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那彦图此时并不在长宁,而是在蕃平。
先前西戎大军与杨朔的镇西军本就在蕃平交战, 后来收到蔚山派人快马送回王庭的消息, 说他们已经与大启皇帝达成和谈条件,大启皇帝签订了国书,将蕃平和长宁一起割让给西戎, 战事便停了下来。
如今,那彦图便是拿着提前送到他这里的国书,来让杨朔交出蕃平的。
然而杨朔那厮坚持说他没收到圣旨,不肯带兵撤出蕃平,叫那彦图很是恼火。
“台吉, 您说大启不会是想赖账吧……”
副将旭日干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彦图烦躁地拧起了眉头,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
兵临城下, 大启皇帝迫于无奈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答应, 可他要真是不要脸,在其后反悔也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西戎边境离大启京城三千里有余,一旦撤军,就很难再威胁到大启京城, 此时那大启皇帝就算反悔,西戎汗国也奈何不得他们。
因为如今北戎汗国遭受慎郡王重创,西戎能顺利通往大启京城的通道已经关闭,西戎汗国很难再次对大启京城出兵。
也正因为防备着这种事发生, 他此次才私下里快马传消息给蔚山,令他多要钱财, 少要土地。
虽然早就对此有所预料,可真的发生了,他还是很恼怒。
“不是可能, 看如今的情形,他们恐怕已经打定主意要赖账了。”
那彦图冷哼道,“一群不守信用的小人,就算他们不给,本王也会用手中的兵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父汗已经下令,等蔚山部众返回,便将另外五万大军的指挥权也交给他。
到时候,他挥师十万,不怕打不破蕃平城。
如今他们已经掌握了长宁,再得到蕃平与高旗这几块高地,将大启的军队彻底赶出兰海高原,占据了高地优势,便再也不惧大启会对西戎汗国产生威胁了。
高旗,长宁蕃平三郡,不仅是幅员辽阔,还对西戎汗国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这次名正言顺,他一定要先拿下蕃平。
那彦图正与副将进行谈话,便接到了王庭送来的消息:
“台吉,大汗有急件给您。”
那彦图接过信件,展开一看,当即拍案大怒:
“慎郡王欺人太甚!”
旭日干见他这反应,心中也紧张起来,赶紧问道:
“台吉,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彦图咬牙切齿地道:
“我西戎汗国对他慎郡王处处退让,他竟丝毫不领情,在北戎孟和部落设伏,屠杀我西戎勇士四万余人,还夺走了大启的所有赔款!”
“汗国五万东征大军,如今竟只得一千余人逃回!”
旭日干也跟着大惊失色。
虽说他们其实也没那么老实,先前还传信给蔚山,让他自身撤退优先,但若有机会,也可与北戎一道剿灭慎郡王,消除其对西戎汗国的威胁。
可怎么也没想到,慎郡王会在北戎都没料理清楚的情况下,主动来招惹西戎汗国,还对他们造成了重创。
这也就意味着,西戎此次千里迢迢出兵大启,不仅什么都没拿到,甚至还折损了五万兵力!
