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湄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忙碌。除了学习,就是在练吉他,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待在厂房里。
她的电吉他有了一些进步,有时候在co,也会一边唱歌一边弹一些简单的节奏型。
千湄每天都给妈妈打一个电话,聊些家常,听妈妈讲亲戚朋友的八卦。
她和方燕似乎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只是有些时候,在日常生活的间隙,她会突然想起爸爸来,内心涌起压抑不住的酸涩。
但她始终记得方燕的话,努力用各种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沉溺下去。
她去厂房去的勤了些,然后就发现徐林晨似乎去的越来越少。
好几次排练,他都打电话给陆铭,说自己有事。
陆铭不太高兴,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在co的演出他倒是没有缺席,只是一演完,就匆匆离去了。
他们按年初的计划,继续抽时间去各地巡演。
去南京的时候,演出完,徐林晨和阿瑶去和朋友聚会,第二天中午才醉醺醺的回来,差点误了回去的飞机。
文野说了他几句,他搂着阿瑶嘻嘻哈哈的,一句也没听进去。
十月份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毕业生双选会,千湄没想到徐林晨竟然去参加了,穿了一身正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还投了不少简历出去。
下午在厂房,千湄瞧了瞧他的西装,说:“我还以为你要浪一辈子。”
徐林晨嘴里叼着一支烟,即使穿着西装也透露出一股痞气。他的桃花眼一挑,说:“浪归浪,工作还是得有的。”
“我不像老陆和文野……”他继续说:“一个没有后顾之忧,一个打算一辈子跟音乐死磕……乐队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爱好,没打算干一辈子。”
朱一格听了这话,忧心忡忡地问:“晨哥你该不会要退出南风吧?”
“那不能……”徐林晨说:“老子还要靠南风来泡妹子呢,哪能把架子鼓这个装逼利器给丢了。”
朱一格仍然放不下心:“那你之后工作了,还能有时间参与乐队排练和演出吗?”
“咱们又不是靠这个乐队吃饭,排练嘛,差不多得了……”
刚刚从门口进来的陆铭,刚好听到他的这句话,眸色深了深,忍住了没有开口。
徐林晨嬉笑着搂住他的肩,说:“老陆,你可别不高兴,我这是实话实说……”
“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工作?”陆铭问他。
“跟专业挂钩吧,计算机类的,毕竟学了这么几年。”
陆铭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要是考虑到钱的问题,我可以……”
“别别别!”徐林晨打断他:“你可别说要给我钱……我可不想给你打工,不然这乐队的味道就变了……”
晚上没有演出,千湄和月月心血来潮去操场跑步。
没跑几圈,两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月月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不行了……跑不动了……我体质太差……累……”
千湄也觉得很累,但却有一股韧劲,不想停下。
她把月月拉起来,说:“体质差才更要练……别这么快放弃……”
月月无奈,被千湄拉着,又继续往前跑了一段,十分钟后,还是坚持不住了,又停了下来。
月月撑着膝盖,说:“真的不行了……我心跳好快……我先休息一下……”
“好吧……”千湄妥协了:“那你等我,我再跑一圈……”
月月摆摆手示意她快去,然后就在操场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一圈跑完,千湄喘着粗气停下,慢走到月月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月月把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千湄不解的看着她。
月月悄声说:“那边有两个人在吵架,好像是徐林晨和他女朋友。”
千湄往操场边看了一眼,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手腕挽着一件西装外套,的确是徐林晨今天的样子。
他的对面,阿瑶抱着手臂,一脸的怒气冲冲。
千湄拉过月月,说:“走吧。”
月月想了想,偷听别人说话确实不地道,就跟着千湄准备走了。
她们就刚迈开腿,就听见阿瑶愤怒的声音:“为什么不能退出乐队?我们马上毕业了,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徐林晨:“我不是按你说的在找工作了吗?你还想我怎么样?”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t天花这么多时间在那个鬼乐队上,到底能得到什么?”
“我t心!我就喜欢做乐队行不行?!”
……
千湄不想再听,拉着月月快步走远了。
等走到宿舍楼下,月月忍不住问千湄:“徐林晨不会退出乐队吧?”
