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一直颓废了很久,每天就是醒了醉,醉了醒,也不回学校,就在厂房里流连,有时候去co喝酒。
陆铭他们几个也不再劝,失恋的痛苦,总要时间来慢慢消解。
原本就话不多的人,现在更加沉默,一整天说不上几句话。
陆铭试着让排练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这个曾经弹起keyboard就忘记身外物的人,手却开始有些抖,无法再专注于音乐。
没有人能真的体会他失去白芷的感觉。就像原本世界的太阳突然暗了,他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片灰暗。
朱一格来厂房找月月补课的时候,看见他哥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他悄悄对几个人说:“怎么办?我哥好像回到了他中学时候的样子……他那时候特别自闭,我姑一度还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来着……”
“那时候医生怎么说?”千湄问。
“医生说倒也不是自闭症,就是性格有些孤僻了,很难对人打开心扉,这样的话很多情绪需要自己消解,容易出问题。”
徐林晨叹了一口气,说:“这真成一座冰山了可咋办。”
陆铭问朱一格:“当时医生没有说怎么处理吗?”
“说了呀,就是说让他发现和培养一些爱好,我姑这才让他去学音乐的,没想到他还真的对这个感兴趣,后来上了高中,他有了女朋友,性子慢慢就变得稍微开朗些了。”
“现在白芷没了,”陆铭说:“那就只能靠音乐了。”
下午的时候,陆铭对文野说:“我们下周就去成都巡演,得提前准备。”
文野抽着烟说:“准备什么?照常演就行了。”
陆铭:“那边谈好的livehouse要求要有新歌做噱头,只唱之前的,怕是不行。”
文野不耐烦:“他们什么毛病?之前又没说。”
陆铭面不改色:“之前谈合作的时候说过,我给忘了,他们在票务平台上发的演出信息,已经说了要演新歌的事。”
徐林晨假装着急:“那怎么办?老陆你赶紧写一首?”
陆铭:“我写了两天,没写出什么好东西。”
千湄:“师父写吧。”
徐林晨:“我突然想起来,好多很有名的悲伤的情歌,不都是失恋的时候写出来吗?”
他对着文野挑挑眉:“老文你现在这状态,正适合写歌。”
文野冷漠地瞧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千湄本以为这招失败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文野却说:“我试试吧。”
两天后在厂房里第一次唱那首歌的时候,千湄看了文野一会儿,眼神复杂。
那首歌不悲伤,也无关爱情,纯粹是首再普通不过的歌。
他已经难过到,甚至没办法用音乐来表达内心的感受了吗?
其实千湄没有猜对,对文野来说,写这样一首歌是因为,现在关于爱情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触碰。
专注于排练和改歌,时间还是易过了许多,他尽力投入到编曲中,不让自己再想起白芷。
因为文野失恋,徐林晨不想刺激他,没再带阿瑶来找过他们。
千湄因祸得福,至少不用再见随之而来的肖子齐。
月月来厂房的时候,看到文野明显和平时不同的颓废样子,忍不住问千湄:“文野他怎么了?看起来好憔悴。”
千湄想了想,说:“和女朋友分手了。”
月月挺惊讶:“为什么呀?”
“嗯……”千湄犹豫,“我不知道文野是不是希望别人知道具体经过……”
月月叹口气:“好吧……确实也是他的隐私……”
但她还是忍不住又说:“我觉得文野挺好的呀,写的歌那么好听,人又可靠,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千湄也叹口气,说:“感情的事,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时的千湄并没有发现,或许连月月自己也没有发觉,知道文野已经分手的她,心里涌起了一点点对未来的期待和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渴望。
一周后飞到成都,一群人先去吃了火锅。
已经是五月底了,空气都是潮湿又闷热的,吃了火锅出了一些汗,又喝了点冰啤酒,才觉得好过一些了。
酒店离火锅店不远,几个人慢慢走着回去。
走到一条河边的小路,路的两边全是酒吧,一群又一群的年轻人走来走去,非常热闹。
到了一座桥边,有两个男生正在桥上卖唱,一个弹吉他,一个弹电子琴,身前摆着吉他的琴盒,里面已经有不少钱。
两个人唱的都是耳熟能详的英文歌和流传比较广的民谣,唱得还可以。
几个人围观了一会儿,徐林晨忍不住笑说:“你说我们要是来街边卖唱,应该也能挣不少钱吧。”
千湄指了指琴盒里的钱,说:“应该没有livehouse的多,大部分都是零钱。”
徐林晨嘲笑她:“贪财鬼眼睛倒是尖……”
千湄立马怼他:“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
陆铭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的纸币,走过去放到了盒子里。
百元大钞在这儿还是极其少见的,弹吉他的男孩立马向他点头示意。
徐林晨:“你丫倒是大方。”
陆铭:“他们也不容易。”
千湄:“其实他们来卖唱,也未必是为了钱,可能只是享受这种感觉而已。”
文野点点头:“挺好的,很纯粹。”
徐林晨看见文野的样子,突发奇想地说:“要不咱们也来试试?”
