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依依看我受伤,抡起哑铃甩向药人,她和这个叫小琪的药人应该认识,现在出手纯属没办法,小琪显然已经认不出她,而且想置我们于死地,对她心软,就是对我们残忍。

    尽管小琪有副铜皮铁骨,但速度和普通人差不多,所以要打中她并不难,项依依的哑铃命中她的脸,可惜却好像皮球撞上墙面,立刻被弹了回去。

    “依依绑住她,女儿、快,绑住她!”老妈挥舞着菜刀跑向小琪,项依依听了老妈的指挥,连忙收回哑铃做了个绳套,举臂甩出套中小琪的上半身,小琪则抻开胳膊想摆脱绳子,她和项依依比拼了几秒的力量,最后结实的登山绳竟被她挣断,项依依没有及时收住力道,被晃了一跤。

    眼看老妈冲到了小琪跟前,我这才想起自己的新技能,接连使出两张红网,一张罩住小琪的上身,一张罩住她下身。

    红网不同于绳子,小琪用几秒钟的功夫根本挣不脱,我又给她套上几层,然后烧开她胸前的网,露出里面缠成一团的绿色虫子。

    但小琪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们没办法,只好我踩住她的头,老爸和项依依抱住她的脚,老妈迅速用菜刀捅那团虫子。

    老妈使出平时剁饺子馅的速度,下刀又快又净,哒哒哒十几下,把那团墨绿色的蚯蚓捅成了肉馅。

    小琪尖叫着,双腿一发力,将老爸和项依依蹬了出去,老妈是个识时务的,一看情况不妙,迅速撤离了现场。

    其实如果不是忌惮这些恶心的虫子,我会使用隔空取物的能力把它们掏出来,可它们实在太恶心,又不知道会不会寄生到我身上,所以我没敢碰它们。

    现在老爸和项依依被踢飞,老妈又近不了她的身,纵然再不情愿,我也得试一试了。

    结果我刚想动手,就见那团绿肉馅里钻出一条手指粗的绿虫子,它比外面的那些蚯蚓要粗上四倍,通体墨纸带着环状黑色花纹,头上还生有两只触角,它的身子掉出来落在地上,顷刻间便枯萎成一条虫干。

    此时的小琪,也跟着彻底不动了,仿佛她和这条大虫子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女儿啊,还是你这个网兜好使,给妈看看,你从哪喷出来的?”老妈挥着菜刀走向我,我连忙倒退,跑到一旁查看老爸和项依依的情况。

    项依依倒没什么,她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土,又拍拍身体其它部位,嘀咕了一声‘真结实’,又问向我老妈说:“桑叔叔您怎么样?受伤了吗?”

    老爸揉着胳膊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摇头说:“没事,骨头没断,就是挫伤了。”

    接着他话头一转,看向我老妈:“你咋样?伤到没?”

    老妈已经走到他身边,挥舞了两下菜刀,说:“零损伤,你一会儿躲我后边,我罩着你。”

    一个药人就把我们折腾成这样,难怪周围那些幸存者死得这么惨,我转头对老爸老妈说:“你们还是回出口去等我们吧,这里还有好几个药人,要是她们一起冲出来,我怕照顾不过来。”

    老妈没等老爸开口就抢先说:“你刚才还叫我们守在出口呢,事实证明我和你爸跟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你就负责喷网,剁肉的活交给妈!”

    老爸永远尊重老妈的决定,含笑站在她身边用行动支持她,项依依看到他们两个这种互动,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有些话很难说出口,但总要有人说,我看了看四周的尸体,对项依依说:“咱们不着急,你仔细看看。”

    项依依将平原上的每具尸体都查看了一遍,里面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唯独没有她的父母。

    我按着上次来的记忆,领他们到药棚、加工厂看了看,里面同样有许多尸体,项依依没有找她父母,我也没在这些尸体中见到那几名工头和管事。

    老爸走了几个地方,忽然神情一震,对我说:“小柔,这地方用的是八卦阵啊,你看这边的房子,还有那边的两间,八个方位、里外三层,一、二、三的组合,和咱家那本书上的八卦图一样!”

    老爸不说我还没注意,上次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些房子建造的顺序有深意,但完全没往八卦图上想,眼下他这么一说,确实是一模一样。

    我们家有本讲养生的书,是老妈晨练的时候一个老太太送的,封皮上就是一个八卦图,那本书我们三口人翻过两遍,新鲜劲一过就扔到书柜的角落里去了。

    “嗯,是一样,可是咱们谁也不懂这个,知道了也白搭,你们说这清言真人会妖术又会布阵,怎么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太奇怪了……”

    深层次的东西我们确实没人懂,但八卦的八个方位应该代表八道门我还是知道的,药棚、加工厂、药人室,是其中的三道门,那么说还有五道门是我们没发现的?

