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余沉一怔,听到一声沙哑的高喊。
“拦住他!”
带着狠意的喊声在逼仄的巷道里显得格外突出,余沉和沈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速度上去。
拐角处,两人往里一看,曲深幽长的巷道中,穿着校服的四五个高个子男生四面八方堵住路,把南飞堵在一个死胡同里!
“看校服,隔壁职高的?”沈彦低声给余沉说。
余沉皱眉,手伸进兜里拿出手机。
……
午后的阳光曲折地在巷道中折返,南飞正对面的一个男生提起拳头,对着南飞的面门揍去,嘴里脏话连篇——
“拽你妈拽!看你不爽很久了,现在怎么不拽了?啊?”
球场上输了场子,就要在私底下找回来。
实属无语。
虽然和南飞不熟,但毕竟也是同校,沈彦就要上前帮忙。
余沉一把拉住沈彦。
沈彦疑惑回头:“怎么?”
“等会。”
南飞轻笑一声,迅速躲开拳头,手捏成拳就要砸回去。
突然一道细小的反光在他眉间划过。
?
有人?
南飞低眉,紧跟着动作一顿。凌厉的进攻姿势转瞬间换为格挡,硬生生接下其后的几拳。
职高那几人没有注意到变化,只当是南飞怂了,嘲笑谩骂声更盛,手下也毫不留情。
即使南飞用格挡技巧巧妙地保护自己,也没忍住猛哼了几声。
“艹!”
终于,南飞伸手挡住一击侧拳,断眉锋利。
南飞嗤笑:“拍完了没?老子忍不住了!”
“行——”余沉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对着职高那几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语调轻扬:“估计,够记退学处分了?”
冲突之中,围堵的几人听到余沉的话,动作一顿。
领头的刺猬头回过头,凶神恶煞地盯着余沉:“艹你妈别多管闲事,把手机给我,信不信连你一起揍!”
说着,就要上前抢手机。
“狗东西。”
南飞冷笑一声,直接抓住刺猬头的肩膀往后一带,伸手锁喉,手臂发力,青筋鼓起,直接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拎起来,一个侧摔,就把人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人体落地声,听着都疼。
沈彦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校霸有着以一打多的实力。
虽说如此,沈彦还是上前帮忙,一边还有心思冷嘲热讽:“什么东西啊,不就比赛输了吗?有种来打你爷爷我?”
职高的其余几人见刺猬头被摔,骂骂咧咧地上前帮忙。
南飞扫了眼沈彦,舔舔干燥的舌头,接住冲向他的拳头,另一只手直接砸向人的腰腹。
南飞从小就学习各种格斗技巧,高中时期更是学以致用——躲避、格挡、横扫——既有技巧又富有力量,拳拳到肉,狠得不行。
“垃圾。”
“废物。”
“孬种。”
……
从南飞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傲慢、生冷,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
有人被逼急了眼,举起铁棍,呼啸着风声,毫不留情地对着南飞砸去。
“喂——”
余沉一惊,想也没想迅速伸手,帮南飞挡住棍子。
棍子很重。
砸下来时震得人手臂发麻。
余沉踉跄着后退一步,稳住身体,抬脚侧踢,踹到人的手腕骨头上。
疼痛让来人脱力松开铁棍,“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南飞回头,反应过来,迅速逮住刚才拿铁棍的人,抬腿发力精准踢到人膝盖骨,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把人揍爬下。
“什么垃圾玩意?”
南飞不屑嗤笑,压抑不住火气,拎起旁边的铁棍,就要抬手对着人脑袋砸下去。
这一棍子下去,命估计都要去一半。
被揍的人瞳孔一缩,脸瞬间苍白,死死咬着牙,下意识闭上眼睛偏头。
他们拿铁棍,也顶多教训教训人,从没想过要人命的事情,那知道、那知道南飞居然玩这么狠。
整个人在恐惧与懊悔中,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
余沉偏头看向南飞,等待他的反应。
“别!!——”
职高的其他人见状,慌了,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可南飞的动作太快。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铁棍呼啸着风,携带者少年的戾气与不爽,狠狠落下。
“砰!——”
铁棍擦着人的耳朵,带着摩擦出的血,“哐当”一声狠狠砸到旁边地面上。
余沉挑眉。
他以为,像南飞这样的性格,会毫不留情打下去。
“滚!”
南飞拎起铁棍站起身,眉骨下压,压着不耐与狠厉,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职高的几人,烟嗓冷漠。
刺猬头顿了顿,看了眼南飞,低着头上前迅速扶起躺在地上已经吓得不敢动弹的人,把人驾到自己肩膀上。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狼狈地匆匆离开。
刺猬头经过余沉身边的时候,隐晦地扫了一眼余沉。
一时间巷道里只剩下三个人,南飞拎起刚放地上的打包袋,感受到余沉看过来的视线,回头看去。
余沉见偷偷看人被正主发现,也不扭捏,朝人一笑。
南飞抿唇,哑着声音对着余沉和沈彦道:“谢了。”
沈彦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也没帮上什么。我看这些人也不爽,什么玩意?比赛输了就是输了,玩什么堵人打架,真没种啊。”
南飞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落到余沉的右手上,断眉下压,问:“……去医院?”
