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之前的两周时间,南风除了拍一个《bigband》冠名商的广告,其他时间,一半用来为决赛做准备,一半用来制作南风的第一张专辑。
他们给它命名《风起》。
决定新专辑曲目的时候,陆铭和文野发生了一些分歧。他们之前创作的歌加起来有上百首,选哪一些作为首发是最纠结的问题。
平心而论,文野的歌结构更严谨、音乐元素更多、风格多变,陆铭的歌更偏向流行和摇滚,锋芒毕露。
其实没有高下之分,两个人写的歌都跟他们的性格和音乐背景息息相关,文野毕竟是学院派出身,而陆铭受英伦摇滚的影响很大。
何况还有很多歌是他们一起创作的,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关于选曲的会议开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说着说着就剑拔弩张。
和参加《bigband》为节目选曲时不一样,这次除了南风自己的五个成员,还有很多人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比如因为爱惜南风的原创能力而同意担任制作人的罗向恒、东子哥、还有负责发行和宣传的音乐公司代表。
各方通过艰难的协商和博弈,最终确定了专辑里的十二首歌和它们的排序。
终于有了结果让千湄舒了一口气。
但是在会议里,她敏感地发现,东子哥和音乐公司的人,似乎都在隐隐约约偏向陆铭。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转眼就到了决赛,剩下的五支乐队,将决出最后的排名。
其实走到这一步,南风已经达到了最初的预期,通过节目打开了知名度,也签约了经纪公司,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但千湄还是希望,南风能拿到最后的冠军。
最后一期,他们拿出了南风迄今为止反响最好的一首歌,陆铭写的《北海》。
在舞台上唱这首歌的时候,千湄想起第一次见到南风的那个夜晚。
在学校的礼堂里,正在背英语单词的她被这一首歌瞬间打动,甚至觉得,音乐的魅力让舞台上的三个男孩变得无比耀眼,让人几乎难以直视。
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站在他们中间,在这个象征着功成名就的最后一战的舞台上,唱起这首歌。
千湄看着身边的几个人,感觉到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坚不可摧的连接。
像家人,像手足,像知己,也像普通朋友。
她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在唱这首歌,真诚地、不刻意使用任何技巧地,用心在唱。
四个男孩子同时感应到她的这种毫无保留,他们和她一样,借助着手里不同的乐器,散发出自己的所有能量。
一曲终了,台下的观众有人流泪,有人鼓掌,有人尖叫。
五个人在喧闹中抱成一团,然后鞠躬、谢幕,感觉彼此血脉相连,这一刻,最后的排名已不再重要。
凌晨一点,《bigband》的收官party还在继续,节目制作方、赞助商、几大经纪公司的工作人员、进入最后的五支乐队,所有人里,南风是最耀眼的存在。
千湄收到了无数的“恭喜”,说了无数的“谢谢”。
一个又一个的人来跟她交谈、寒暄,到了最后所有人都面目模糊,她已经记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justice的主唱,一个已经年逾四十的摇滚前辈,温和地对她说:“今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要继续加油!”
在巨大的欢欣之后,脑海里的神经已经被刺激到几乎麻木,千湄只觉得有些累了。
好不容易撇开围着她的人群后,千湄找到独自坐在场边角落里的文野,问他:“师父,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你不开心吗?”
文野笑了笑:“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当中,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吧。”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以你的性格,应该是对娱乐圈没有兴趣的吧,为什么会愿意走这一步?”
“我不是说过吗?我想要我的歌被更多的人听到。”文野自嘲地笑笑。
“可我总觉得这不是唯一的原因,”千湄端着酒杯沉吟。
文野看着她,好像陷入了往事里,眼睛里升起在他身上难得一见的落寞。
他点燃一支烟,缓缓地抽完,然后开口:“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再也找不到她的任何踪迹……也许站在聚光灯下,她能看到我,听到我为她写的歌,即使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了,只要知道,她能看到我,听到我为她写的歌,就够了。”
千湄震惊于文野那轻缓语气里的执着和深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白芷在他心里,竟然如此重要。
她的心情也随着文野有些低落下来。
已经醉了的朱一格偏偏倒倒地向他们走过来,千湄赶紧扶住他,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坐好。
朱一格还在傻笑,靠着千湄的肩膀说:“千湄姐,你和我哥在说什么?嘿嘿嘿,千湄姐我好开心呐,我们得了第一名,冠军!”
