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到了学校, 一群睡眼惺忪的人背着行李慢腾腾地挪下车。
田中龙之介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也许因为困意会传染，走在他后头的西谷夕等人也跟着打起哈欠来了。
清濑春澈的脑袋也还有些昏沉。
他揉着眼皮，正慢悠悠坠在队伍的最后方。
虽然他能感受到另一边的自己所遇到的事儿还算刺激, 但现在他真的没有为“自己”加油助威的力气, 只想立马找张床躺下来, 舒展一下身体。
他身边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就更夸张了, 两人困到连走路的姿势都像行尸走肉一样，摇摇晃晃地打着摆子, 全凭和对方争个高下的意念才没掉队。
就算是这样，日向翔阳还坚强地嘲讽道：“影山, 你体力不行了吧，看你困成这样，走路都走不稳。”
“笨蛋日向，你自己才更困吧，我看你已经连直线都走不出来了。”
于是, 两人就开始比赛谁走的直线更直。
……这对冤家，居然连这种时候都能即兴来个比赛啊。
清濑春澈正觉得好笑，却突然撞到了走在他前面的月岛萤的后背。
月岛萤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又马上抬起了头，仿佛前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清濑春澈下意识地跟着抬头，然后, 愕然地看见——
前方的教学楼里，每层楼的窗户处都有人探出头来，朝他们微笑, 朝他们挥手……朝他们大喊：
“恭喜进入决赛！”
“居然打败了青城, 你们好厉害啊！”
“明天我们会去给你们加油的！”
夕阳的余晖镀在每个人的脸上, 映得他们的笑容格外真诚。
楼下的乌野一行人，感觉这夕阳似乎直接照进了他们的心底，缓缓流淌。
暖融融的。
清濑春澈的困意顿时不翼而飞。
他身旁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也擦擦困倦的口水，站得笔直。
“这个时间段，学校不是应该早就放学了吗？”日向翔阳悄悄问。
影山飞雄“唔”了一声：“应该是特意留下来等我们的吧……”
……突然好感动！
在此刻之前，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次的胜利的意义。
直到收到同学们的迎接和欢呼的时候，他们才恍然意识到：他们……好像还真的有点厉害哦。
“今天嶋田大树和冴子姐才在说我们没有应援队，看来明天就有了。”谷地仁花星星眼闪亮亮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翘起。
虽然她只是经理，但她也真心为乌野的大家骄傲！如果能有更多人知道大家的努力与成绩，她也会与有荣焉的！
吃过晚饭后，大家并没有那么快就回家休息，而是又在体育馆里集合了——乌养教练说，与白鸟泽的比赛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一个严峻的挑战，晚上他们还得具体研究一下明天可能遇到的情况，布置相关的战术。
清濑春澈饭后还跟黑子他们通了电话。
今天他虽然从桃井口中得知了黑子和黄濑也有过来观赛的事情，想着他可以等比赛结束后再去跟他们汇合，可是等他空闲下来的时候，观众席上已经不见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了。
黄濑和黑子似乎现在还待在一起，在清濑春澈跟黑子哲也说话的时候，黄濑的声音插了进来；“小清濑放心，明天我们还会来的哦。”
特地从东京跑到工程来看比赛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这么想，但清濑春澈却止不住笑；“你们完全可以等我去东京打比赛的时候再顺便来看比赛嘛。”
“你们的春高在1月份吧，还得好久，这不是想你了嘛~
”黄濑凉太的语调黏黏糊糊的，一点都没有一个直逼一米九的高大男生居然还撒娇的自觉。
黑子倒是比较正经，浅浅笑道；“看来清濑君对明天的比赛很有信心啊。”只有闯进全国大赛，才有在东京体育馆比赛的机会啊。
后来他们不知怎么的又聊到了赤司和绿间他们，黄濑凉太说：“小绿间那家伙我不知道，但小赤司的话……估计只有等小清濑打进春高决赛的时候，小赤司才会赏脸来看一眼吧。”
清濑春澈笑道：“那我等着那一天哦。”
挂断电话后，清濑春澈垂眸，发了会儿呆。
他想起的是刚才那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到的青峰大辉。
跟“彩虹战队”其他几人不同，在清濑春澈决定放弃篮球之后，青峰大辉和他的关系一直维持在很微妙的状态，清濑春澈有时候甚至在想，对方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他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讨厌来源于哪里，归根结底，大概还是跟他国中时那段消失、或者说出错的记忆有关。
等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好好问一问楠雄吧。
清濑春澈仰头看向了虚空中的某个方向，眨了眨眼。
在另一层空间里，金眸少年若有所感地朝下看了一眼，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他对面站着的，是戴着黑色眼罩的白发青年。
“真巧啊，又见面了，五条先生。”
五条悟双手插兜，笑道：“哎呀呀，难道不是你特意引我们来的吗，小清濑？或者说……‘神明’大人？”
……
第二天如约而至。
大巴早早就到达了仙台体育馆，在乌野的大家下车的时候，天空甚至还没完全破晓。
乌野又迎来了每次比赛都必将面临的紧张环节，也许是“决赛”二字给人带来的压迫力太大，这次居然不只日向翔阳，连东峰旭和山口忠都忍不住紧张到想要呕吐的欲望了。
谷地仁花手足无措地看着几位已经捂着肚子弯下腰的队员，一下子也紧张起来了，疯狂掏药：“要不要吃个药，我有带热水！”
“啊啊啊啊别死啊！救命！”
泽村大地满头黑线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说：“比赛还没开始呢，你们别这样，都吓到谷地同学了。你说是吧，菅原……？”
泽村大地有些愕然地看向了菅原孝支，发现对方居然也面色泛青。
菅原孝支捂住嘴：“对不起，大地……”他也好想吐！
乌养系心扶额，没忍住，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没冲进过全国大赛的队伍啊，你看白鸟泽那边多淡定。”
