太?”
叶初盈面色微僵。
“噢——你是他的白月光。”舒沁嘴角挂着丝丝冰冷的笑,“在我和他还没离婚的时候,你就已经介入我们的婚姻了。
“不知道谁才是第三者呢?”
叶初盈暗暗攥了攥拳,平日的高贵优雅一瞬间荡然无存:“总之,再过不久,我和逸深就会结婚,外面很多人也都知道。
“你再缠着他不放,就是你不道德!
“到时候,我敢保证你会被人骂得不敢出门。”
舒沁上下瞧了她一眼,目光淡漠:“你这么喜欢唐逸深,那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可是他送上门,我也没要他。”
叶初盈断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心里暗自庆幸。
“你威胁我也没用。”舒沁转过头,望着前方,“有本事你就把他看好了,别让他来烦我。
“还有,我也并不想看到你。”
说罢,发动车子,从旁绕过前方车辆,绝尘而去。
叶初盈呆愣在原地,满心羞恼。
她就是看不住唐逸深才来找舒沁的。
现在见舒沁冷冷淡淡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也捉摸不透了:难道真是他一厢情愿吗?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不喜欢她的吗?
又想道:觊觎他的人那么多,就算防得了舒沁一个,别的人呢,防得过来吗?
夜长梦多,结婚的事不能再拖了。
正主只能是自己,绝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叶初盈回到车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催问调查进展。
然而,那边还没查到什么有价值够分量的线索。
叶初盈红唇紧抿,一个曾让她游移不定的念头再次浮现在脑海。
自从昨晚离开紫荆园后,唐逸深的心情比之前更沉郁了几分。
晚上与易臻、赵熠飞谈完正事,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一语不发。
“有心事?”易臻看出了点儿端倪。
唐逸深低落之极,缓缓出声:“她说我很渣。”
赵熠飞双眸一亮:“谁啊,瞎说什么大实话!”
唐逸深幽幽地斜了他一眼,寒气逼人。
“啊呸!谁搁那儿瞎说呢!”赵熠飞连忙改口。
易臻道:“是舒沁吧?”
唐逸深没说话,但那一脸颓败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
赵熠飞“啧”了一声,摇摇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心玩火伤到自己。被我说中了吧!”
唐逸深黑着脸:“我不缺补刀的。”
易臻不由一笑:“站在舒沁的角度看,你确定有点渣。
“不过,你也有你的原因。都已经这样了,只要你问心无愧就行。”
唐逸深原先是自认问心无愧的,可昨晚听舒沁说了那些话之后,忽然没法说服自己了。
他觉得无关痛痒的事,似乎已深深伤到了她,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也许永远也忘不了,再也做不到心无芥蒂,甚至,以后都不会再原谅他。
沉吟半晌,唐逸深将目光转向易臻,沉声问:“为什么非季美彤不可?”
易臻暗暗惊诧。
唐逸深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别人的私生活,哪怕是他的好哥们。
他这么严肃地问出口,想必是心里有什么难事一时犹豫不决了。
易臻浅浅勾了勾唇:“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我和美彤以前的事。”
赵熠飞端起酒杯好奇地瞟他:“你们以前不是初中同班同学吗?难道还有什么故事我们不知道的?”
