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澄沉思的时候,牢房门被打开,两个狱卒二话不说架着他往外走去。“这是要去哪里?”

    “问那么多做什么,走就是了。”狱卒没好气的推搡着白澄,刚三司会审结束,这是又要去哪里,白澄心里有些不安,还未走出大牢,白澄眼前一黑,被两个狱卒套了个袋子。白澄挣扎了几下,一把尖刀抵在腰间,“想要活命就老实点。”

    到底是何人敢来刑部劫人,而且还不被怀疑,白澄被塞进一辆马车。

    而这一切刚好被穆长盈撞见,听闻今日三司会审,大堂上闹得很是不愉快,本想着来看看白澄。不成想却撞见这么一幕,青天白日,大摇大摆的跑到刑部大牢来劫人,当真不把把临周的律法放在眼里了。马车左转右拐的来到了城郊一处废宅,穆长盈不敢跟的太近,这两个人都是高手,若动起手来她肯定不是对手。

    但是他们若想想杀人灭口呢?穆长盈唤来暗卫,让他们先进去,果然这两个人想杀人灭口,暗卫生擒了其中一人,另一个人负伤逃走。

    “你是何人?”穆长盈问。

    被生擒的男子面相十分凶悍,即便此刻他还是像一头被锁着的狮子,暗卫在穆长盈耳边低语了几句,此人就是近来通缉悬赏十万两的江湖杀手刘福。

    “□□,你们完全可以在大牢里杀了白澄,何必大费周章把人带出来再杀?”

    刘福不甘心的摇着头,很是懊恼的咬着牙,“是有人出钱买那小白脸的命,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给了我们两倍的价钱,让我们先把这小子藏起来。”

    “什么人?”

    “我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必知道雇主是谁,有钱拿就是了。”

    “那为何你们又想杀人灭口。”

    “我们两个合计了一下,两头骗早晚露馅,不如直接杀了他,拿钱走人。”

    “带下去押入天鉴司,好好查查他们和买凶之人的交易路线。”

    穆长盈屏退暗卫,白澄被打昏过去了,好在没什么大事。穆长盈现在不能带他回去,白澄被人从刑部大牢明目张胆的带走,那两个人倒是聪明,伪造了暗卫的身份,天都城都知道暗卫不好人,真是个绝佳的选择。白澄失踪,刑部,大理寺,必然乱作一团了,现在都忙着推卸责任,她刚好借此机会铲除大理寺那群人。

    白澄醒来,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而火堆旁边坐着的正是穆长盈。“红缨姑娘?”

    穆长盈跟他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事,刻意隐瞒了暗卫的部分,白澄面色沉了下来,“姑娘,有句话白澄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

    “姑娘不是一个人来的吧,看这里的打斗状况最少也有七八个人。所以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白澄目光灼灼,就像眼前跳动的火焰。

    “我——我其实是暗卫——”

    白澄并不惊讶,看样子他早就猜到了一些,“姑娘没有及时将我送回刑部,可是另有打算?”

    “其实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想借这次的事调整一些官员的职位。”

    白澄心里明白,所谓调整说白了就是铲除异己,临周女皇的铁血手腕他也听说过一些,“若我不回去,刑部必然会被问责,房大人作为刑部尚书必然是第一个被问罪的,这样一位好官若因此受牵连实在可惜。”

    “房玉田确实一位忠厚贤良之辈,不依附任何势力,这些年办了不少大案。不过你放心,陛下分得清,不会牵连他的。”

    “陛下,陛下是怎样一个人?”

    穆长盈迟疑了片刻问道,“怎么突然问起陛下了?”

    “我只是好奇,临周历史上一共有三位女皇,能坐上那个高位的女子必然不是凡人。”

    穆长盈却苦涩的笑了笑,“都是□□凡胎,何来不一样,若有什么不一样,怕也只是心更硬一些。”

    “所以陛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白澄像个孩子一样追问着。

    “后宫美男成群,每天侍寝的人从不重复,行事狠辣不留余地,天都话本不都是这么写的。”

    “那都是文人信口胡诌,岂能当真?”

    “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儿。你难道想在这么个废宅和孤魂野鬼过夜?”

