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烂漫,敬元寺的桃花开得旺盛,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观赏。
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四溢,寺庙的香火繁茂,祝姜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刚下马车,入眼是座庄严的古刹,门漆涂成了红色,上首挂着幅牌匾,写着“敬元寺”三个大字,在寺庙的周围种了许多高大挺拔的松树,树木林立,高耸入云。
姜氏说到做到,今日就约了人在此见一面,两人进去后,敬元寺的弘一住持领着两人去了禅房。
寺庙里面规格宏大,正殿内供奉着许多佛像,祝姜匆匆一瞥,只觉得庄严肃穆,收回目光,老实走在住持身后,经过一道回廊,看见寺庙里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树上枝条绑上了密密麻麻的红布条。
像极了传说里月老的姻缘树。
祝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拐了个弯之后,便看不见了,又走了一段路,面前出现房屋,梧桐树在院落前低垂,这便到了。
弘一住持双手合十,温声对姜氏道:“贵客在此稍等,郁夫人很快就到。”
闻言,姜氏点点头,“大师,不急的。”
接着许是还有事要忙,弘一住持便离开了。
姜氏望着自家女儿,叮嘱了几句,“一会你乖乖听话,不要给我丢脸。”
话落,似是不放心,上前将祝姜的衣服又理了理,将她额前落下来的碎发,拨到耳后,露出明媚的眸子,祝姜忍不住撇了撇嘴。
其实她很想说,不用这么忙活,她什么样,人家早看清了。
郁夫人姗姗来迟,她保养的很好,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可以想见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姿绰约。
在她身后,站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衣袍,上面用金色丝线绣了竹子,身形挺拔,周身气质温润如谪仙,是位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
一见面,郁夫人便十分热络地与姜氏攀谈,似是并未让朝堂上的纠纷牵涉到。
“让您久等了,路上马车坏了,这才来晚了,您别介意。”
姜氏摇摇头,“没事,您能来就是最好的了。”郁夫人注意到姜氏身后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眉眼露出喜爱。
“这位便是令千金吧?”郁夫人笑着说道。
被点名的祝姜,像是过年时在家长面前要表演才艺的孩子,露出些紧张,“郁夫人好。”
与此同时,一直未说话的郁扶,将带来的礼物送给姜氏,彬彬有礼的说道:“不知夫人喜欢什么,便都备了些,听说千年人参可以补气血,夫人食之,还可以美容养颜。”
姜氏将礼物接过后,越看郁扶越满意,只觉得他哪哪都好,做事还如此妥帖。
一行人进了禅房,郁夫人说道:“敬元寺的住持与我是老熟人,这里的禅房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屋里的摆设干净清新,一看就是经常打扫,并且还备好了点心茶水。
祝姜同郁扶坐在一旁,她有些局促,倒是她娘和郁夫人两人聊得十分投缘,从她和郁扶的生辰八字,再从幼年到成年时的趣事拿出来,如数家珍般说不过来,屋里的茶水很快见底。
于是祝姜起身拎着茶壶,借着添茶的借口,逃离了这里。
而后郁夫人向儿子使了个眼色,很快,郁扶也跟着出了禅房。
祝姜并不知道添茶的地方在哪,出来时遇到一位沙弥,主动将她手上的茶壶拿了过去,并让人回去等着,很快就会有人送过去,祝姜愣愣点头,只是心中并不想回去。
她漫无目的地在寺庙内转悠,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来时看见的那棵老槐树。
走近时,才近距离感受到这棵树的庞大,它的根部粗壮,两只手环不住,枝干上的纹路蜿蜒曲折,可见十分有年头。
阳光透光树荫洒下,铺满了一地的树影,轻柔的微风吹起红布条,柳带的声音簌簌作响。
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到树下祈福许愿,他们将手上的红布条挂在树枝上,以这种形式来祈求上苍保佑,祝姜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倏然,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给。”
男子的手掌宽大而干燥,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又细又长,掌中放着两根红色布条。
祝姜弯了弯唇,伸手拿了一根布条,口中说道:“多谢。”
闻言,郁扶没什么反应,跟在她身后,一同去树下的摊子前取了只笔。
在写之前,郁扶低头看了眼一旁的人,她眉眼专注,握着笔写着什么,等她写好时,郁扶才动笔。
两人都写好后,选了个布条不多的地方,打算挂上去。
书到用时方恨少,身高用时方觉矮,祝姜即使踮着脚也够不到那树枝,郁扶将自己的系好了之后,从她的身后将布条抽出来,一抬手便系了上去。
清冽的墨香从身后传来,祝姜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郁扶抿了抿薄唇。
他问:“祝姑娘,写的什么?”