易臻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初二那一年:“我家搬到临滨来以后,我就转到了临滨国际中学……”
那时,他还不认识赵熠飞,唯一的朋友唐逸深已经去了k国。
十五岁的他,本就性格内向,不擅长与人交流,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就变得越发少言寡语,下课、放学后,总是独来独往,显得很不合群。
班里的男生几乎都是本地有钱有势的富二代,有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易臻家在临滨也能跻身富人阶层,但在那些人眼里总是个另类。
他们便时不时讥讽易臻,在课间当着全班人的面开各种恶俗的玩笑取乐,言语侮辱他,孤立他。
有一次,他忍无可忍,报告了班主任。班主任碍于那些男生的家庭背景,不敢得罪,只劝他别往心里去,同学之间说几句玩笑话而已,别当真。
渐渐地,他开始厌学,成绩直线下滑。
老师向父母反应后,父母问他,他如实告诉了父母。
但父母觉得他已经不小了,而且对于男孩子来说,像这些言语矛盾或者打架斗殴都不算什么。
他们太忙,无瑕关心这些小事,没有给他想要的安慰,也不曾理解他。
后来,有一次放学大扫除,同组里的人都把活推给他一个人干,几个男生翘着二郎腿坐在课桌上边玩边粗鲁地催促他,威胁他不许打小报告。
他并不打算听他们的,干完自己那一份,便要回宿舍。
那些男生怒了,一起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推推搡搡地不让他走,扯下他的书包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回教室拿东西的季美彤出现了,她一把扳开带头挑事那两个男生,护在易臻面前,水灵的眸子瞪着其他人:“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明明是一起值日,你们的活凭什么让别人干?”
“你起开,不要多管闲事。”为首那个男生道。
“我刚才在楼道里都听见了。”季美彤昂首挺胸,一丝不动,“你们这帮纨绔子弟,好吃懒做,学习、思想,什么都比不上人易臻,还好意思瞧不起他,我都替你们害臊!简直丢我们临滨人的脸!
“告诉你们,我是易臻的帮扶对象,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那些男生都知道季美彤是个不怕事的,家境又好,人又长得漂亮,很多男生都喜欢她,而且他们的家长之间也都熟悉,因此都不想跟她闹,也没再为难易臻,各自散了。
季美彤回过头尴尬地冲易臻笑了笑:“那个,我说我是你的帮扶对象,你不介意吧?”
易臻犹处在震撼之中,没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看着她。
季美彤连忙解释:“你知道的,我很偏科,数学和化学都不好,尤其是数学经常不及格。
“你数理化都那么好,可以帮我提高一下吗?”
易臻以为她只是为了帮自己解围,随口一说,没想到是认真的。垂下眸光,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开始,我有不会的就去问你啦,你可别嫌烦啊。”季美彤欣然笑道。
易臻知道她长得美,从刚转学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而这一刻的她愈加明艳动人,看得他耳根一片通红。
她就像一道明媚的阳光,照进了他阴郁的心。
从此,易臻每天最期待的时刻,便是课后季美彤搬着椅子到他身边请教他该如何解题的时候。
他并不敢与她对视,只敢趁着她做题时看看她的手和她笔下的字。
她的手纤细白净,就如同她纯净无邪的心。
她的字清秀端正,一如她正直率真的为人。
高中时,他们还在同一所学校,但被分去了不同的班级。
不过,他们依然经常碰面,取长补短,互相帮助。
高考后,季美彤被临滨音乐学院提前录取了,易臻考上了临滨大学。
季美彤听说他填志愿时报的是临滨大学,大吃一惊:“你干嘛不报京大和乾大?
“你都超过分数线那么多了,肯定能考上的!”
京大和乾大是国内最顶尖的两所综合性大学,临滨大学虽然实力也很强,但比较起来,排名稍微靠后。
“也不一定。再说,离家太远,饮食不习惯。”易臻浅浅笑答,云淡风轻。
“你是为了她吧!”赵熠飞听完笑着调侃,“我就知道你对她图谋不轨很久了。
“诶,那你怎么还看着她和别人谈恋爱了?你不会没跟她表白吧?”
“她一直只把我当朋友,”易臻眼里闪烁着点点无奈,“她跟我说,薄扬很符合她理想中的男友形象……她看上去很开心。”
所以,他选择了退到她身后。
看着她和薄扬交往,想到自己以后或许再也没机会和她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心像丢失了一样,空了。
“没有她,我就只是一副会工作,会吃喝拉撒的空壳而已。”易臻看向唐逸深,“为了她,哪怕让我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唐逸深凝视他半晌,微微低下头,陷入沉思。
片刻,一股无形的恐惧在他心间悄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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