    房顶上人头大的破洞隐约可以看见几个稀疏的星斗,而他身上也只有一层单薄的衣物,还布满了血污,“可我是戴罪之身,到处乱跑,说不定出了这里就被抓了。”

    “那你也太瞧不起我这个暗卫了,跟我走就是了。”

    白澄没走几步,便见一黄鼠狼窜了出来,“看来是我们惊了黄大仙。”

    穆长盈眉头微蹙,径直往刚才黄鼠狼窜出来的草丛走去,白澄跟了上去,夜色下半截紫色的衣袖露出地面。“我去看看。”白澄抢先一步上前,慌宅枯地,本就够令人脊背发凉的,如今又发现半截衣袖,更令人心里发毛。

    白澄扒了几下便停了下来,那是一只人手,很显然这下面埋着一具死尸,“姑娘还是别看了,死了少说也有十日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改日再报官处理。”

    穆长盈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痕迹,眼神冰冷如月色,暗卫都是如鬼魅一般的人,怎会惧怕一具死尸。“好,我们先走。”

    穆长盈带白澄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寺庙,这座寺庙叫观山寺,寺庙很大却只有五个僧侣,主持是个年轻俊俏的和尚,看着和穆长盈差不多年纪,“法济去准备两间客房,男施主身上有伤,你再取些药来。”

    “你先跟小和尚去换衣服,我和主持还有话要说。”

    禅房内只剩穆长盈和主持。“大哥——”

    穆长盈刚开口便被打住了,“这里只有忘尘没有陛下的大哥。”

    “好好好!忘尘大师,白澄先拜托你照顾几日。”

    “陛下放心,我会照顾好白施主的。”

    穆长盈有些生气,“穆靖元,你是遁入空门还是故意逃避责任,当初若不是你执意和济慈互换身份,怎会害了他的性命,你觉得自己亏欠他,想把皇太子一位让给他,结果呢?害他枉死,最后还是我肩负起临周的江山。而你却躲在这儿整日吃斋念佛,到底悟出什么来了?”

    忘尘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一句阿弥陀佛,“前尘往事皆是我一人罪过,只愿余生常伴青灯古佛偿还。”

    “偿还?你要如何偿还?人死不能复生,时光不会倒流,你只是一再的自欺欺人罢了。”

    忘尘拨动念珠的手已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陛下,贫僧心意已决。”

    穆长盈生气的拂袖而去,空旷的寺庙,寂静的令人绝望,佛啊,这世间疾苦那么多,怎就没见你渡过一个。穆长盈眼眶发干,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快记不起来了。“姑娘——发生了何时,为何这般神伤?”

    穆长盈苦涩的摇了摇头,“没事,你为何不去厢房歇着?”

    “寺里寂静的令人心慌,我这才出来走走,姑娘不回去复命吗?”

    “你看这月黑风高的,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

    白澄忙摇头,“当然不放心,既然姑娘也睡不着,我们就说说话好了。”

    “外面风大,去你厢房说吧。”

    寺庙里的厢房很是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就剩一张床了,房间内弥漫着香烛的味道。“这里的主持是什么人?”白澄率先开口了,穆长盈的心像是刺了一下,眉头蹙的很深,“一个逃避责任的人,算了,不提他了,没意思。你伤势如何?”

    “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

    “我看看。”穆长盈已经来到白澄跟前,不由分说的扯开他的衣袍,僧侣的袍子本就宽大,真就一扯就开了,白澄红了脸,按住穆长盈继续拉扯他衣袍的手,“姑娘,佛门清净之地,你这般实在不好。”

    穆长盈听后张狂的大笑一声,她心里本就压着一股无名怒火,现在听到这句佛门清净之地更加火冒三丈,“佛门清净之地又如何?若真的有佛,世间何来这么多疾苦?可见即便有佛,也不渡这人世疾苦。他都不渡人,人又要为何敬他?所以我又有何惧,再说了,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势,又不是行不轨之事,佛必然不会怪罪我。倒是你,紧张什么?脸都红透了。”

    “我没有。”白澄逞强的反驳着。

    “是吗?”穆长盈推开白澄的手,解开他最里层的衣衫,半愈合的伤口更显狰狞,如同被野兽的利爪抓伤一般。穆长盈的玉指沿着伤痕轻抚着,白澄浑身紧绷,脸像是个烤着了一样,“姑娘已经看过了,可以了吧?”

    看他羞涩的样子,还真让人更想欺负他,“你这么怕被我看吗?”

    “男女授受不亲——”

    “是啊,男女授受不亲,你身子都被我看了,那我岂不是要对你负责?”

    “姑娘,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一个姑娘家,这样也太——”

    “太怎么样?”穆长盈又靠近了一分,白澄紧张的忙后退,身后便是床铺了,穆长盈并没有退让的打算,继续往前,白澄无路可退的坐在了床边,漂亮的眼眸似星辰闪烁,配上他单纯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心生杂念。“姑娘,你又不喜欢我,何故这般戏弄我?”

    似当头棒喝,穆长盈清醒了不少,起身坐在一旁,说的也是,自己又对他没意思,这么作弄他确实不好。

    白澄也松了一口气,面颊的绯红还未褪去,“天色不早了,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下轮到穆长盈尴尬了,佛门净地,她半夜调戏良家子,想想比话本还离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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