五万,对整个西戎汗国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他们总共的兵力才三十余万人,人数虽多,却因为养兵的资源有限,训练方面不如北戎到位,作战的机会也少,战斗力比起北戎二十五万全是精兵,还是差了一截。
派去大启的五万人里,可是至少有三万人,都是精兵啊。
这一刻,旭日干完全理解自家台吉心中的震怒痛惜。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那彦图咬咬牙,道:
“你留在这里,本王回一趟长宁。”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那慎郡王根本就没有往中原发展的意思,反而对他们戎族的地盘虎视眈眈。
这般狼子野心,但凡他完全消化了北戎草原,便很有可能把矛头对准西戎。
哪怕不为报仇,只为自保,汗国也必须早日占领西疆三郡才是。
为此,李明月那贱|人暂时还不能死,他必须亲自安抚严峥。
却说六公主这一路实在是吃了不少苦头。
哪怕对中原一些地区而言,过了年天气便会逐渐转暖,可北戎草原上,却到处都是冰天雪地。骑马赶路冷得不得了,她手脚上都生了冻疮,每天一睡觉就痒。
不仅睡不好,吃的方面也极其简陋粗糙。
西戎大军忙着逃命,丢了粮草和补给,一路还是杀了很多马才渡过那些找不到补给的日子。
为了图省事,这些蛮夷吃肉完全都是直接生火烤,马肉又柴又老,连盐味都没有,吃得她想吐,却又不得不吃。
一路宛如逃亡般进入西戎境内,他们的处境这才稍微好起来。
也就是想着到了那彦图身边,她就能重新恢复锦衣玉食,她才咬牙坚持下来。
如今终于进入了那彦图占领的长宁城,她的心情顿时就明朗起来。打开马车的车窗,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商贩,街边的店铺,她更是高高扬起了嘴角。
这座城甚至整个郡在名义上都是她的封地,实际上也被她未来的丈夫那彦图打下来了,便等于实至名归是属于她。
以后外面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街边的商铺,都要向她纳税进贡!这可比以往在宫里,只能依靠月例和嘉佑帝的赏赐要好多了。
那彦图的府邸,目前暂时设置在原本的郡守府,六公主也被从侧门送进了府中。
这让六公主的好心情顿时就打了折扣,封建社会都讲究嫡庶有别,哪怕西戎作为蛮夷的嫡庶观念没那么强,但不让她从正大门进府,也是对她的轻视。
她当即就要让人停车,不肯进去,可语言不通,那驾车的人根本不理她,直接就驾着马车进了府内。
在二门下了车,又来了两位膀大腰圆的西戎侍女,不由分说就将她带到了一间院子里,这时候她总算看到了一个中原打扮的婆子,前来对她道:
“六公主是吧,台吉吩咐了,以后你就待在这个院子里。没有他的吩咐不准出去。”那婆子的语气一点都不恭敬,就像她是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侍妾一般。
六公主看了看这院子,更是一阵心头火起,那彦图居然给她安排一个这么简陋的院子,还不准她出去,分明是要软禁她,实在太过分了!
可发了一通脾气也无人理会后,她冷静下来了,理性分析觉得那彦图肯定是心中还有气,这才故意羞辱冷落她。
她要耐住性子,让那彦图对她的爱盖过那无聊的自尊心,到时候他一定会为现在的行为心生愧疚,追悔莫及。到时候她再好好跟他算账不迟。
如今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先恢复自己的容貌,这些天风餐露宿,风里来雪里去,她的脸都变得好粗糙好憔悴,头发也没有光泽了。
要了热水,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吃了顿饭,又睡了一觉,六公主在第二天终于恢复了精神。
她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一方小院子哪里能待得住,趁着院子里的婆子不防备,她便悄悄翻墙出去了,打算好好探索下这个新的府邸,顺便要是能引起那彦图的注意就更好了。
比起皇宫,郡守府的花园小的可怜。原本准备去堆雪人的六公主,便与正在采集梅花的李舒仪撞了个正着。
准确说,是六公主闯入了梅林,刚好看见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背影。
中原的服饰发型,穿着一袭质地很好的杏色滚毛披风,头上还有品相上乘的白玉簪子。能有这样的穿戴,又做妇人打扮,一看就是这府里的女眷。
这顿时触发了六公主的警觉雷达。
“你是什么人?”她不高兴地问道。心中已经明白这肯定是那彦图的女人。
那个身影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秀雅美丽又熟悉的面庞。
“舒仪?”六公主很惊讶。
她完全没想到,那彦图会把李舒仪带在身边。
李舒仪作为她的替代品,还是宗室女充数的,那彦图明明应该很嫌弃很排斥才对吧,为什么会把她带到长宁来?