千湄:“怎么试?一整套设备搬到大街上?”
徐林晨:“那倒也不用,陆铭弹个木吉他,文野弹那个电子琴,我找个手鼓来,咱们选民谣一点的歌,不就齐了吗?”
陆铭眉头皱了起来:“你们确定想试?”
千湄有些跃跃欲试:“还没在大街上唱过。”
陆铭听她这样说,只好同意了。
徐林晨钻出人群去了,十分钟后回来,怀里果然抱着一个手鼓。
文野问他:“哪儿来的?”
徐林晨:“给了街边一个卖唱的哥们儿五百块押金,找他借的。”
陆铭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真行。
徐林晨的社交牛逼症发作起来,等两个男生一首歌唱完,就去和他们交涉了。
他们倒是挺大方的同意了,毕竟刚收了陆铭的一百块钱。
于是四个人简单合了一下,就开始表演了。
换了木吉他和手鼓,原本炸裂的曲风变得温和。
千湄站在话筒前,看着周围三五一群站着的观众,心里极为放松。
夜晚的风缓缓吹走了热意,她闭眼感受了一下成都,周围是嘈杂的四川话,远处是酒吧里隐隐传出的音乐声,还有衣服上残留的火锅味,一切都很清晰。
她慢慢唱了起来,伴随着几个伙伴默契的配合。
周围的人群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慢慢向这里聚拢过来,围成一个半圆。
很好听的一首歌,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观众猜测着,也许是原创?
千湄的声音,放到这条酒吧街上,即使不算首屈一指,也能算是非常罕见。
观众有些惊喜,纷纷往琴盒里扔钱来表示认可。
钱不多,一块两块的纯粹表达个心意。
原本卖唱的两个男生有些呆了,他们和普通观众不一样,更能感觉到这四个人的专业。
南风一共唱了三首歌,演完之后,周围观众纷纷鼓掌叫好。
“谢谢大家……”千湄向他们鞠躬致意,“我们是南风乐队。”
卖唱男生中的一个走了过来:“你们居然是南风?我听过你们的《乌托邦》,还有《平凡的世界》,好听得很!”
他一激动,四川话就冒出来了。
千湄冲他笑笑:“谢谢。”
陆铭走过去把吉他还给他,说:“明晚我们在livehouse有演出,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男生用力点头:“肯定来看!”
等几个人走掉,男生马上掏出手机打开app看了一眼,然后气急败坏地对伙伴说:“靠!票早就卖完了!看个锤子!”
他转念一想,又说:“不过刚才也算是免费看了个演出了……”
“何止免费……”他的伙伴说:“他们还帮我们赚钱了!”
“对哈!简直巴适得板!”
第二天在livehouse的演出很成功,成都观众的热情程度出乎他们的意料。
演完之后,文野去外面抽烟了,千湄在舞台上帮着收拾他的keyboard,刚好见到有两个皮肤白白的成都妹子来要徐林晨的微信,他痞笑着对她们说:“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不让。”
两个女孩儿有点失望的走了。
千湄有点意外:“你居然收心养性不加姑娘们的微信了?”
徐林晨笑嘻嘻地:“有女朋友的时候,我是不会再撩别的妹子的,这是我的一贯原则。”
“那你女朋友换这么勤,怎么做到的?”
“简单啊……一个结束马上再加下一个,按我追人的速度,一般两个星期就够了。”
千湄:“我还以为你都是吃着碗里的同时望着锅里的。”
徐林晨:“那不能够……我跟你说过,我对每个女朋友都是真心的,你丫还不信……”
千湄:“你以为你是段正淳?”
徐林晨:“谁?”
陆铭接话:“《天龙八部》段誉的爹,情人太多,女儿太多,段誉喜欢上的女人最后发现全是他妹妹。”
徐林晨:“这么狗血?我是没看过。”
千湄意有所指地说:“其实最后发现段誉不是他儿子,他因为太花心,被自己正牌老婆戴绿帽了。”
徐林晨还没反应过来,啧啧称奇:“太狗血了。”
陆铭嗤笑一声,没有点醒他。
千湄哈哈大笑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徐林晨反应过来了:“艹!说谁段正淳呢?我绝对不可能被戴绿帽子!”
他跳过去要打千湄,千湄灵巧的躲开了。
文野进来了,随口问:“干嘛呢?”
徐林晨一愣,想起他和白芷的事,要出口的话就吞了回去,改口道:“丫的天天都在怼我,不收拾不行了!”
文野:“谁让你欠怼。”
徐林晨:“……”
我t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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