沈彦一听,眉头跟着一皱,迅速拉住余沉就要查看伤处。
刚才打架沈彦离得远,没注意到,听到南飞的话才意识到余沉受了伤,沈彦急忙道:“怎么?”
“别担心,小伤。”余沉撩起衣袖,露出白得不像话的一截手臂和一片紫色的淤青。
余沉低头随意扫了一眼:“等会去药店,买点活血化瘀的药就行。”
“附近有药店,我带你们去。”
南飞低头,看着余沉手上的淤青。
余沉肤色极白,那一片青色盛在雪色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让人难以忽视。
南飞一言不发,领着两人出了巷道到药店买药。
药店老板和南飞很熟,借了地方给他们处理伤口。
南飞一开始为了配合余沉拍“证据”,用手臂挡了不少拳头,虽然没余沉严重,但也有一些深浅不一的痕迹。
南飞压着眉,低头动作敷衍地喷了些碘伏,然后按好盖子放到一边。
扫了眼还在上药的余沉,南飞起身,插兜出了药店。
药店旁刚好有一棵槐树,南飞停住脚步,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和烟。
“啪嗒”一声,火舌点燃香烟。
南飞背靠在槐树干上,耸拉着眼皮,干燥的、淡色的唇轻含住烟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烟抽到一半,余沉和沈彦先后从药店里出来。
南飞把烟头按灭,扔进旁边垃圾桶里,朝着两人走过去。
余沉拎着南飞刚随手放柜台上的外卖,伸手递给南飞:“快冷了。”
南飞接过外卖,锡箔纸包装传来的温度偏低——等会回教室,差不多就彻底冷了。
南飞转身,面无表情抬起手,把外卖扔进垃圾桶。果然,刚才职高那群人,自己还是下手太轻。
不爽。
余沉察觉到他的烦躁,适时开口:“等会我把视频处理一下,发到隔壁学校教务处?”
顿了顿,余沉看向南飞,问:“要打码吗?”
“不用。”
“成。”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中途南飞打包了一份盖饭,到东门墙的时候,双手一撑翻身上墙,然后长腿往后一摞,转过身面朝余沉。
余沉抬头。
阳光从南飞宽阔的后背延展过来,变成几近炫目的光晕。
南飞微微俯身,朝余沉伸出手。
余沉微讶,伸出没受伤的左手。
余沉正要去搭南飞的手,南飞却率先把手往上一抬,一把握住余沉的手。
掌心贴合,痒意与热度交替。
南飞握得很紧。
余沉抬眼,看向南飞。
南飞收到回应,挑眉一笑,右手使力往上一拉。
余沉借着力翻上墙,顺着力道撞到南飞半个肩膀,引得人闷哼一声。
沈彦意味不明地看了两人一眼,重点和余沉来了波目光交流,余沉没忍住笑:“行了,把东西给我。”
“给给给。”
见色忘义的东西。
沈彦一边吐槽,一边伸手把奶茶和饭递给余沉。
余沉松开南飞的手,接过东西,把盖饭递给南飞,南飞动了动手指,扫了一眼,问:“你喜欢喝奶茶?”
“给同桌带的。”余沉意识到了什么,偏头看南飞,眉眼微弯:“下次请你喝?”
南飞点头:“……嗯。”
两人边说边跳下墙,等沈彦翻过来后就往教室走。
三人回来的晚,恰好赶上午休时间结束。
午休和下午第一堂课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这个时间段继续睡觉,但今天的廊道却没有以往安静。
余沉和沈彦进了教室,就看到凌凌一反常态笔直坐在位置上,班上还在午睡的同学也微乎其微。
沈彦凑近凌凌,偏头一看,发现人正在算题,纳闷:“今天怎么这么努力?“
凌凌停住笔,没有丝毫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解题思路啊喂!
数学好难!
呜——
我是废物。
凌凌一张俏生生的面瘫脸看不出喜怒,她开口道:“明天星期五。“
余沉顺手把杨枝甘露放到凌凌桌上,笑:“学累了,喝口奶茶放松一下?”
凌凌低头,发现是自己早上念叨的杨枝甘露。
她看了眼余沉,眼里溢出惊讶和喜悦:“谢谢!你真好,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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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余沉轻笑。
沈彦回到座位上,依旧不解,转过头来继续问:“所以呢?星期五怎么了?”
凌凌猛吸一口奶茶,眼睛满足地眯起,喟叹一声,答:“高三第一次考试。”
“哦。”
三秒后,沈彦:“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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