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皇上扶起跪在地上的小郡主宫成娇,笑眯眯的问道:“成娇啊,听说你近来每日都在努力练习歌舞,还请不少先生,怎么突然这么用功啊?”
宫成娇今日进宫是来见皇后姑母的,姑母又在跟她提曹家的婚事,她真怕自己拖不了两日了。
可是没等她离开皇宫,就被皇上身边的长公公叫来的御书房,她有些意外,还以为陛下要说的也是她的婚事,没想到见了面陛下问起的竟是这个。
“嗯,成娇最近是在刻苦练习。”
宫成娇低下头,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日荷花宴她败了,败的很不甘心,仔细回想陆妙兮的舞蹈并没有跳的多好看。
不过是那舞配上鼓点比较讨巧,她弹琴的水平没有自己好,唱歌也没自己好听,只不过当日的舞台上,一会烛影,一会大鼓,一会布幔,花样太多。
都是些投机取巧的把戏,根本没一样真材实料能比过她,所以自那日后她也努力练习舞蹈,发誓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胜过陆妙兮。
“为何这般刻苦啊?难道还是因为那日荷花宴?”苍陵帝故作不知的问道。
“那日,陆妙兮弄出来的确实好看一点点,但是成娇不服,成娇可以做的更好!”宫成娇急切的说道。
“更好又能怎么样?唉,你跟那丫头比个什么劲。”老皇帝捋着胡须说。
“自然是再比过,那日之后婉儿和怡婷又举办过华灯宴和品茶会,可是表哥和陆妙兮都没有参加。
哼,分明就是不敢再比了。她的本事也就那些,可是那日却让她抢了第一才女的名声。”宫成娇说的很不甘心。
“哦,就因为她抢了第一才女的名声?那也没什么啊!”
“怎么会没什么,就因为她那样所以”说到这里宫成娇顿住,看来一眼老皇帝没有继续说。
“所以什么呀?你可不是吞吞吐吐的性子啊!更何况我听说宫家最近正在跟曹家议亲呢,怎么转了性子看上曹鲲那小子了!”皇帝继续带节奏。
“才没有,谁会看上那个肥头大耳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这都快议亲了,难道还不是为了他?”
“当然不是,成娇,成娇怎么会看上别人,您,您又不是不知道!”
“朕知道什么啊?朕可什么都不知道,朕只是听你姑母说,你自已瞧上人家的,所以有些好奇,才叫你来问问,不过话说回来,你要你要是真瞧上了谁,朕就帮你下旨赐婚。”
老皇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路都铺好了,就等着宫成娇开口求了。
这次军权的争夺上二皇子、五皇子都没捞到好处,宫家明显着急了,之前他们看上的人选是沧澜熙,可是那个时候就算宫家想他也不会同意。
现在九弟成亲了,明显中意了陆家丫头,宫家一看九弟这里没戏了就转而去拉拢曹家,
哼,宫家这上窜下跳的真当他能由着这些人?
宫成娇不是心心念念着九弟么,有些事情他碍于宫家的地位不好说,但是如果宫成娇自己哭着求着要放低身价做个平妻什么的,那他这个善良仁慈的叔父难道还能不成全么。
果然,宫成娇很上道:“陛下,成娇如果看上谁,您真的会为成娇下旨赐婚么?”
“当然,你可是朕看着长大的!”
“不管成娇看上是谁,都行吗?”
“成娇,你这么问到底是要嫁给谁啊?”
“我,我”宫成娇用力的咬着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终于说道:“九王爷,成娇心里只有九王爷沧澜熙!”
说着跪了下去:“请陛下成全,为成娇赐婚!”
苍陵帝苍老的眼中迸射出一道满意的精光,却还是故作为难的说道:“可是九弟已经成亲了啊!你这还怎么嫁啊!”
“成娇不在乎,成娇可以平妻身份嫁入九王府,只求陛下成全!”
苍陵帝赶紧又把宫成娇扶起来。
“可是这样也太委屈你了,这要是你姑母知道一定会怪罪朕的!”
宫成娇一听有希望赶紧说道:“不会的,姑母知道成娇心里只有九王爷,成娇会跟姑母说清楚,是成娇以死相逼求您成全。”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朕只是怕太委屈你啊!”
“不委屈,那是成娇的福气!”
