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不太想吃变异兽,我想吃……”

    “你记得吃人的感觉?”

    “嗯,我觉得是。”

    腾锐爽快地回答倒是难住我了,我只尝过血的味道,对人肉的渴望没那么强。

    我们的队伍中只有妮妮吃过人肉,但吃的是死人肉,她自从继承我的血脉,还没表现出对人肉有兴趣的样子。

    “别大惊小怪,只要你能忍住,不是啥大事儿。”我怕给腾锐造成什么心理负担,只能把事情往轻了说。

    而且这话也不纯粹是安慰,腾锐在被关押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很可能他吃人是出于被迫。

    如果他能忍住这种冲动,那些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好了,就算以后有人来讨‘人命债’,那也是以后的事。

    腾锐却气鼓鼓地瞪我,我被瞪得莫明其妙,无辜地回瞪他,两道视线僵持了几秒,腾锐先忍不住说:

    “吃人不是小事!”

    他眼神认真、表情严肃,我意识到这事不是随口安慰两句能糊弄过去的,他看起来非常介意这件事。

    我没有碰到过类似的问题,再说涉及到‘人命’,三言两语根本讲不清楚。

    讲道理,世间只有杀人偿命的道理,讲变通,连我自己都认为吃人不对,又怎么让他坦然接受这件事?

    况且腾锐已经成年,跟他讲大道理,他未必能听进去。

    我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是我在一个特定的情况下吃了人,我会原谅自己吗?

    “只要吃的是陌生人,我会原谅自己。”我组织了几次语言,最后只简简单单甩出一句话。

    说得再多、再动听,事实就是事实,腾锐肯定有他自己的判断,我无意去扭转他的想法,所以就事论事,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

    腾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直白,说是冷酷也罢、自私也好,反正我不会因为吃了陌生人就去自杀陪命。

    当然,也要区分吃的时候有没有神智,像宋恩茹他们,感染成普通丧尸后,他们根本没有理智和记忆,全凭本能去争抢食物。

    他们只有‘食物’,没有‘人’,也没有‘我是人’的认知,他们已经不是他们自己。

    我想腾锐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永远在顺境中造就不出坚韧的性格,一个坚强的人,就要学会背负苦难,勇敢前行。

    是止步不前,还是继续向前,就看腾锐能不能想通了。

    腾锐的视线转向河边,他知道小张也是高等丧尸,他动了动嘴唇,一脸的纠结。

    终于他忍不住,小声问了句:“那他们呢?”

    我没说话,轻轻点了下头,腾锐的目光暗淡下来,他又问:“你呢?”

    腾锐现在急需归属感,他肯定害怕自己成为异类,但我必须实话实说:“喝过一点血。”

    “你很幸运。”

    “没错。”

    “营地的其他丧尸…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腾锐,我只能说,在正常情况下,你不可能渴望人肉。”

    “嗯,谢谢。”

    看着腾锐落寞的脸,我承认我是个幸运儿,但我不可能永远幸运,就像阳光和阴影相伴相随,幸运和霉运也是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他或许此刻会羡慕我没吃过人,但要是他知道我经历过那些事,肯定就不羡慕我了。

    我以为他会想一个人静静,可他却忽然开口,让我讲讲我的经历。

    小张洗好猎物走回灶坑边,把切好的肉块放在铁丝网上,宋恩茹和小杨捡了两大捆柴回来,小张生起火堆,把放着肉块的铁丝网架在火上烤。

    腾锐没有因着被他们打断,就催促我讲述自己的经历,我们围着火堆默默的烤肉,默默的吃饭,等吃完了饭,滕锐才眼巴巴的看着我,似乎在示意我可以讲睡前故事了。

    我的经历又不是国家机密,不怕讲给他们听,于是从我被老爸老妈用咸菜坛子扣住讲起,把我遇到过的那些,或有趣或紧张或恐怖的经历,像讲故事似的,一一讲给他们听。

    我变成丧尸的过程并不残酷血腥,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这也正是我幸运的地方。

    只是后来我几经生死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一路被危机与困境鞭策着走到今天。

    我想要是没有那些生生死死,我的异能也不会提升的这么快。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腾锐在我讲述的过程中表情变了好几次。

    他说我遇到的那些人、尸、怪,比他在电影里看到的还新奇恐怖。

    “年轻人,电影是人的想象,但现实永远超出人的想象。”我慢悠悠地说道。

    腾锐不服气的‘嘁’了一声,说:“我只是忘了而已,我在末世的生存能力肯定不比你差!”

