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已带着她闪到了消防门后的通道里。
通道里没有监控,又很昏暗,舒沁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由得有点紧张,本能地去推他,却被他扼住了手腕。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舒沁蹙着眉头瞪他,火气“呼”地窜了上来。
唐逸深没答话,稍稍一低头,在她光洁的前额上印下一个饱含思念的吻。
他想她了。
很想,很想,想得难以成眠时,甚至还学她打开听书软件当催眠曲。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吻下去,怀里的人儿却似光着脚走路时突然踩到尖石子一般,惊了一跳,又猛地拿身子去撞他。
“别碰我!脏!”舒沁满眼厌恶。
唐逸深面色微僵,沉沉问:“你就这么嫌弃?”
舒沁心里怒意翻滚,但想到这里是公共场合,门外不远处又是洗手间,人来人往的,不好让人听见,便压着嗓子道:“都不知道吻过别人多少次了,又来碰我,凭什么要让你碰?”
唐逸深本来被她那一声“脏”给刺得有些难受,这会儿一听,忽然轻松了许多,握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唇上:“这里,只吻过你。”
初吻也给了她。
无论主动被动,都只有她。
叶初盈曾好几次贴到他面前,但都没有碰到过他的唇。
舒沁不禁呆了呆,有些出乎意料。
原以为他与叶初盈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也肯定接过吻了。
每每想到这些,她心里都又恨又痛。
唐逸深趁她愣怔之际,移开手,微微歪头凑近她白皙的香腮。
舒沁往后一闪,抽出手来,面带愠色:“你忘了那天在我家,我说过什么了吗?”
唐逸深的手慢慢放下,心渐渐下沉。
他当然没忘。
她说过,假如他再找上门去纠缠不休,便要报警。
正因为这样,他想见她一面,都必须先想一个光明正大又看似与她无关的理由。
“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唐逸深眼里满是颓败。
“对。”愠怒在舒沁胸中翻腾,“我最后说一遍,我恨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她迈步要走,却被他强劲有力的手臂死死挡住:“恨我?没有爱哪来的恨?”
舒沁冷笑:“痛恨,怨恨,明白吗?”
痛、怨与恨,就似狂怒的潮水,冲淡了她对他的爱意。
现在一看到他,她便会想到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想到自己曾经的一厢情愿是多么可笑又可悲。
唐逸深听了,心尖一阵轻颤,疼。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她,眼里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光芒了,那种一看见他便会流露出的星河般的光。
舒沁平了平心绪,口吻凄凉:“以前都是我自找的,怎么样我都认了。
“以后,就请你放过我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唐逸深面冷如霜,清寒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狠绝。
舒沁刚平息下去的愠火又“嚓”地点燃了,低嗤:“你知不知道你蛮不讲理的样子很讨厌?”
唐逸深双手扣住她纤软的上臂,不让她挪动半步,语调柔缓了些许:“我和叶初盈以后除了工作,不会再有别的接触。
“以前说要和她结婚也不过是一笔交易,口头上定的,已经作废了。
“现在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我想和你复婚。”
舒沁微微讶异了一瞬,气得好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的东西是吗?”
“不是。”唐逸深正视着她,不假思索。
舒沁直直地盯着他双眼,目光锋利,胸中幽恨郁结已久,不吐不快:“你以前就一直忽略我的感受,我在你心里可以说可有可无。
“为了和她做交易,你又毫不犹豫地舍弃我。
“我究竟算个什么呢?
“现在你们的交易取消了,就想和我复婚。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呢?”
唐逸深黯然垂眸。
舒沁只当他被戳中要害,心虚了,怨愤也莫名随之消减了些:“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为了争夺掌权人的位置让人通知我签离婚协议的那一刻。
“你现在还没有争到,谁知道会不会再甩我一次?”
这是她心里最难以跨越的坎,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痛。
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一次就够了。
“不会!”唐逸深断然摇头,顿了顿,“我也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是吗?那你为了什么?”舒沁淡笑,“为了叶小姐?”
“与她无关。”唐逸深有些无奈。
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和叶初盈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舒沁的心火又消退了几分,但也多了几分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唐逸深嘴角抿了抿,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消防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叩门:“舒沁,你在里面吗?”
梁辰!
唐逸深脸上顿时浓云密布。
舒沁往门外看了一眼,轻声对唐逸深道:“我不该问的。
“也希望别再有下次。”
“舒沁?”梁辰隐约听到了舒沁的声音,见无人应答,便要推门,正好舒沁拉开门出来了。
梁辰的视线往她身后一扫,客套地而不失从容地笑了笑:“唐总也在啊!”
