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能给妾身赐个座吗?
七天前妾身被家中庶妹推下荷花池,基本上死了,高热了一宿,又诈尸活过来了,如今大病尚未初愈。
可是一听是皇上、皇后娘娘传召,妙兮奋不顾身就来了,只是没想到这荣华门到椒房殿竟然这么远!走了快一个时辰。
现在我是又饿又累,只盼着皇上早点传召,好跟王爷回府休息。”
皇后脸上的神色快要绷不住了,为了给容王妃一个下马威,她招来所有有位份的妃嫔,一大早就摆出阵仗。
可是等了快三个时辰,这位才姗姗来迟,不仅没有半点羞愧之意,倒成了她奋不顾身履行皇命了。
本来她还准备了一番说辞好好挤兑挤兑她,也被她的胡搅蛮缠给闹的硬是说不下去。
如今打又不能打,罚又不能明着罚,想让她跪上半个时辰,可这泼妇竟倒反咬了她一口,说是给累着了,不就是走了一段路么。
这丫头行事看着粗鄙,可是除了粗鄙,还真就找不到多大错处,终究是皇家的媳妇,有些错还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免得失了皇家体面,但是不给点教训只怕日后更将蹬鼻子上脸。
强自压下心中的火气,想想她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还没有谁能在她的手底下占到便宜,就是曲思然那个贱人都要避着她的锋芒,眼前这个刁蛮、粗陋的女人更是不能。
于是敛肃开口道:“荣王妃,你在将军府长大,自小便没了嫡母教养,所以说话行事难免粗陋,像死啊,诈尸啊,这些都是宫里的禁忌,
你如今既然已经是我皇家的儿媳,自不能失了皇家体面。
念在你刚刚嫁入王府,不追究你的失礼之罪了。
本宫身边的月娥,掌管宫中妃嫔礼仪教养,今日本宫便派她随你回府,教导宫中规矩,月娥育人无数,你要虚心受教,定要尽快熟悉礼仪才好!”
“哦?皇后娘娘最后就是找个宫人管教我?呵呵,哈哈哈”
妙兮自嘲般笑了两声,一脸忧伤的说道:“来之前,王爷跟妾身说,见皇后娘娘的时候,要小心谨慎,妾身不以为意,关起门来皇后娘娘是妙兮嫡亲的叔伯嫂嫂。
我这人认亲,所以来了妙兮有一说一,不想藏着掖着,即使娘家的丑事也毫不避讳,皇后娘娘您还记得,在您要找人管教我之前,妙兮说的话么??
妙兮说了好多话,掏心掏肺跟您说我在娘家的遭遇,一大清早一腔热忱跑来跟您请安的急切,还有我现在大病未愈,是又饿又累。
当着满屋子的妃嫔求您赏我个座。”
妙兮垂下头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心中的委屈,交覆的双手都在不觉的握紧。
“可是您听见的似乎只有妙兮犯了忌讳和不识宫中礼数?
呵呵,妙兮是差点死了,这是事实,不关礼数。”
她的声音似有哽咽,而后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月娥。
“好,按您说的,这句话我现在就问您身旁这个月姑姑,麻烦你给我换个有礼数的说辞。”
月娥没想到妙兮前面还在跟皇后娘娘东拉西扯,转眼就直接问了她这么一句,脸被憋得通红,半天才说道:“额,应该说……殁了。”
“殁了,宫中忌讳么?”妙兮追着问!
“也,也是忌讳的!”
妙兮看向皇后:“妙兮该被管教什么?死了,殁了——这是词汇量的差异,您如果真看不上妙兮的学问,该给妙兮请的不是教习姑姑,而是教书先生!”
似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妙兮又补充道:“几天前我已经没气了,给我看过诊的大夫可以为证,不是危言耸听,也毫不夸张!
我只是据实已报,不能欺君这是祖父自小教过的道理,
您是皇后啊,我同样对您知无不言,这是错,要被管教?!”
妙兮的这些话夹枪带棒,可在满脸真诚和执拗的衬托下,让人分不出真假。
就在众嫔妃以为她会一路煽情的哭诉时,妙兮突然恍然大悟道:“哈,皇后娘娘您早说啊!你有这特殊要求,我以后一定有所保留,再不敢触您霉头。”
这一脸惊奇的表情太有喜感,几个年轻点的嫔妃差点没笑出来。
“你,你这说的也太不像话,什么叫我有特殊要求,你!”
皇后实在憋气,可是容王妃一脸蠢萌,那认真受伤的小表情,仿佛真是她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如果此时她再咬着这句不放,以她那蠢笨的性子,估计真能找来将军府的大夫到皇上面前去对峙,证明她是真的死过。
皇上本就偏爱幼弟,陆老侯爷在南疆平乱更是捷报连连,这个时候即使荣王妃有错,皇上也不会罚她,搞不好还要怪自己不识大体。
她不过就数落那么一句,这丫头却半点不肯吃亏,想想这都什么事啊!
想到这皇后娘娘勉强挤出微笑说道:“来人啊,给荣荣王妃,赐座!用不用传太医啊?!”
宫人们赶紧送上软垫、案几,妙兮坐下。
“皇后娘娘,妙兮是懂礼数的,我祖父在外征战不容易,我陆家愿意用命为皇上守着一方疆土,妙兮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人也蠢笨,可是我心里是敬畏的。
祖父从小教我最多的就是忠君爱国,皇后娘娘您如今要派个教养姑姑教我规矩,是嫌弃我祖父教的不好么?”
“这是哪里的话,是你想多了,陆老侯爷向来知书识礼,正是本朝赫赫有名的儒将。之前本宫只是以为你说话太随意,以为你是不清楚这宫里的忌讳,如今看来倒是本宫误会了,荣荣王妃你也别委屈,本宫全是好心。”
皇后不愧是皇后,这一番言不由衷的话说的相当顺溜。
“是啊,皇后娘娘,您看把这孩子吓得,一会妙兮一会妾身,一会又我呀我的,毕竟嫁过来的时日浅了些,日子长了自然就会了,皇后娘娘也莫要太急切了。”
说话人坐在皇后下首边第一个位置,看年纪应该是娴昭仪,不过她保养的比皇后娘娘好多了,看起来才三十左右的样子,说起话来也不像皇后那样端庄有余、大气不足,倒是娓娓道来十分担得起“娴”这个字。
她放下茶碗,下意识的捋了下小指上金色的指甲套,继续道:“不是说你规矩不好,皇后娘娘只是疼你,想要你变得更好,这样九王爷看着也才舒心不是。”
她开口了,其他的嫔妃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起话来,只不过领教了妙兮的直截了当,都没人敢再触她的眉头。
妙兮也借此消停下来,低眉顺目的偶尔应声,充分展现出一副倍受打击、伤心受挫的模样。
娴昭仪搭腔,皇后娘娘的心里更不舒服了,明明憋了一肚子火的人是她,怎么荣王妃倒像是受委屈的那个。
想她进来时斥责嫔妃,怒指宫女,好个颐指气使,如今却看着像个霜打的茄子,满脸都写着:我本丹心照汗青,奈何流水太无情。
更是为了此事让她在众嫔妃面前失了颜面,倒是给曲思然那个贱人钻了空子,
实在是,实在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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