白鸟泽作为宫城最强王者，一直都是全国大赛的常客，今年还是ih亚军，对于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大概就是强者的气度吧。
武田一铁推了推眼镜：“王者有王者的从容，挑战者也有挑战者的气度，其实我们这边也有人很放松啦。”
他指的是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他们。
哦，还有一个清濑春澈。
清濑春澈此时正低头看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显然没被其他人的紧张心情传染到。
而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呢，也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笑得一脸荡漾。
武田一铁有些好奇，朝他们走近了几步，然后就听到了以下对话：
“……西谷桑，今天可是决赛，观众都变多了呢。”
“对啊对啊，怎么了阿龙？”
“西谷桑！你想想！如果观众变多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观赛的女生也变多了？如果今天我们表现得好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女生为我们欢呼的！”
“哦哦哦！好棒！”
“说不定到时候，连洁子小姐也会……”
两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幸福而陶醉的笑容。
武田一铁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在这种时候，除了本身就非常自信的选手，也就这种关注点奇怪的“热血笨蛋”不会紧张了啊。
乌野最终好歹还是解决了队员紧张的问题，至于是怎么解决的嘛……
乌野有一个很奇妙的规律，在这支队伍中，如果有人比你更紧张，那所有的紧张情绪就会转移到那个最紧张的人身上去，造福所有队员。
——所以最终，只有谷地仁花吃下了她自己带过来的药。
清水洁子坐在她旁边，温柔地摸她的头发，轻声说：“放轻松，放轻松。”
谷地仁花泪眼汪汪，她感觉她都紧张得要窒息了啦！
啊，肚子好痛！
乌野的大家都有些愧疚，毕竟谷地仁花是因为他们的表现才会紧张起来。
为了补偿这位经理，他们得努力赢下这场比赛……不然，谷地同学就白受罪了啊。
入场后，大家在广播的指示下各自热身。
清濑春澈和影山飞雄暂时是抛球的人，需要在队员们跑过来的时候抛球让他们扣下。
也许是不想在王者面前显得弱势，乌野的大家都铆足了劲，扣球的动作都比平时更有气势了。
乌野方向的观众席上，“飞吧”的横幅后第一次站着这么多穿着同一件校服的同学。
这些同学大多都是第一次看大家的比赛，也不禁被他们的气势感染，在教导主任的指挥下给大家加油。
教导主任就是那位曾经被日向翔阳用排球砸掉了假发的秃头中年男人，也许是因为这个过节，平时他看排球部可不爽了，但在这种时候，他也不禁热血上头，用力挥舞着纸筒：“我们的加油声就是选手们的动力！同学们，不要怕喊破嗓子！ ”
“三、二、一！”
“乌野加油乌野最牛！乌野加油乌野最牛！”
大家的声音稀稀拉拉的，敲击纸筒的声音也一点都不整齐，本该高昂的气势一下子就萎靡下去了。
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怎么搞的，昨天不是练习过了吗！”
“我们就昨天放学后练习了一会儿啊……”
在同学们抱怨的时候，白鸟泽那边的应援口号响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朝那边投去。
跟青城一样，一所成熟的排球强校，连应援队都是成熟的呢。
白鸟泽的横幅之后，不仅有拿着纸筒的同学，还摆了几张大鼓，过道上还站了一排穿着小短裙、拿着手摇花的啦啦队。
“白鸟泽！”
“白鸟泽！”
随着鼓点的响起，白鸟泽的应援队队长带头喊：“开始吧。”
其他人齐齐喊道：“开始喽！”
“开始吧。”
“开始喽！”
“今天的对手是……”
“今天的对手是——”
“乌野高中。”
“乌野高中！”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喊完一遍口号之后，他们又开始喊第二遍。
鼓点密集，伴随着有些尖锐的哨声，啦啦队们动作整齐地挥舞着手摇花。
乌野的学生们都目瞪口呆，就连场内的队员们都都忍不住朝那个方向看去。
“好有排场啊……”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乌野的大家知道，这样的支持是白鸟泽一直以来稳定而强大的实力带来的。
正好这时，白鸟泽的场地内，牛岛若利来了个
强势扣杀！
排球如同真正意义上的重炮一样砸了出去，在落地后，居然弹起了起码两层楼的高度！
谷地仁花表情呆滞：“！！！被那样的球砸到手臂会断掉的吧！”
糟糕，她更紧张了呜呜呜！
乌野队内的气氛也随着这示威般的一球变得严肃起来。
“怪童”牛若……
在昨晚开会的时候，乌养系心说过，如果说青城是宫城县内完成度最好的一支队伍，那白鸟泽就是完成度最差的队伍。
他们所有队员存在的意义，都是让攻手更好地得分。
如果遇到了解决得了的情况，他们就会把球传给主攻手，让主攻带他们破局——
一力降十会！
作为全国三大攻手之一，牛岛若利当然有这样的实力。
日向翔阳目光灼灼地盯着牛岛若利的动作，正好与落地后的牛岛对上了视线。
日向翔阳的表情认真而带有攻击性，仿佛要让对方好好看看，今天这支“生长在混凝土上”的队伍会怎样打败他们。
似乎是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牛岛若利只是冷淡地移开视线，顺便看了一眼就站在他身后的长发少年。
清濑春澈的眼神没翔阳那么直白，他只是露出了个无害的微笑。
但他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刚才他收到的短信。
【小清濑，今天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一下牛岛那家伙啊~让他下次还敢在我面前嚣张！——fro川】
满不在乎的从容就是最大的傲慢。
清濑春澈……也想见识一下一直以来都平静而认真的牛岛若利输掉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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