李舒仪也认出了六公主,却只当不认识一样,提起花篮转身就走。
以往在京城的时候,这个处处掐尖要强的堂姐,时常把她们这些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当做侍女一般使唤,还说自己是开玩笑,根本没有一点对堂姐妹的爱护之心。
她会与家人分别,嫁到西戎来,也都是因为六公主。
这也就罢了,谁让六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她们让着她为她牺牲都是应该的。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因为六公主的胡作非为,导致严峥投敌,长宁凭白陷入敌手,令大启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士兵百姓都无辜惨死。
李舒仪的身份,和这带着厌恶的目光深深地刺激到了六公主。
她直接冲上去抓住李舒仪的手腕,生气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话都不和我说!”
大概是因为郁结于心又天气寒冷,李舒仪去年冬天狠狠地病了一场,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如今才刚下得床,身体还很虚弱,被六公主这一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自从与大启开战以来,那彦图就将她身边原本从中原带来的人全部与她隔离开来,如今李舒仪身边伺候的全都是西戎侍女。
为了让她使唤起来更方便,他还特意挑选了会说中原话的。
今日跟在李舒仪身边的这位侍女刚才是去取东西了,一回来便刚好看到六公主险些将李舒仪拽倒这一幕,立刻护主心切地冲上前来,将李舒仪从六公主手中解救出来,然后抬手就给了六公主一巴掌:
“大胆的奴婢,竟敢对我们阏氏不敬!你找死是不是!”她厉声呵斥道。
也不怪她会认错,六公主被安置在小院里以后,也没什么正经管事的人给她安排吃穿,她想换衣服,管事的婆子便拿了一身府上丫鬟的衣服给她。
六公主被那侍女的一巴掌都打蒙了,回过神来便是勃然大怒:
“你竟敢打我!李舒仪,你竟敢让你的侍女打我!”
侍女皱眉盯着她:
“阏氏的名字是你随便可以叫的吗?你是哪个院子的,这么没规矩!”
说着,就要招呼侍卫来把六公主拉下去打上几十鞭子以示惩戒。
李舒仪虽然厌恶六公主,却也没打算在异国他乡还折辱欺负她,见六公主有些害怕,微微整了整被她拉皱了的衣袖,轻声吩咐道:
“罢了,不用管她。”
说完,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那些侍卫也跟着她离开,显然是随行保护她安全的。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六公主捂着火辣辣痛着的脸,心里又愤怒又憋屈。
她从未想过,以往那个循规蹈矩又和顺的堂妹,竟然敢这般公然欺负她!
如此嚣张,不过是以为自己受宠罢了,蠢货,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宠爱是怎么来的!她不过是个替身!
等她与那彦图解开心结,必定要让她十倍百倍偿还近日的屈辱!
被六公主心心念念的那彦图一回来,便去了李舒仪那边。
原本才把李舒仪接到长宁城的时候,两人因为他屠杀中原百姓一事闹了些别扭,他一气之下就让人把李舒仪关到下人住的院子里了,还让她和奴隶一起干活。
他是希望她能服软求饶的,如此他便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她继续做阏氏。
可她偏偏倔强得跟牛一样,再苦再累都咬牙捱着,病了半个月也一声不吭,直到有一天晕倒在井边,他才知道。
当时她昏迷了三天三夜,真叫他的心都跟着一起揪起来了。
直到那时他才确定,他是真的不能失去她。
打那以后,他便再也不和她置气了。
只是,两国毕竟交战,她的身份特殊,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防,仍旧是必须派人看着她的。
半个月不见,回到府里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她。
问过她身边的侍女,才知道李明月那贱|人今天冲撞了她。
这让那彦图顿时心下不悦,碍于严峥,也碍于中原的两个郡,六公主必须接过来。
但他并不想让李舒仪不痛快,便下令让人先将六公主关在一间院子里,却没想到那位六公主竟然才来一天,就闯到她面前去了。
走进李舒仪所在的暖阁里,无视她冷若冰霜的模样,那彦图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
“向大启讨要你堂姐,是严峥的意思。她就是昨日来暂住一两日,今天我就把她带走了。”
李明月既然如此不老实,偏要去李舒仪面前找麻烦,那他便不能把她留在府里了。
跟她说一声,也是对前头的事情有个交代,同时让她明白,他一点都不在意李明月,绝不会让她威胁到她的地位。
李舒却仪置若罔闻,既不关心六公主,也不关心他的解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彦图讨了个没趣,心中很是气恼,看她苍白瘦弱的模样,却发不出火来,只狠狠地踹倒了屋里的一个木凳子,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一出李舒仪的住院,便杀到了六公主暂居的那个小院子。
“台吉!”
