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顾长逸拿着毛巾等在一边, “你忘了我这些年都在边疆吗?”
“也是。”穆冰莹想,就算他在大院,估计也说不出他们俩是什么情况, 她倒是记得, 好像童馨还是谁提过一句,说韩天哲一直挺喜欢童玥。
“那韩天哲是什么样的人?我感觉他爸妈人还挺好的,韩薇也不错。”
“聪明,敢拼, 有心计。”
他可是真正的原书男主, 自然不会差。
顾长逸拿着毛巾帮穆冰莹的手包住擦干, “韩家没有那么简单,珠市军区的韩家, 是首都军区韩家的分支。”
“首都还有韩家?” 穆冰莹没有听过这件事, “照你这话意思,首都韩家很厉害?”
“韩天哲的爷爷是重量级将军之一。”
“这么厉害。”穆冰莹挺惊讶,“那为什么童玥当时找对象, 童家说你是第一选择, 景萧是第二选择,这样说起来,韩家也没差到哪里去啊。”
“韩副司令是原配生的,跟他爸好像不亲, 弄得韩天哲也不得首都韩老的心意, 来往不算多, 再说韩副司令兄弟姐妹八个,韩老不缺孙子。”
原书里,对于男主提及很多,因为不得主家喜欢, 为了争一口气,靠自己拼出一番天地,让首都韩家刮目相看,最终得到韩老另眼相待,扶摇直上。
但这只是原书剧情,他活的上辈子,没看到韩天哲得到韩老另眼相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死得早,反正临死韩天哲都被他压着一头,不知道那算不算韩天哲拼出来的天地。
这辈子韩天哲倒是有希望,因为他选择了特战营这条路,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升得那么快了。
“你想什么呢?”
顾长逸抓住媳妇在他眼前挥着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去食堂吃碗荷包蛋面,上来休息一会?”
穆冰莹抬起手表看了看,十二点多,正是午休时间,“你刚才都晃神了,你休息吧,我自己下去吃。”
“我不是晃神,是去回忆,想要去回忆起来更多的事,满足你的八卦心,不过没想起来,算不上熟。”顾长逸揽着媳妇的肩膀打开门,“一起下去,你坐着,我给你打饭。”
穆冰莹没拒绝,出了门便分开并肩走路。
经过童玥的门前,下意识放轻脚步,但什么都没听到。
这种事不应该问顾长逸,应该去问高翠兰,要不然就问同龄人中的“高翠兰”,小叔子倒有可能知道。
大半个月时间,穆冰莹都在忙着装修房子,材料齐全,工人积极,绝不会出现偷懒的情况,进程非常快。
一楼客厅厨房阳台的地面墙壁柜子几乎已经全都弄好了,二楼的墙也刷好了,正轮到木工在忙活,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齐工,剩下的便是院子,最后铺地坪和石头。
穆冰莹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写了一篇关于农民交公粮,一篇大海的散文,周更在专栏,平复了万千读者焦躁的情绪,才登报不久,出版社社长便准备好了合同,说等多积攒几篇,要给出版玫瑰散文集。
最终这份合同被报社佟社长收走了,训斥高社长给她施加压力,听说当天就把高社长派到首都国营书店去谈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熬了三周多,让大家期待已久的《南燕》终于更新了。
秋末初冬的天,珠市上空的温度仿佛重新回到了炎热的夏天。
顾长逸拿到报纸,等了一天,终于提前下班,吃了晚饭,提前上床,抱着媳妇阅读。
“你这么急干嘛,你又不是没看过草稿。”
“别人都急,我受到感染,都快忘记原来的剧情了。”
穆冰莹抹上雪花膏,看着自己的脸颊又回到结婚前,在村里的肤色,虽说算不上算吧,但也没那么白了,就连天天露在外面的脖颈都跟着变色了,忍不住轻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啊,我今天看了都不打算叹气。”顾长逸转头看着正在照镜子的媳妇,笑着打开床边抽屉,“给。”
穆冰莹回头,看到一只长管盒子,上面写的不是中文,是英文,外壳上还有一个在沙滩上的金发外国小女孩,裤子正被小狗咬着拽下去一半,“这是什么?”
“进口防晒霜。”顾长逸指了指外面,“我让人从港市带过来的,你试试看能不能防晒。”
“防晒霜?”穆冰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化妆品的名字,“涂了能不被晒黑?”