“没写什么,就是希望身边的人平安健康。”祝姜说道,随后反问了句,“你呢,你写了什么?”
郁扶看着眼前的人,认真道:“希望能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听到他如此说,祝姜心头有股怪异的感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扯开话题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她们该担心了。”
见人躲避自己的目光,郁扶敛了敛眉,低低嗯了声。
两人回去时,姜氏同郁夫人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觉得今天相看的差不多了,于是两家人愉快道别。
回去路上。
马车慢慢悠悠行驶在平坦的路上,姜氏坐在祝姜身侧,试探地问道:“今日你们相处得如何?”
车里空间极大,中间放了张桌子,上面还摆着几样点心。
祝姜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今日折腾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她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
而后不疾不徐道:“娘,郁公子是个好人,女儿不想耽误他。”
“啪”地一声,姜氏伸手敲了下祝姜的脑袋。
“什么耽误?你嫁给他怎么会耽误?”
姜氏真想掰开女儿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不过她也不指望女儿太聪明,反正她已经和郁夫人说好了,过几天她就带着郁扶来府上提亲,快的话下月底就能成亲。
这样想着,姜氏的火气才下去了些。
祝姜悄悄拿眼去看姜氏,决定暂时不争论,理智告诉她,嫁给郁扶,很正确,可心底总是有一角是空的,况且眼下只是相看,说不定她娘过两天又看上别人了呢。
所以祝姜也没这么着急去反驳姜氏。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也算相安无事地回了府上。
——
京城东宫。
书房内,明亮的烛火在琉璃灯罩内跳跃,桌案上堆着这几日呈上来的密报。
将最后一封密报看完,魏炀随手放在灯罩上,用烛火烧了干净。
扶昌站在下首,自从殿下回到宫中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他有些担心殿下的身体状况。
“那些刺客怎么样了?可有供出背后之人?”
魏炀冷冷的开口问道。
扶昌:“回殿下,属下无能,没能撬开他们的口。这些人看起来是武功高强的刺客,可实际是培养的死士,诏狱里的刑罚对他们没用。”
闻言,魏炀轻嗤了一声。
“既然如此,就别浪费时间,都杀了。”
扶昌有些惊讶,好不容易有些线索,殿下这样做,岂不是又断了。
不过殿下做的决定,自有他的用意,扶昌应了声“是。”
接着想到什么,扶昌说道:“殿下,王冕想要服毒自杀,被发现后,拦了下来,您想要如何处置他?”
听到此人,魏炀眸光里泛着冷,自从他平安回来之后,他便命人将他抓了起来,目光看到自己还需拄拐的腿,魏炀想了想后说道:“挑了他的手筋脚筋,留他一条命,其他的不用再管。”
吊着他一口气,让他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对了,孤的大哥,现如今住在哪里?”
想到那日在城楼上遇见的人,魏炀这几日一直寝食难安,于他,魏炀心中有愧,按理来讲,自当去看看。
扶昌:“大殿下如今住在西宁殿,皇上念他行动不便,让人多留几天。”
“嗯,孤知道了。”
话落,魏炀揉了揉眉心,他有些乏了,挥挥手让扶昌先下去。
见此,扶昌便退了下去,出门时,撞见拎了壶粥羹而来的柳家小姐,路过时,那柳家小姐冲着扶昌微微颔了颔首。
扶昌面色不变地离开了,想到皇后将柳家小姐送到殿下身边照顾,虽说是为了殿下好,可扶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只是个暗卫,会的也是些舞刀弄枪,其他的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柳韵进了书房,看见男人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
她将粥羹放在桌案上,轻轻柔柔走到男人身后,双手搭在男人太阳穴上,缓缓按摩了起来。
只是她还未有所动作,魏炀便睁开了眼,冷声道:“出去。”
被这么一吓,柳韵颤巍巍地退后一步,解释道:“殿下,我只是看你太累了,所以想”
男人并不想听她的解释,只是冷眼看着她,那目光令柳韵遍体生寒。
她咬了咬唇,打算离开。
临走时,想到什么,转身对男人道:“殿下,我今日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想说与你听。”
“听说尚书府的公子与祝首辅家的小姐正在议亲,说不定下月底就成亲了,这是不是一桩喜事,皇后娘娘知道了,很是开心,打算让皇上给两人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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