院子外头的侍女婆子跪了一地。
听到这动静,六公主喜出望外,下意识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那彦图,你终于来了!”
那彦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听说你今天上午,枉顾本王的命令出去了?”
听到这话,六公主以为自己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顿时所有的委屈与不满都涌上来了:
“这么小的院子,我怎么可能待得住?我是有个有腿有脚,活生生的人,你这么关着我,还不如杀了我!”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让那彦图杀她,而是觉得话说得严重些,才好让他心疼。
听到这话,那彦图冷笑一声。
“杀了你?那可不行。”
杀了她,他拿什么借口名正言顺夺下蕃平?
六公主却当他是舍不得杀她,顿时有了底气,控诉般地娇声质问道:
“既然不杀我,你又何必费尽心机把我要来?难道非得要把我折磨到抑郁自尽了,你才开心吗?”
那彦图英气浓黑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个疙瘩。
这六公主脑子没病吧,时至今日,她竟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她念念不忘?
以前他确实想过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一雪前耻,可如今,他是一点做这种无聊事情的兴趣都没有了。
只因为她乱闯乱撞出现在李舒仪面前而恼怒。
“喜欢到处走是吧,那我就带你出去走走。”他不冷不热地道。
六公主顿时心下一喜,只以为自己已经让那彦图心软,却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眼中浓重的恶意。
“你是要带我去逛长宁城吗?”
那彦图没有回答他,只让人把她送进了马车。
没多久,马车进了长宁城的将军府,这里住着的正是征西大将军的副将,原本的长宁将军严峥。
听闻那彦图亲自前来,严峥虽然做出了恭敬的姿态前来迎接,脸上却并没有一点笑意。
这位曾经铁骨铮铮的沙场老将,此时眉间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有无尽的憔悴沧桑。
“台吉。”
他行了个西戎的礼节。
那彦图指着身后的六公主道:
“你要的人,本王已经带来了。不过,只能先给你出口气,这女人本王还有用,目前不能弄死了,也不能有明显的外露伤痕。”
严峥的长子在他手里,他倒不是不怕严峥不听话。
六公主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严峥以前回京述职的时候也是见过她的,闻言仔细端详了她几眼,便确认了是她。
“那便多谢台吉了。”说完,严峥便带着刻骨的仇恨向六公主走来。
就因为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六公主,他失去了小儿子,失去了挚爱的妻子,为了那无望的复仇,他背叛了曾经守护的一切,每天都过得犹如身处地狱!
没道理让这个曾经的罪魁祸首,还无忧无虑地活在这世上。
她和她的父皇加诸于他们一家身上的痛苦,他要他们全部偿还!
六公主先前听到那彦图的话,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整个人都快吓傻了,直到严峥走近,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那彦图身后躲:
“那彦图,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那彦图带着几分隔岸观火的冷酷,道:
“长宁守将严峥——你害死的那个严珪的父亲。你能来到长宁这个好地方,可得好好感谢严将军,若不是他要求,本王还真不想费心费力讨要你。”
六公主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
长宁守将严峥叛变投靠西戎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当时还把这人骂了个半死。
她又不是故意逼死他儿子的,他妻子也是自己中风死的,凭什么把这一切算在她头上,为了这点私人恩怨,竟然抛弃国家大义投靠敌人!