正巧这时九王爷从城外回来,进皇宫复命。
听到进来禀报的太监说九王爷来了,宫成娇拿了圣旨后,就没急着离开,苍陵帝也乐得见两人事成,便直接传了人进来。
御书房门口,只见一个身披赤红斗篷,内着玄黑色长袍的颀长身影踏步而入,棱角分明的眉眼俊俏张扬,高挺的鼻梁衬的下颌线带着成熟男子的性感。
宫成娇望着眼前这个让她每每看到都心跳加速的男子,攥着圣旨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沧澜熙对着主位拱手行礼后,并没有急着开口。
倒是苍陵帝笑呵呵的说道:“九弟啊,你来的正好!成娇刚好也在,你们有段日子没见过了吧。”
沧澜熙并不搭话,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宫成娇,说道:“皇兄,臣弟有军务要报。”
苍陵帝知道这是九弟在下逐客令呢,明显不待见成娇,这正和他意,于是赶忙撮合到:“不急,这都午时了,你难得回来一趟,陪朕一起用个饭吧!成娇也一起。”
沧澜熙皱眉,他想尽快禀明军情,回家见媳妇。
“成娇啊,你害羞个什么劲啊,刚刚不是还挺大胆的求圣旨么?这眼看都要成一家人了,你倒不好意思了?!”
什么圣旨,什么一家人?
沧澜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姑父,您怎么取笑成娇!”一句话说的充满了娇嗔,宫成娇红着脸羞涩的看着沧澜熙。
“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晚要嫁过去的!正好趁他在这,朕帮你嘱咐两句,让他以后不能欺负你!”
沧澜熙越听越不对劲,开口问道:“皇兄,你们在说什么?”
宫成娇更加羞涩了,小声的说了句:“那,姑父也别吓着他!”
说完终是因为女子的矜持,害羞的跑出了御书房,临走前还将手中的圣旨塞给了眼前的男人。
沧澜熙眼神微眯,看着强塞过来的圣旨心中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周身的寒意瞬间迸发,他的皇兄待他还真是极好啊!
沧澜熙淡淡的开口:“怎么,皇兄,可是在臣弟不知道的情况下替臣弟做了什么决定?!”说着他晃晃手里的圣旨,根本就没打算打开。
“哎,九弟啊,你急什么,成娇对你的心意这都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之前不肯娶妻,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一直等着,都等成了老姑娘了,如今真不能再拖了。”
苍陵帝避重就轻,说的很是理所当然。完全不提当年是为了什么九王爷不肯娶妻。
“他嫁人与本王何干?本王自问从未给过她任何误会!这么多年怎么了,这么多年本王都不愿!”沧澜熙冷冷的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娶陆丫头的时候还不是不愿。如今不也看对眼了!”
“她如何能跟本王的王妃比?!”
“不比不比,成娇为了你宁可二女侍一夫,下嫁做平妻。也不会动摇陆丫头的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苍陵帝说的理所当然,沧澜熙却想起妙兮那眼中容不下沙子的性子,一个嫣儿他都焦头烂额,若是再来一个宫成娇,那丫头一定吵着闹着要离开他,到时候他只怕休想再踏进芳菲阁半步了。
“请恕臣弟不能接旨,妙兮进门不足一年,然军中事务繁忙聚少离多,她尚未有子嗣,不宜再娶。”
苍陵帝没想到一个平妻,九弟竟然这么抵触,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劝到:“这有什么,可以先定下婚约,待妙兮产子后再进门不迟。”
沧澜熙知道他的好皇兄为了自己的江山稳固,即便他再不愿意,也可以将他的感情随随便便的卖了,反正他又不是没卖过,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一次又一次,让他原本热乎的心,如今凉了个透顶。
收敛起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杀意,沧澜熙态度十分坚决:“那日荷花宴,小郡主与妙兮种种刁难,有目共睹,这样娇蛮的郡主若是进门,本王也怕日后家宅不宁。
再说,平妻?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规矩,臣弟此生只此一妻,皇兄不必再劝。”说罢,转身往外走。
苍陵帝因为九弟那句“此生只此一妻”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到九弟又闲闲的丢过来一句:“臣弟军务繁忙,明日便回军营,军中事务回头递折子上来,您慢慢看!”
