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南飞打了车,真奔余沉所在的小区。

    一边走南飞一边给余沉打电话。

    恰好前方一阵铃声响起,声音不大,但真实存在。

    南飞抬头。

    余沉穿着白色薄毛衣,穿着拖鞋,长身玉立,一只手提着黑色垃圾袋,一只手拿着手机,察觉动静,侧过身来。

    南飞脚步一顿,加快步伐上前,帮忙把垃圾桶的盖子掀开,余沉顺势抬手,把垃圾袋扔了进去。

    余沉看看手机来电显示人,挂断,蹙眉,问南飞:“你怎么来了?”

    南飞本来就脑子一热,想来就来了,真见到人了,反而被问懵了。

    总不能说老子想你了吧?

    也不是不可以。

    南飞从善如流,不着调道:“想见我的亲亲男友了,懒得等明天。”

    余沉嘟囔了一句:“来得挺巧。”

    声音太小,南飞没听见,凑近余沉,眨眨眼睛,表情疑惑:“说啥呢?”

    余沉摇摇头,拉住南飞的手,带着人往旁边走。

    小区公园里有一座小型儿童乐园,滑梯、旋转木马、秋千等设备齐全,现在这个点没什么人。

    余沉带着南飞绕过沙坑,松开南飞的手,自顾自坐到一架绿色儿童秋千上。

    南飞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两秒,又看看余沉,眼里压着笑,自觉坐到余沉旁边另一架儿童秋千上。

    两个成年男性体型的人明显与纷纷绿绿的秋千架格格不入,腿又太长,荡不起来,直愣愣把腿往前面沙坑一放,硬生生把秋千坐成了椅子。

    南飞蹬着腿晃了晃,问余沉:“不上去吗?”

    余沉摇头:“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

    南飞一顿,看着余沉:“不想回就不回。”

    接着南飞下巴朝前一抬,断眉微挑:“留在这看看云?”

    余沉疑惑,手抓着链条,顺着南飞示意的方向,看向远处的天空。

    一片轮廓分明的云和没有杂质的碧蓝澄空进入余沉的视线里,宛如巨幅油画,让人心旷神怡。

    “看云的话,心情会变好。”

    此时此刻,汹涌澎湃的云海在天空里倒卷。

    巨大的积云充满蓬勃生机,迅速翻滚发育,在蓝色的画布上滚动,在瞳孔里倒映变动。

    ……

    但,没看错的话,这是……浓积云?

    余沉一愣,立马起身,在南飞惊讶的目光中把人从秋千上拉起,往楼层赶。

    南飞疑惑:“怎么了?”

    “要下雨了。”

    余沉话落,南飞朝外看去,转瞬间天地风云变幻,云朵在灰与白中急速滚动,遮挡住太阳与光线。

    突然雷声阵阵,树叶摇晃,是要下大雨的节奏。

    超漂亮的浓积云,越会带来超级雷暴。

    南飞摸摸鼻子,耳朵静悄悄地红了。

    这他妈?

    浪漫不过三秒??

    似乎是看出来南飞的腹诽,余沉进入电梯,按下层数,笑:“去我家待会吧。”

    南飞沉默地站在余沉旁边,难得表情纠结,“你,不是不想回家吗?”

    “这不有你吗?”余沉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拉着人出电梯。

    “你……”南飞刚想开口问余沉什么意思,余沉就开了门。

    穿漂亮长裙、眉目和余沉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门后,对南飞投来疑惑的目光。

    南飞立马刹车,扒拉碎发遮住嚣张的断眉,无缝衔接换上乖巧微笑:“阿姨你好,我是余沉同学,外面下雨了,我来躲躲雨。”

    余知知一愣,似乎是第一次面对儿子的同学,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点点头。

    辛好南飞也差不多状况,才没发现异常。

    林行秋拿着扫把走过来,显然在打扫卫生,看看余沉,露出笑容:“进来吧。”

    南飞立马乖巧点头:“谢谢叔叔。”

    装的还挺像回事。

    “我们去卧室打会游戏。”余沉面色自然,带着南飞去卧室。

    南飞悄悄环视余沉的卧室,这是他第一次以人身的视角仔细观察余沉的房间,眼不见心不烦地略过那张放在床头的余沉和沈彦的合影,南飞把视线落在抱着小鲨鱼玩偶的白团子身上。

    本来还闭着眼睛睡懒觉的白猫突然睁开眼睛,一双蓝绿琥珀般的瞳孔,宛如两汪深水,倒映出南飞的身影。

    一人一猫皆是一怔。

    白狸抬起小短腿,靠近南飞的裤腿,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南飞突然有些目眩神迷,腿一软,栽倒在余沉床上。

    余沉一惊,弯腰去察看南飞情况。

    南飞翻转过身,本来就莫名其妙一阵眩晕,现在回过神来啥事没有,可余沉突然凑近,南飞下意识躺在床上,不动弹。

    余沉关心道:“怎么了?”

    南飞摇摇头:“没事,头突然晕了一下。”

    余沉蹙眉:“去医院吗?”