这么一闹,弄得她在朝中大臣那里仿佛成了什么千古罪人一样,害得她好些天都在担心被嘉佑帝惩罚。
这完全就是个陷入仇恨的疯子,如今她落入他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好下场。
她下意识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我没想害死他!真的,我没想害死他!”
那彦图对他们的恩怨没兴趣,意兴阑珊地道:
“你慢慢玩,注意分寸,本王就先走了。”
严峥立刻下令道:
“来人,把六公主拖到地牢里去。”
两个侍卫顿时毫不怜惜地拖起六公主就走。
六公主只觉得双腿擦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痛,吓得慌忙大叫:
“放开我!那彦图,救我!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然而,那彦图哪里会理她,毫不留恋地越走越远,六公主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致。
不,她绝不能留在严峥这里,哪怕他不杀了她,也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她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因为恐惧而凌乱的脑海里在此刻只有一根救命稻草……
眼见那彦图要走出视野范围,六公主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道:
“我知道火药配方!”
见那彦图无动于衷,她又赶紧改口,“震天雷!我知道震天雷的配方!”
震天雷三个字,顿时让即将走出大门的那彦图顿住了脚步。
慎郡王用震天雷创造的绝世战绩,这世界上大约没有任何一个野心家不心动。
见自己的话奏效,六公主再接再厉赶紧道:
“那彦图,你站住,我真的知道震天雷的配方!”
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知道。
一硝二磺三木炭,许多穿越小说里都说过的火药配方口诀,把三种材料的比例说得一清二楚,她至今都牢记在心。
原本她是没想过这么早把这个大杀器拿出来的。
在她最开始的规划里,至少要等她那彦图独宠她一人的时候,她才会告诉他这个配方,壮大西戎的势力。
可如今,前所未有的危机笼罩,她根本不可能等到那时候了,只能先拿出来保命。
那彦图急切地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审视地目光盯着她:
“你说你知道震天雷的配方……那为什么大启的军队如此孱弱?”
虽然抱着一线希望,那彦图却依旧没有忽视她话中不合理的地方。
六公主知道震天雷的配方,只可能从大启朝廷那里知道,没道理大启朝廷明明手握如此利器,却不造出来使用。
说起这个,六公主心中也十分懊恼。
她以前以为嘉佑帝是男主,有男主光环,遇到一切困境都可以化险为夷,她贸然说出那种超越时代的配方,可能反而会打乱剧情,导致出现不可预估的变数,便从没想过将火药配方告诉他。
再加上行军布阵计谋太复杂,她搞不懂也不想研究,就连看小说的时候都是特意跳过这种剧情的,根本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
自觉帮不上忙,也就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所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根本不知道,李洵如此强大是因为震天雷。
甚至在这次被李洵的军队追杀,亲耳听到那可怕的爆|炸声之前,她都没能把震天雷这个浮夸的名字与火药武器对上号。
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她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傻,不告诉嘉佑帝火药配方的。
但凡当初嘉佑帝把她关在静安堂里的时候,让她知道一点外界的情况,她也不会再藏着掖着。
可惜,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除了借助火药配方,在那彦图身边站稳脚跟,她再没有其他选择。
极致的危机下,六公主曾经那只有风花雪月的脑子变得格外灵光,半真半假的谎言脱口就来:
“震天雷里面的东西叫火药,我先前在李洵的书房里看到过配方,但我以前不知道震天雷就是火药做的,直到上次被李洵追杀才知道的。”
以她的身份和曾经的受宠,要进李洵的书房也是有可能的。
李洵能造出火药,无疑和她一样是个穿越者,对于配方的来历,说不定也是说的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这种常用借口,她自觉这么说是天衣无缝的。
那彦图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语气倒是比先前缓和了一些:
“好。本王就姑且相信你是真知道。”
六公主刚要松口气,便听他话锋一转道:
“可若你所谓的配方做不出震天雷,本王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上他充满杀意的眼睛,六公主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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