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袭汴京,赵珂无法成眠,每日往政事堂听诸位大臣议事。
开始两日还无事,第三日,开封知府郑德上报,汴京四条河道均已上涨二尺有余,最高已逾三尺,昨收十三人失踪报案,恐事态严重,请工部尽快疏导。
工部立即往全城巡视,当夜讨论一夜,第二日提出开长城口,或可退水。
“或可?”赵珂跟着他们熬了一夜,听到这两个字不由怒问。
工部尚书支支吾吾,不敢把猾说死。
“殿下!”突然一位年轻的工部小吏出列,“臣另有一个方案。”
还不等太子回话,工部尚书先斥责与他,“胡闹,刘忻,你又要说杨桥斗门?昨夜已经否决,你怎敢在殿下面前纠缠?”
“王大人,非臣纠缠,杨桥斗门实在是更直接的那一处。”
赵珂看那小吏,塌鼻小眼宽口,一口官话说的不甚清楚,带着福建一带的乡音。
“王大人,不妨听他说完。”赵珂到。
“禀太子殿下!臣昨日见汴河水浑浊异常,涨势凶猛,涨水量明显快于蔡河。同样的暴雨,臣请问各位,为何汴河涨的更凶?”
“几条水道的排水各有不同,它排的慢自然涨的快,这还用问?开了长城口,加快汴河水排出,决口压力自然就小了。”工部侍郎也出列争辩。
“不对,”刘忻坚定地否决到,“同为汴河水,五丈河又比金水河涨的更多。五丈河下游满是冲来的泥沙,殿下,臣斗胆预测,汴河涨的水,并非全是雨水啊,恐怕是黄河涨水了啊!因而臣提议开杨桥斗门,顺着水势,尽可能排出泥沙,臣以头顶乌纱作保,汴河之危立解!”
“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认同他的吗?”赵珂问到。
只见另有几个年轻人犹豫片刻,也出列支持刘忻所言。
赵珂深看了王尚书一眼,“王大人,现在有了争议,刘大人愿以乌纱作保,您呢?开了长城口多大把握能退水,孤望您给个准话。”
王尚书头上冷汗直流,正犹豫间,吴归远连同几位参政知事从龙泽殿返回。
吴归远问了情况,先是问到:“刘忻,可是福州人士,师从胡光学?”
“回吴相公,正是在下。臣同老师在福州治过大小十几次水。”
吴归远沉吟片刻,对赵珂说,“殿下,臣以为刘大人的法子,可一试。”
其实赵珂也是这么想,这种危机时候,什么个人成见都要放在一边。
“好,那请吴相如实禀告官家,请官家定夺。另外,孤提议,重设都水丞监,招揽治水能士。”
“是。”
吴归远等人又急急往龙泽殿去。
官家对太子参政这事儿,是默许的。
他似乎对身边人肯替他监国,还有点乐见其成。
早年宦官王素和宰相寇自成狼狈为奸架空皇权,是张皇后挺身而出,亲手栽培了吴归远,二人携手将奸佞铲除。
张皇后薨逝,留给他的吴归远非常好用,从来不用皇上操什么心,有问题就踢给宰相去解决。
可是谁把权利握在手上时间长了,都容易生出妄念。宰相要是有问题怎么办呢?正当皇上有些苦恼的时候,十四岁的太子又展现出非凡的天赋。
皇上反正总是很省心的。
这次,太子和宰相都一致了意见,不必多想,照办即可。太子说要重设都水丞监,也允了。
下午,刘忻的法子果然见效,杨桥斗门一开,汴水之危立减。
然而众人的心,却全都提了上来。
现在心里都悬着一个问题,黄河水到底涨到了什么程度?
暴雨连下五日,终于有了停的趋势。
果然第六日一早,雨过天晴。
阿桃看着被抬回来的赵珂,一脸灰白,眼睛紧闭着让人分不清是睡了还是昏迷,只有眼皮下乱动的眼球还能证明他还活着。似才意识到,这人是国之储君。
又过了两日,近一些的消息陆续返回京里。
京畿路无事,好歹让人长舒一口气。
东西两路也相安。
可是永兴军路的消息却也到了。
“怎么这么快?”吴归远被人半夜叫起,算路程,永兴军路若是如常,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回。“更衣。准备进宫。”
政事堂灯火通明,宰执连同太子都到齐了,一脸凝重。
消息来的快,是因为去调查的人还没出河东路,刚到太原府驿站,就遇到京兆府送来的加急。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