    我也不服气的说:“你遇到的怪物种类肯定没有我多。”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说死亡乐园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么?也许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可是他们的内部员工……”

    “你是人家抓去的劳工,活动范围有限,跑不出你的一亩三分地~”

    腾锐气得直咧嘴,显然还是不服,我搞不懂他为什么对谁见的怪物多如此执着,或许是男孩子的好胜心作祟。

    可他的确不记得替人打工,看守死亡乐园时的那一段经历,所以他找不出反驳我的话,梗了梗脖子,最后什么都没说。

    失去末世记忆的腾锐,话明显比以前多,他自从加入我们的队伍,基本不说从前的事。

    现在听完我的经历,他也开始讲起了他的事,比如他在哪里上学,喜欢什么运动,最好的朋友是谁。

    我这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车祸去世了,他对生父没什么印象。

    后来他母亲很快再婚,继父是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待他像亲儿子一样,经常带着他出海玩。

    他是在继父弥留之际才知道他们不是亲父子,那时候他继父得癌症,三个月后就去世了,之后灾难爆发,他母亲也不幸感染。

    篝火有种特殊的魅力,仿佛这暖光能照进人心里,让人把久埋心底的故事倾吐出来。

    之前腾锐一直没详细说过他的家庭情况,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初逼他说出老乔的下落,他只说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后来他开快艇带我们去台省,又说他十二岁就跟着他爸学开船,原来前后两个父亲不是同一个人。

    腾锐又说,因为母亲工作忙,父亲经常出海,所以他从幼儿园到小学,总是被放在邻居婉姨家。

    我听他说起婉姨,言辞间只有感谢没有半分暧昧,一时有些感触。

    某些恋情仅在特殊情况下才会产生,比如封闭的环境,强烈的孤独感,会让人觉得世界上只剩彼此,估计他们两个就属于这种情况。

    腾锐没有再问过我他跟这位婉姨之间的感情,他不问我就不提。

    寂静的夜晚,变成了故事大会,我们一个接一个的轮番讲着自己的故事。

    宋恩茹也讲了她的经历,包括那段三角恋,她提起洛落她哥的时候,眼中只有伤感,没有怨恨。

    我想她已经放下了那段感情,不管她当初去非国的目的是什么,后来她是真的投入到了那份工作中。

    我们不仅讲了末世后的经历,还讲了从前的事,这让我们彼此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

    温暖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我们仿佛是偶然聚在一起的驴友,谈论着各自人生中有趣的话题。

    然而聊着聊着话题就从过去跳到了现在,路上宋恩茹已经告诉小杨和小张,她要去新都打听父母的消息。

    小杨和小张自然是要追随她到底,于是他们三个开始讨论怎么才能混进新都,混进去之后又找谁打听消息。

    别人要混进新都很难,可宋恩茹的异能简直就是为打入新都准备的,所以我跟他们说,第一个步骤他们不用担心,可以直接讨论下一个问题。

    他们三个继续讨论的时候,腾锐悄悄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没想过参加新生的会谈吗?”

    “没有,你觉得我应该去?”

    “大家都是…也许……”

    “人类还有希望,也许一切都可以重来。”

    “你能保证一定能找到那个时空隧道,那些文件资料可能早毁了,如果你找个几十年都找不到,到时这世界早就是丧尸的天下了。”

    “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丧尸统治世界,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嗯,也对,大不了毁灭地球,哎~可能我只是不喜欢白忙活的感觉吧。”

    “你比我年轻,有点朝气好不好?少年!”

    “在下未老先衰,没有小姐姐你热血。”

    “什么小姐姐,叫老大。”

    “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样?”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们几个一愣,全都侧头看向躺在一边石头上的女人。

    她睁着眼睛也侧过头看着我们,目光紧紧盯着我的脸。

    她似乎刚醒过来,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故事大会,也没听到我讲述自己的经历。

    所以,我简单地给她重复了一遍阿尔法拥有和我相同样貌的原因。

    她看上去冷静多了,醒来后没有又哭又闹,我心里暗暗松口气,而且她终于开始关注除了男人以外的事情了。

    可是她接下来说了一句令我深感意外的话,她的视线扫过其他人,问题也是冲他们问的。

    “你们相信她说的?”

    其他人都被问愣了,宋恩茹反问道:“她有说谎的必要吗?”

    “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呢?”女人又问。

    这个问题绝对称得上是骇人听闻,女人是几人中唯一见过我和阿尔法同时出现的人。

    结果她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暗暗纳闷,难道我把她打晕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脑子砸傻了?

    宋恩茹神情淡淡,她问:“你怀疑她的依据是什么?”

    “我知道新生首领的异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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