千湄想了想,说:“不知道……”
“就因为他女朋友不让他做乐队?”
“也不是……他今年大四了,也许有自己的考虑和难处……”
“也是……天呐,我不能想象,要是徐林晨离开南风了,南风会是什么模样……”
千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记得陆铭和文野也是大四了,那他们两个呢?”
“师父本来就是学音乐的,即使不做乐队,应该也会坚持创作。陆铭是想要把南风做下去的,他在和一家音乐公司接洽发专辑的事了。”
“这样啊……我还挺羡慕陆铭的,家里有钱,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被迫谋生……”
“没什么可羡慕的,用自己的努力去挣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样也很好。”
月月瞧了她一眼,说:“千千,你真是越来越正能量了……我有时候感觉你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坚强得让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千湄无语:“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了……”月月哈哈笑着。
“我爸曾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的女儿柔软一些,做个没有烦恼的小公主就行……”千湄自嘲地一笑:“我也不是自己愿意变成现在这样的……”
月月有些后悔说了这样的话,转移话题说:“这样挺好啊,攻气十足!现在最吃香的就是你这样的款,谁不喜欢又a又飒的主唱大人!”
千湄:“你这样夸我,真的有些许的不要脸了……”
月月哈哈大笑:“谁让你是我姐妹呢。”
十月底西安有一个音乐节,原本要演出的一支乐队临时出了状况,机会落到了南风头上。
时间紧急,机会难得,陆铭决定要演文野才写的一首新歌。
这首歌编曲才刚弄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调整磨合。
周六下午,原本说好了两点开始排练,但徐林晨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陆铭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三点多的时候,徐林晨终于出现了,千湄隔着两米都能闻到他身上宿醉的烟酒味道。
陆铭的眉头皱到不能再皱。
文野劝他:“算了,抓紧时间吧。”
陆铭狠狠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默默拿起吉他开始排练。
鼓手对一个乐队来说是很重要的,他掌握着整首歌的节奏,然而今天的鼓手显然不在状态,千湄感觉很吃力,唱到一半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进声音。
就这样两遍之后,陆铭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手里的吉他砸到徐林晨面前,木质的吉他面板敲响了架子鼓的多个鼓面,他在一片哐当声中对着徐林晨怒吼:“你干嘛呢!”
“我怎么了?”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直说!三天两头迟到,电话不接!你t竟想怎么样?再这样你不如早点滚!”
千湄第一次见陆铭发这么大的火。
演出被突然取消的时候、livehouse里的调音师作妖的时候、甚至酒吧里喝醉的人往台上扔东西的时候……陆铭都没有发过火,他只是用冷静到接近冷酷的方式去跟那些人周旋,去想办法,而且总能很好地解决问题。
千湄曾经很羡慕他这种淡定的状态,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影响他的情绪,整个人拥有饱满又内敛的自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但他的冷静还是被徐林晨击破了。
对于自己真正在乎的事,没有人能保持冷静。
徐林晨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开始抽,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我不就是今天来晚了点嘛,陆铭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昨晚我女朋友生日,你说我能不陪她过?”
陆铭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这段时间,你忙着找工作,我t说一句话了吗?但你每天迟到早退,喝个烂醉,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徐林晨斜着眼睛看他:“我能有什么意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吧,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什么都不用操心……我t天东奔西走的找工作,女朋友还天天跟我吵架……这也就算了,我t该……现在你t来找我的茬,我到底要怎样你们才满意?”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乐队的问题,你没资格把情绪发泄到乐队身上。”陆铭冷冷地说。
“好!”徐林晨站了起来,“我的问题!都t我的问题,那我走行了吧?我t问题都带走,天下太平!”
他朝着门口走去,文野去拉他:“别犯浑!”
徐林晨甩开文野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湄给朱一格打了个眼色,朱一格立马知机的跟了上去:“我去看看晨哥……”
千湄默默走到角落,先把陆铭的吉他捡了起来,放到墙边,又慢慢扶起徐林晨的鼓。
文野拿起吉他看了看,面板磕坏了几块儿,弦断了几根。他心疼极了。
陆铭却像毫无感觉似的站着原地,过了一会儿,说:“我出去走走。”
千湄和文野对视一眼,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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