“多少起到点作用吧。”这个牌子是大牌子,一直到后面二三十年,依然存在,销量也一直很好,顾长逸拍了拍床,“上来吧,晚上别涂,白天去海边,日头大的时候往脸上脖子上涂一层,再配上你常用的香粉,多少能起到作用。”
这防晒霜送到了穆冰莹心坎里,她不喜欢皮肤黑,就喜欢白,白了看起来干净,将防晒霜放回抽屉里,拖了鞋上床,“谢谢老公。”
顾长逸轻“嗯”一声,“这声老公听了舒服。”
穆冰莹笑着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天真的凉了,我穿着长裤都有点凉,怎么海边好像比村里市里要冷。”
“确实是热的时候比市里村里热,冷的时候比村里市里冷。”
顾长逸转身将她搂紧怀里,“捂一会再看。”
他身上就像是个火炉,穆冰莹待了不到一分钟,身体就暖和起来,“我们家属很多都不算是土著,我看我爸他们有时候上午还去赶海,捡海货煮了吃,也不知道怎么捡。”
顾长逸上午一般都没时间,赶海也有将就,得潮涨潮落的时候才能捡着东西,既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
“等家里忙完了,我安排岛上的工人抽空教你们怎么捡,以后就会了。”
“好啊,不知道头绪还真的抓不到,我看柳姐去抓过,一个蛏子就在眼前,等到一抓就跑了,拿铲子挖了很久,就剩下一个蛏子洞,不知道钻哪里去了。”
“抓蛏子要带海盐,往洞里倒盐,蛏子自动就从洞里蹦出来了。”
“带盐?那多浪费啊。”穆冰莹换了一个姿势躺好,“蛏子都得一个一个抓,不知道抓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炒一盘的。”
“人家土著有方法,到时候我教你。”顾长逸拿了垫子靠在墙上,打开手里的报纸,“读报了。”
穆冰莹凑到他的胳膊下面,点了点头,“陆横渣男,我先说。”
顾长逸轻笑出声,“你堵我嘴呢。”
“快读。”
“好。”顾长逸搂着媳妇,清了清嗓子:
“临近年关,鄂州郡江县的大雪如约而至。
南燕却没再等到邮递员来村里。
陆横没再寄钱,连信都没有了。
南燕像往常一样,起早贪黑干活。
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但常常失神望着村口,望着知青点大门。
有什么动静,第一个便会从屋里冲出去,再垂着肩膀回来。
知青点的人相劝:
“南燕,大队长同意给你开介绍信,你进城去找他吧。”
“这个陆横,早就看不出来不靠谱,必须进城,不能让他和许知悦双宿双飞。”
“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南燕”
南燕摇了摇头,“再等一个月,马上过年了。”
陆横有可能正在回郡江的路上,才没写信。
南燕一向执拗,知青们很清楚,没再相劝。
他们为南燕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陆横赶回来过年,不要辜负南燕。
大雪堆满村庄,山上积雪又堆得有半人高了。
大年三十晚上,南燕独身守到了天亮,守了人生中最长的岁,依然没能等到陆横。
陆横,没回来。
没有电报,没有信,没有钱和粮票。
初一早上,大队长送来了介绍信,劝她去麟州找陆横。
南燕把信拿下了,她现在想的不是被抛弃,想的是陆横有没有出事。
初二早上,南燕背着行李刚走到村口。
邮递员顶着风雪骑车进村,交给她一封信。
是陆横的信,附带五十块钱,几乎将这几个月少寄的钱都补齐了。
南燕将信贴近心脏位置,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知青们问,是怎么回事。
南燕解释,陆横在大学期间表现优秀,提前被招进大厂实习,等一毕业就能进厂工作。
知青又问,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寄信,少寄钱?
南燕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他没事最好。
至于信和钱,许是刚进厂要融入集体,很忙,没法像在学校那样省吃俭用。
南燕为陆横找到合理借口。
五十块钱是笔大数目,知青们即便心里觉得怪,却说不出其他话。
南燕将准备的行李拆开。
这事便过去了。
二月、三月、四月、春暖花开。
五月花又谢了。
陆横除了过年那封信,又没了音信。
南燕的心提起,落下,提起,再落下。
陆横即将毕业参加工作了。
不需要别人相劝,南燕主动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进城。
南燕风尘仆仆到了工农兵大学。
很巧,正想询问陆横宿舍,便看到陆横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后座载着一位穿着白皮鞋,长款碎花连衣裙的漂亮姑娘。
南燕头上包着蓝色头巾,身穿补丁蓝褂,脚踩黑布鞋。
陆横第一眼没认出来。
还是他后座的姑娘戳了戳他的后背,指笑话似的让陆横看,陆横才发现南燕。
自行车猛地刹住,漂亮姑娘撞到了陆横后背上。
南燕与陆横对视良久,细细打量他身上洁白的的确良衬衫,西裤,黑皮鞋,再看向他后座的姑娘。
那不是许知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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