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有些漫长,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穆长盈心里更冷。她登基十年,无时无刻都在想摆脱林家桎梏,虽然这几年林家终于消停了不少,但还远远不够。她本该是个快乐无忧的公主,却要肩负起偌大的国家和天下万民,有时候真的感觉呼吸都困难,不过她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十年了,到手的权利任谁也拿不走,她更不会放手。是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不如先找点乐子,她二话不说的钻进了春风馆。
白澄一路跟随,寺庙周围全藏匿着暗卫,他不敢靠近,只敢躲在河边的草丛里,见穆长盈出来后面色不好,他更加好奇这座寺庙到底有什么秘密。
白澄跟着穆长盈下了山,见她没有回宫,而是去了春风馆。想起那日迫不得已躲进那种地方,白澄面上一阵滚烫。进出春风馆的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进去未免太过奇怪。但他又实在担心穆长盈,不远处有一家裁缝铺,白澄心一横,买了一身女装。他身子高挺健壮,好在腰细,穿上女装也没多少违和感,头发放下来,面纱一遮,还真像个绝色女子。就是走路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这不刚进门就被人诟病了,好在白澄直接丢了一袋银子,老板自然得笑脸相迎,这些时日跟着穆长盈,别的没学会,出手阔绰倒是学的有模有样。裙摆实在太长了,白澄总是时不时的踩到,还摔了好几次。他转了半天也没看见穆长盈,倒是被不少男子缠着,搞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他终于看到穆长盈了,她一身男装,身边围着一群男人,感觉实在太奇怪了,花楼没逛够,又来春风馆,兴致看着不错。白澄心里直嘀咕,见她和那些男子有说有笑,自己瞎担心什么,还打扮成这样,实属可笑。白澄心里冒火,只想赶紧离开这儿。不成想,一回头撞到了送酒水的男子,酒杯酒壶双双落地,还溅了他一身酒水,“这位客人,您是怎么回事?走路也不看着些,知道这些酒水多贵吗?您站在这儿干嘛呢?偷听人家墙角?”
这人一吵吵,引来不少目光,白澄非常后悔来这里了,“我赔你,不要再喊了。”白澄利索的把银子丢给他,那人马上笑的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终于打发了这么个麻烦,白澄额头直冒汗,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突然一只手搭上白澄的肩膀,他本的能想来一个背摔,好在忍住了,回头对上穆长盈微醺的笑脸,心狂跳起来,“这位美人儿,看着有些眼熟啊。”穆长盈喝了不少酒,面色微红,一只手搭在白澄肩膀上,像是调戏良家女子的浪荡子。
白澄推开她,只想赶紧离开,穆长盈哪里让,截住了他的去路,“美人儿,你扒在我门口这么久,是为了里面的哪个?”
白澄看了一眼那屋里的五位俊俏男子,或清秀,或桀骜,个个都是俊朗非凡,还都衣衫不整,有的更是将上衣褪到了肘部,刚才的火气已完全转变为怒意,她竟是这般的放荡吗?罢了,她是女皇,后宫佳人无数,这些又算的了什么。“要不,一起?我这人大方的很,来吧。”穆长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白澄拉了进来。
“诸位,这位姑娘不知是来找你们哪一位的?她羞涩不肯说,我这就把她拉进来了,你们没意见吧。”
身着紫衣的男子生的一双勾人桃花眼,笑起来甚是醉人,他明唤紫黎,说话的声音温柔细腻,“这位姑娘戴着面纱,我等见不着真容,自然不知是来寻谁的。”
“就是,就是,不如姐姐把面纱摘了,给我们看看。”姚洛爽朗的笑着,一对酒窝俏皮又可爱。
姐姐?白澄头皮发麻,他就差跳起来打人了,不过又能怎么办呢?谁让他好死不死的,男扮女装自取其辱呢?
“姑娘自进来就不说话,可真是腼腆。”穆长盈接过紫黎送过来的酒杯,慵懒的将手搭在白澄肩膀上,“要不喝一杯?”
白澄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喝酒,“这位姑娘该不是不会说话吧?”正在抚琴的子悠问道。
“原来是哑女啊,真是可怜。”孟儒同情的望着白澄。
哑巴?白澄硬着头皮极力忍耐着,他不是哑巴,但此刻确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作死也怨不得别人,他怎就一时头脑发昏男扮女装了呢。
“姑娘不能饮酒不如吃些点心吧。”沐笙温柔的端上一盘点心。
白澄欲哭无泪,他生平第一次被叫这么多次姑娘,若是给军中那些弟兄知道,还不知道被取笑成什么样,“你这不吃也不喝,很是让大家担心呢,不如我喂你。”穆长盈拈起一块糕点送至他嘴边,“你这面纱要不摘一下?”