苍陵帝看着九王爷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暗自琢磨:递折子上来,这是真生气了?连跟他这皇兄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哎,看来这次的赐婚是不成了,九弟那倔脾气,真要是逼他娶,他就敢在进门前把人给杀了。
哎,这事恐怕要闹上一阵了。宫成娇身为小郡主,宁可下嫁九弟做平妻,可即便这样九弟也不愿娶,这样的羞辱,宫家怎么能咽下,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不过这件事后,宫家跟曹家的结盟只怕就没那么牢靠了。
九王府彩霞苑门口,用过午饭,秋月指挥丫鬟婆子一趟趟的搬东西,外院的小厮也被叫来帮忙,福管家忙前忙后招呼着。
好在芳菲阁跟彩霞苑挨着,只有一墙之隔,距离倒是不远,但是才十月中旬就这么冷,估计要在彩霞苑住上小半年,所以常用的东西都要搬过来。
妙兮用不惯古代的东西,从来之后对自己的吃穿用品没停了的改造,如今搬家才发现,来了这么久,东西攒了这么多?
站在芳菲阁的樱花树旁,妙兮一边看着丫鬟们忙碌,一边将琉璃叫到一旁八卦。
“小雪的脾气我知道,虽然直爽、严肃了点,但是也不会乱发脾气,再说就算看在齐嬷嬷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为难他,六斤到底怎么惹到小雪了?”
妙兮抱着个手炉,带着围帽,将人整个缩在斗篷里,哆哆嗦嗦的问道。
琉璃一边搓着手一边回话:“还能怎么样啊,记账不认真,态度又不咋地呗。
前段时间六斤来汇报牛羊的情况,给了小雪一个麻袋,里面是一堆的纸条,连整理都没整理,除了数字和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日期顺序什么都没有,有的还是用圆圈画出来的。
小雪问他,之前配给他的文书呢,他说家里人生病,他给人家放假了,所以回程前最后一次结款,他就给记成了那个样子。小雪熬了几个通宵,一笔笔的问他才勉强把账算明白。”
“不是说纸条没有时间顺序么?他都能记下了,通过什么辨认的,纸条的长相?”
厉害啊,我的六斤小哥哥!
“是啊,就看纸条,有的是牧民写的,有的是六斤写的,可他是都能记着,看到纸条就能把事情说清楚。”琉璃也有些感慨。
“六斤不错啊,看来脑子也不比他哥差,过两天去庄子上,让他也先过去,不用等年终聚会的时候,我教教他,这人以后有大用。
哎,那小雪生什么气啊?她也没那么小气啊!”
琉璃知道主子爱听,绘声绘色的继续说:“小雪也知道这是特殊情况,没跟他计较,可是想着北边的事情都是他管着,他一个掌柜都算不清楚账目肯定不行。
就算心里在有数,那也不能每次有事就一堆白条,总要慢慢学着认字,以后好写汇报啊!所以就耐心教他识字,记账!可这家伙十分不耐烦,直接把小雪给丢出来了。”
“什么?怎么丢的?”妙兮一听这话激动地直接把帽子摘下来了,生怕听得不真切。
琉璃忙伸手又将帽子给王妃带上,接着说道:“小雪起初好声好气,道理说了一堆,可是六斤压根不买账,小雪也来了脾气,说如果学不会她就天天来坐在这教。
然后,就被六斤一把从地上抱起来,丢出家门了。”
“啥?就扔门口地上了,哈哈哈哈。”妙兮笑的前仰后合,小雪一直是她很偏疼的丫头,没少惯着那小倔脾气。现在终于被治住了,她怎么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啊!
“主子你小声点,小雪正怄着气呢,哎呀,奴婢不管你了,看她一会保准跟你使性子,您手炉凉了,奴婢帮您加碳去。”
琉璃简直被主子笑的落荒而逃,小雪那执拗的性子,盯上谁都啰嗦个没完。
“哈哈哈,小雪,你也有今天啊!”
正在妙兮笑的斗篷都快散开了,露出里面一张冻得俏红的脸蛋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快步跑到她身边,用力的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沧澜熙紧紧的抱着怀里笑的阳光灿烂的小女人,就如同在这瑟瑟的寒风中用尽全部力量抱住唯一的温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他心中的躁动不安,平息熊熊而起的怒火。
妙兮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避或抗拒,而是就那么任由他抱着,小心轻柔的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柔和的声音响在耳边,如同带着温度,让沧澜熙凉透了的心一点点缓过来,他听得出她在担心自己,唇畔不自觉的就带上笑意,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声音中带着满足。
“没事,就是,想你了,让我再抱会儿。”
这回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说的“我”,你我的“我”,我们的“我”,妙兮的心又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哎,纠缠着,纠缠着,提不起,也放不下……
她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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