    不,我在心里加了句,应该是四道门没被发现,因为我们进出的那条小路,代表的应该是生门,也是八道门中的一道。

    越了解这个地方,我越觉得危险,好说歹说最后总算把老爸老妈劝回到出口等着,我和项依依两个人继续找人。

    我知道方向并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时间,每到一个时间段,就会有相应的门开启,我和项依依掐着表,在不同方位尝试。

    最先被我们发现的是储藏室,里面放着两米多高的木架,共有十二个,每个架子上都摆满了药箱,每个药箱里都放着或黑、或红的药丸。

    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不敢动,就让它留在储藏室里了,然后我们发现了清言真人的寝室,还有管事和工头的宿舍,他们住在一个大空间里,空间被格成若干单间,清言真人的房间最大,其他人住都是五、六米见方的小单间。

    我们在清言真人的寝室发现一个大木箱,里面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件,我从里面挑出一串铜铃晃了几下,发现这声音就是我刚到这里的那天晚上听到的铃声。

    余下还有动物骨头和盘盘罐罐的东西,想必都是清言真人的法器,我们又不会使用邪术,要这些东西没用,出去时只带走了那串铃铛。

    “这里没有尸体,咱们再试试别的地方。”我看项依依情绪低落,便鼓励道。

    “他们可能已经……”项依依双眼含泪,嘴上说着‘可能’,但语气却十分肯定,我直觉她知道些什么,只是她不想说。

    没有人生来坚强,项依依此刻的逃避心理是人之常情,我们只剩最后一个空间没有查看,她对这个空间似乎有着莫明的恐惧。

    “你之前知道这里?”在最后一个方位的‘门’外,我问项依依。

    “我知道有个地方,是清言真人关丧尸的牢房。”项依依说:“但我不知道在哪,我们刚来的时候,活动区域仅限于药棚和加工厂,那时候有出去收集食物的人受伤回来,就会被送去治疗,有些人再也没出现过,又没有尸体运出来,所以……”

    项依依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那些感染变异的人,被关在某个空间内,既没痊愈,也没死去,除了变成丧尸还能是什么情况呢。

    项依依虽然没进过那间牢房,可我们把净土其它区域都找遍了,现在就剩一个空间没看过,答案几乎可以确定了。

    亲眼看着至亲变成丑陋的丧尸绝对是件考验人意识的事,我让项依依等在门外,不过她坚持要和我一起进去。

    我们进入最后的区域,里面是一个开阔的圆型空间,一只只铁笼由锁链吊在半空,笼子里已经空了,地面到处是污血和尸块。

    笼子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原本关在里面的丧尸应该是被人放出来的,但是它们如今全变成了残破的尸块。

    项依依哇的一声扑到墙边的一具尸体跟前,那具尸体没了下半身,内脏流了一地,看起来已经尸化很久了,皮肤上全是腐烂出的霉斑。

    在这具尸体旁边,还有一具只剩半个脑袋的尸体,出人意料的是,这两具尸体竟然牵着手,十指紧扣,手和手相连的地方都烂成一片了,说明不是死后握住的。

    项依依喊着‘爸、妈’,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在尸体破烂的衣服上,我不想打扰她,转身看向其它地方。

    在满地尸块当中,我发现了那几名工头,还有管事的尸体,管事的手里还握着一串钥匙,我尽可能地在脑海中还原当时的情景。

    清言真人离开后,失控的药人逃出来,管事和工头想在撤离前先解决掉牢房里的丧尸,结果药人闯进来大开杀戒,把丧尸和他们全虐杀在这里。

    普通丧尸没有感情和意识,但项依依父母的手分明是在变异后就握在一起的,我看向空间四周,墙边立着许多架子,一侧架子前摆着只类似解剖台的床,上面有固定头和四肢用的皮带。

    看到这些,我不由猜测,清言真人也许在用丧尸进行实验,他对控制人和尸体都有一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甚至他可能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项依依父母紧握的双手就是证明,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跳,连忙转头冲项依依喊:

    “快走,它们还在这!”

    我们把所有区域都搜索了一遍,唯独没有看到其余几个药人,而这间牢房里的屠杀刚发生不久,那么——

    不等我细想,项依依便发出一声惊叫,她听到我的提醒,从地上站起身来,可没等她有下个动作,一只手就从墙壁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墙壁里面拽。

    项依依本能地用手撑住墙面,可是她的力量明显没有里面的那个大,我连忙用隔空取物的能力将墙里面的那个抓出来。

    我担心这个药人会穿墙术,抓她出来的瞬间就抛出两道红网将她裹住,这药人正想反击,却被红网裹个严实,身体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好在没遁地跑了。

    项依依指着刚刚的墙壁说:“这里有个门!”

    我听说有门,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刚才我以为药人会穿墙,现在项依依说那是个门,我觉得压力小了许多,如果对手会穿墙遁地,那我的红网根本困住她们。

    我来到项依依说的门前,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我掰亮了几根荧光棒扔了进去,这东西轻、携带方便,我用不着照明,但项依依需要,万一药人从里面蹿出来,有光照着方便她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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