白澄瞳孔震惊,一双明亮的凤眼尽显慌张无措,忙摆手拒绝,穆长盈玩味的笑着,贴近他的耳后,“这位姑娘未免太过羞涩了。”
穆长盈猝不及防的偷袭,白澄始料未及,眼中有些怒意,耳根却红透了,她显然在故意戏弄他,不过穆长盈并不打算就此罢手,搂住他的腰肢,还捏了几下,白澄就差跳起来大叫了,“看来这位姑娘是来寻我的,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穆长盈打发走作陪的五位男子,整个房间安静了不少,白澄也感觉没那么拘谨了。“说吧,你来这儿做什么?还穿成这样?”穆长盈笑的很大声,白澄脸都快黑了。一把扯下面罩,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怒意变得有些锋利,“看我笑话就这么开心?”
穆长盈靠在桌上,仔细的打量着白澄这身装扮,笑的更大声了,“你只要不说话,还真是倾城绝色的姑娘。”
白澄,“……………”
“你跟着我一路到了观山寺,又跟到了这儿,到底想做什么?”
原来早被发现了,他就知道,亏得还一直心存侥幸,“我只是好奇——”
“好奇?有时候好奇心不是什么好事。”穆长盈声音冷厉,白澄知道自己僭越了。
“臣,知罪,请陛下惩处。”
穆长盈喝了不少酒,面颊微红,摇摇晃晃的凑到白澄跟前,挑起他的下巴,“知道就好,有些事不该你知道,就不要追问,对你对我都好,知道吗?”
“是!”
“至于惩罚,容我想想,要不你跳只舞?”
白澄面露难色,“臣,不会。”
穆长盈看他为难的样子又笑出了声,“也是,这确实为难你了,那该怎么惩罚你呢?”穆长盈端起酒杯,递到白澄嘴边,“喝了,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白澄伸手去接酒杯,却被穆长盈拍下,“我就这么端着给你喝。”见她冷漠的瞳孔闪着恶意的光,又在作弄他,白澄只好照做,慢慢的凑过去,贴近杯口,穆长盈手一歪,酒水顺着他的唇流到下巴,再到脖颈最后消失在胸前。
穆长盈红唇勾起,美丽又冰冷,居高临下看着白澄的眼神,就像一直猛兽在盯着一只弱小的兔子,用她的强势胁迫着白澄卑躬屈膝。
“怎么这么不小心?酒都撒了。”穆长盈长指恶作剧般的擦拭着白澄唇边的酒水。
白澄觉得她好像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虽说从前她也爱作弄他,完全不是今天这般,此刻的她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她是君,自己臣,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陛下——”不等白澄开口,穆长盈的长指就按住了他的唇,不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我今天心情不佳,所以什么也不要问。”
白澄沉默的点点头。
穆长盈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醉意上头,好像有一把刀子,在一下一下的扎着她的心,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好累,坐在那个位置上真的好累。全天下都有任性的权利,唯独她不可以,肩负着万民,少有不慎便会给百姓造成不可逆转的灾难,可她真的好累,也好孤单,眼眶发酸,她却只能仰头苦笑。
“陛下,你怎么了?”白澄从未见她如今天这般失魂落魄,像是受到了致命打击一般,一头狮子失去了她的威严和锋芒,变得落寞不已。
穆长盈苦笑着又喝了一杯酒,“我说了只是心情不佳,你陪我一起喝好不好?”
“好。”
几轮过后,地上满是酒坛,穆长盈彻底醉了,感觉身子变得轻飘飘的,这感觉舒服多了。
“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不要回去。”穆长盈抱着酒坛,面颊通红,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美
又有些任性。
“那姑娘想去哪儿?”
穆长盈勾住他的脖子,美眸闪动,勾人心魂,白澄面颊似火烧一般红了起来,“你抱抱我好吗?”穆长盈撒娇似的蹭着他的肩膀,像只任性的小猫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姑娘,你喝多了。”白澄想推开她,穆长盈反而抱得更紧了,把白澄拉倒在地,反扑到他身上,“你的眼睛真好看,给我亲一下。”
白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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