千湄摸摸他的头发,说:“是啊,我们是冠军……”
文野看他已经醉了,让千湄照顾他,去找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徐林晨了。
千湄的目光在大厅里随意流转,刚好看到正在和一个气质非凡的中年人说话的陆铭,陆铭的神色十分恭敬,像是在对待一位长辈。
秦悠悠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亲密地挽住了中年人的胳膊,笑嘻嘻对着陆铭说话。
陆铭十分宠溺地故意摸乱了她的头发,她一边拨着自己的刘海,一边气鼓鼓地跟那个中年人说话。
千湄几乎能想象,她眼睛里带着笑,告状说“你看,陆铭整天欺负我”的样子。
千湄微微一笑,她曾想过像陆铭这样的人,究竟适合什么样的女孩,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眼前的两个人无论哪个方面,好像都完美匹配。
更何况,就连千湄都能看得出来,秦悠悠的眼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陆铭。
另一边的角落里,满场乱飞的徐林晨注意到角落里独自坐着的许璐。
他走过去,坐到她对面,递给她一杯喝的。
许璐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去。
徐林晨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阿强呢?”
许璐指指不远的地方正在跟别人喝酒的黑白格贝斯手,仍旧没有说话。
徐林晨看她不太开心的样子,想起公布排名时黑白格几个人的脸色,大概猜到了原因。
最后一场决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黑白格发挥得不好,得了最后一名。
他忍不住说:“其实今天的排名没什么意义,能进决赛,已经证明了自己。”
许璐点了点头。
“不甘心是吗?”
许璐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自责。”
“自责什么?”
“是我没有发挥好,拖累了大家。”
徐林晨笑了:“得第五名还是第四名有差别吗?”
许璐无语的瞧着他:“你什么意思?”
徐林晨:“别生气,你冷静点想想,就算你们今天发挥得很好,能进前三吗?”
许璐有些泄气,却不得不承认:“应该不能。”
徐林晨:“那不就得了,你有什么好拖累他们的?你已经是中国第一女鼓手了……而且,黑白格又不是今晚就要解散了,你们想做得更好、证明自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许璐想了一下,她的确不该这么在意这个结果。
就算最后一名又怎样呢?他们还年轻,黑白格未来的路还长。
她像第一次认识徐林晨一样,忍不住说:“你吃错药了?你不酸我,我真的很不习惯。”
徐林晨没好气地推了她头一下:“白痴啊你。”
他说:“我承认,我就是嫉妒你鼓打得太好了,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许璐:“我七岁就学架子鼓,打了十几年……你如果再多花点时间练习,也不止现在这样。”
徐林晨:“停!停!夸你几句你就飘起来了?你别忘了,我们南风可是今天的冠军。”
许璐:“那又不是你的功劳。”
徐林晨又要被她气死了。
文野终于找了过来,对徐林晨说:“朱一格醉了,我和千湄先把他带回去。”
徐林晨:“别呀,这还早呢,回去干嘛,你们三个提前走了,多不给节目组面子啊,而且陆铭不是还在谈事儿吗?”
文野:“你俩在就行,我们先回去。”
徐林晨拽住他:“别呀!要走一起走,咱们先去看看老陆那边怎么样了。”
文野无奈,被他拽着,一路上又遇到不少人,一通有的没的扯下来,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等他们终于找到陆铭的时候,party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两点多的时候,五个人坐上了东子哥派来的车。
朱一格酒醒了一些,摇下车窗,让夜晚的凉风灌进来,吹散车内的燥热。
翻卷的夜风吹起千湄的长发,有一缕发丝拂到了陆铭手臂上。
他转过头去看她,千湄正瞧着车窗外繁华的盛世之景,眼睛里有光,嘴角有笑意。
就像约好的那样,音响里传来皇后乐队的一首歌……
wearethechaions
wearethechaions
notiforlosers
causewearethechaionsoftheworld
……
不知道为什么,五个人都大笑起来。
朱一格举起自己的双臂,跟着音乐荒腔走板地嘶吼:“wearethechaions!”
没有人觉得他的行为中二,这一刻,欢欣和激动的感觉是如此实在,他们好像刚刚才相信,南风,真的得了冠军。
从这一刻开始,未来,被他们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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