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的帘缦微动,一只细白胳膊从中伸了出来,不经意间露出些许红痕,祝姜唤了人进来。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很快进来伺候,进来的是位鹅蛋脸的女子,她年纪不大,可做事却很沉稳。
“娘娘醒了,可要洗漱?”
她穿着青绿色的宫装,毕恭毕敬地问道。
闻言,祝姜点点头,她觉得很累,可是外面天光大亮,太阳也早升了上来,她还记得第二日是要去皇宫请安的。
一旁的位子早就变得冰凉,不知这人是几时走的,竟也没叫她,想到这个,祝姜心里有些埋怨。
丫鬟名唤彩月,动作利落地伺候祝姜穿衣,并解释了一番,“殿下一早就去了宫里,怕打扰您休息,特意没让奴婢叫醒你。”
听到这话,祝姜心里那点怨念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涓涓暖流流淌在心间。
换了身衣裳后,彩月替她绾了发,挑了支兰花簪子别在头上,彩月望着容貌清丽的女子,肤如凝脂,眉眼间如远黛含山,她在心底暗暗惊叹,很快就听到这位主子小声问了句:“平常……咱们府里都是几时用膳?”
凭借着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祝姜判断出此时大概是中午了,而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未用过膳,她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而彩月也十分体贴地说道:“府上没有规定,都是根据殿下的时间,娘娘若是饿了,奴婢这就传膳。”
闻言,祝姜点点头,接着彩月就去传膳了。
没等多久,小厨房就将饭菜端了上来,厨房的师傅不知道祝姜的口味,于是做了足足十八道菜,清淡的、辛辣的、爽口的、甜口的……
应有俱有。
祝姜望着满满一桌子菜,咽了咽口水,随即目露为难,“这也太多了些……”
彩月笑了笑,回道:“娘娘不必担心,这些剩下的都会送到府上各处,不会浪费了。”
如此,祝姜才放心动筷。
她尝了尝桌子上的清蒸豆腐,滑腻可口,又尝了尝麻辣龙虾,辣的她舌尖发麻,不过味道却很好,她一边觉着辣,一边吃了好几只。
半晌之后,祝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算有了实感。
望着桌子上还剩下的许多菜,抬眼看了看彩月,后者会意地唤人将饭菜端了出去。
也正是这时,有小厮前来传话,说是太子回来了。
祝姜眸中闪过慌张,整理了下衣裳,随后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祝姜按照之前在家中学的规矩,朝着魏炀福身,还未行礼,眼前便出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她诧异抬头,眸中有着不解。
魏炀今日穿着滚金烫边的黑色暗袍,面容清冷,身上还带着从外面来的凌冽,可目光撞向祝姜时,却柔和了下来。
他的声音像是冬日霜雪般清冽,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陈述道:“在我面前,你不用下跪。”
听到他这么说,祝姜脑内嗡嗡作响,想起前几次他也是这样,对于大魏森严的公规而言,他能允许自己不行礼,已是荒谬。
祝姜这般想着,魏炀看见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撤下的饭菜,随口问道:“你用过膳了?”
祝姜应了声“是。”
闻言,眼前人并未说什么,只是薄唇微抿,祝姜才注意到他这时过来,身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意味,想必是从宫里赶了过来,想同自己一起用膳。
于是她补充了句:“殿下可是饿了,要不我再陪殿下用点?”
话落,男人眉目舒展开,一旁的彩月极有眼力见的去传膳。
厨房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将饭菜做好端了上来,这次比祝姜吃的还要丰盛,足足二十四道菜,若不是怕桌子放不下,祝姜直觉会更多。
她陪着身边的人用膳,只见男人举止优雅,握着筷子的动作也透露着矜贵,他吃的不多,挑了许多放在祝姜的碗里。
祝姜一脸苦大仇深,虽然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可她实在吃不下了。
她正想着怎么拒绝,一道微凉的嗓音道:“多补补,你太瘦了。”
随后那道打量的眼神落到自己身前,祝姜有些恼怒地看着这人,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可男人恍若未觉,又接着说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闻言,祝姜算是彻底没心思用膳了,她的脸颊发烫,一旁的彩月则识相地低头,对于主子间的谈话置若罔闻,做个合格的背景板。
于是祝姜双目圆睁,不满地道:“没有。”
这下轮到魏炀蹙了蹙眉,他视线落在身旁人雪白脖颈上的一抹暗红,他昨晚的力道不小,像这种印子,她的身上还有许多,只是被衣裳遮盖住了。
张口想要再问问,可祝姜却直接站了起来,恭敬道:“臣妾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嗯。”
得到首肯后,祝姜直接离了席,离开的模样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回到屋子内,祝姜唾弃了一下自己,她都做好两人相敬如宾的打算,可昨晚的事让她失了方寸,原以为这人会跟自己一样闭口不提,但他方才表现,就是明明记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在关心自己?
联合之前魏炀的种种行为,祝姜有些自恋地想,该不会这人,有一点,喜欢上自己了吧。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而被留在饭桌上的魏炀,也在反思。
来回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遇到棘手的事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扶昌进来时,就见到自家主子在魂不守舍,他硬着头皮走上前,说道:“殿下,边境探子来报,戎狄王悄悄来了京城。”
话落,魏炀周身的气压沉了沉,想到几年前与西域的那场战争,让大魏元气大伤,虽说最后取胜了,可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魏炀低声吩咐:“找人跟着他们,看他们有何意图。”
“是。”扶昌应了声,打算告退。
却再次被人唤住了,只听道低沉的嗓子再次开口:“宁庆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宁庆殿是大皇子的住所,想到那位,扶昌神色郑重了些,道:“那位每天饮酒作乐,过得倒是潇洒,据我们的探子说,他身边一直有位女子,名唤晨兰,属下调查过她的身世,七岁被发卖到军中为奴,长大后成了军妓,后来被军中的营长看上,跟了他一段时间后,营长暴毙而亡,军营里的人怀疑是她下的手,打算处死她,让那位救了下来,后来就一直跟着那位。”
闻言,魏炀似有段这样的记忆,在出征西域之前,他的这位大哥身边就有这人的存在了。
他吩咐扶昌,继续盯着,不能放松警惕。
扶昌再次应了声,随后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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