唐逸深扬起一边嘴角:“梁总也喜欢看歌剧?”
梁辰柔柔地看了看舒沁,脸上笑意更浓:“还好,今天是小沁专门约我和我母亲来的,她朋友他们演得确实好。”
唐逸深一听,整个人像被烤糊了似的全身都在冒黑烟。
他原以为是梁辰献殷勤邀请舒沁过来,顺便带上长辈打掩护,让舒沁不好拒绝。谁承想,居然是舒沁主动约的人家。
舒沁知道唐逸深此刻心里一定有些气不顺,但她没必要跟他解释,转头对梁辰道:“辰哥,走吧。”
梁辰惊喜地挑了挑眉:“好。”
便冲唐逸深微笑着点了点头,与舒沁一同转身走了。
唐逸深寂然伫立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双拳渐渐握紧:
辰哥?
她叫自己的时候不是唐逸深就是唐先生,什么时候叫过一声“哥”?
才认识梁辰几个月,就一口一个“辰哥”了?
这女人,当真变心了?
走出十来米远,拐了个弯之后,舒沁有些抱歉地看向梁辰:“那个,我刚才的称呼你要是不喜欢……”
“我很喜欢。”梁辰抢着接话,“以后就这么叫,不许改了。”
听着像是要求,却又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
又怕她不乐意,补充道:“都这么熟悉了,你还一直叫梁先生,连我妈也觉得实在太见外了。她还想让你叫她珍姨呢。”
舒沁也觉得叫他梁先生有些过于生疏了,近几天也想着要不要换个称呼,刚才在唐逸深面前,她没想太多,就直接叫出口了。
私心里也是想让唐逸深知道,她已经开始了自己新生活,未来如果有缘,也可能会接受别的男人,总之她真的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了。
“我……”舒沁犹豫了一瞬,决定坦白相告,“其实,我那么叫你……也是故意叫给他听的。”
“我懂。”梁辰明白她口中的“他”是指唐逸深。
“你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吗?”舒沁侧头细细盯着他的眉眼。
“我很高兴,至少你不那么刻意疏远我了。”梁辰眼里写满了纵容,“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怎么用都行。”
舒沁窘迫地转过头,目视前方:“你身价那么高,我怕付不起酬金。”
梁辰想说“你付得起”,但因看出她害羞了,便没有说出口。
停车场内,易臻坐在驾驶座一边与季美彤发信息,一边等赵熠飞和唐逸深。
不一会儿,赵熠飞单手拎着西装拉开门坐进了副驾驶,叹了一口气:“唉!”
易臻侧眸瞟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手机:“怎么了?衬衣怎么弄脏了?”
赵熠飞瞥了瞥自己白衬衫的左边胸口处那一抹珊瑚色的口红印:“那边人太多,有个人,就是刚才演歌剧的一个女演员,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突然扑到我身上了。
“她一脸的浓妆都没缷,全弄我衣服上了。”
“你没让她赔干洗费?”易臻忍不住调侃。
熟悉的人都知道,赵熠飞的名言是“绝不在女人身上多花一分冤枉钱”,对女人是出了名的抠。
赵熠飞慵懒地往后一靠:“她说要帮我洗干净再寄到我家去,我没让。
“回头我自己送干洗店洗完,让人把□□给她,找她报销。”
“怕人女孩赖上你?”
“这种套路见得多了,”赵熠飞哼笑,“谁敢保证她不是故意的?”
正说着,只见唐逸深怏怏地走近前来。
“怎么蔫了?”赵熠飞转过头,一双晶亮的丹凤眼在唐逸深脸上打量一圈,“出师不利?”
唐逸深上了车,闷闷地关上后座的门。
易臻也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他。
“哈!没想到舒沁还挺有骨气啊!”赵熠飞爽朗笑出声。
唐逸深淡淡掠了他一眼:“你是哪边的?”
“我……”赵熠飞嬉笑道,“你和她不是一边的嘛!”
易臻略一寻思:“你跟她说了要复婚?”
唐逸深点了点头。
“这就说了?”赵熠飞大吃一惊,“这也……有点……太草率了吧?”
唐逸深也知道这样不太正式,但他等不及了,怕再耽搁下去一切都迟了。
易臻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不过,可能还是得注意一下方式方法。”
唐逸深定定地望着他,似乎在问“你有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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