    “别别别,我不久前才做过身体检查,健康,不能更健康。”南飞把手交叠着放在后脑勺上,盯着余沉天花板上贴着的一整片星空壁纸。

    “行吧。”余沉学着南飞的动作,和南飞并肩躺在床上。

    余沉突然问:“好看吗?”

    “什么?”南飞反应过来余沉问的是壁纸,回:“好看。”

    怕余沉不信,南飞又加重语气强调一遍:“很漂亮。”

    “是吗?”余沉轻声反问,语气像柳絮一样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你知道我为什么贴这副壁纸吗?”可能是气氛太好,余沉突如其来有了倾诉欲。

    他问南飞:“原因可能有点长,听吗?”

    南飞偏过头,距离太近,呼吸声可闻。

    南飞伸出手,握住余沉的手,企图通过距离的缩短,来靠近余沉遥遥不可及的内心。

    “你说,我听。”

    余沉张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去不可追,余沉其实,很少向人谈及往事。

    南飞耐心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余沉叹息道:“奇怪,居然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嗯,没事。”南飞手指轻轻勾了勾余沉的手心,字字温柔:“咱们慢慢来。”

    “嗯。”

    一开始的艰涩过后,后面的字句逐渐流畅清晰起来。

    余沉以一种冷漠又清醒的口吻,叙说起他的往事。

    一说才发现,讲起来还挺长。

    往事种种件件加在一起,居然在他的心底,积累成一座座群山。

    看似山峦间草长莺飞春花烂漫,可每一丝不经意的瞬间,都在为群山积累重量,积压在一起,越压越深。

    直至压得余沉,喘不过气来。

    每一次呼吸都背负万山,艰难又沉重。

    余沉像是在拔除身上的杂草,以倾诉的方式,企图把这份重量分摊给他人。

    南飞握紧他的手,听得认真。

    心脏宛如汲满水的花朵,饱胀着迟迟不开,又疼又酸涩。

    南飞凑近余沉,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余沉一顿,轻笑:“所以我这人,有点怕孤独。以前总一个人,于是养猫、贴画、打游戏……企图用任何一种方式来填补空缺。”

    他像一根漂浮的水草,漫无目的随波逐流,又要随时溺于水中,可能是离岸太远,以至于明明是求救的信号,却让人误以为是引路的灯塔。

    他连自己也救不了,怎么救他人?

    余沉伸出另一只手企图遮住屋内的灯光,于是一片阴影落在他的脸上。

    他一点也没有别人描述得那么好。

    他本质冷淡、孤僻、而傲慢。

    一边光芒万丈散尽余热,一边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南飞心疼得红了眼眶,抑制不住收紧握住余沉的手,嗓音闷闷:“我知道。”

    如果了解余沉,是地狱级别难度的游戏关卡,那么南飞一定开了外挂。

    不然他怎么会通过另一个视角,通过完全无法想象的,猫的视角,去认识一个完全真实的余沉呢?

    余沉听出他声音的不正常,哑然失笑:“怎么还哭鼻子了?”

    南飞嘴硬,头抵着余沉的肩膀,咬牙切齿:“哭屁哭。”

    余沉侧过身,强硬地捧起南飞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南飞红着眼睛,眼神闪躲,想要挣扎开余沉的动作,又凶又倔。

    “我都没哭,你哭啥?”余沉叹息,凑上前,唇轻轻碰了碰南飞的唇。

    南飞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不甘心地回吻过去。

    南飞红着眼睛,克制住撕咬破坏的冲动,闭上眼,轻轻地去吮吻余沉的唇肉,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一吻过毕,南飞靠着余沉,鼻尖靠近余沉的下颚,唇贴着余沉的脖颈,清爽干净的香气传入鼻息。

    余沉轻笑,笑声从振动的喉结泄出,撩拨着南飞的躁意。

    余沉眨眨眼睛,喊:“南飞。”

    南飞贴紧余沉,声音闷闷:“嗯?”

    “你能,完全属于我吗?”余沉侧过脸,去看南飞。

    像小孩向大人索要礼物一样撒娇的语气。

    余沉伸手,将五指插入南飞的黑发之间,像禁锢又像爱抚。

    我想要你,不止是你。

    我想要你所有的情绪,开心或难过,激情或迷茫,都随我而涨落。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从身到心,独属于我。

    “嗯。”南飞嗓音闷闷。

    少年高大的身体微微蜷缩,手臂一揽,环住余沉的腰,然后南飞侧身,携着少年的灼热气息和蓬勃生命力,如同一颗会随时爆炸的炸弹,以一个完全臣服的姿态,缩进余沉的怀抱里。

    他的脊背微弯,崩出掩盖在校服下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

    校服上移,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整个身躯都暗暗蕴藏着十足的爆发力,姿态却悄然放低。

    南飞低头,将黑发蹭落在余沉胸前。

    南飞心绪发颤发热,妥协一般,烟嗓低沉:“嗯,我是你的。”

    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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