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剑柄流到剑身上,白澄的铁面阴森无比,“陛下,还剩一招。”
穆长盈丝毫不在意血流不止的手,无比坚定的望着白澄阴森的铁面具,“朕知道,尽管放马过来。”
白澄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手上的□□分外冰冷,他的战马已经做好冲锋的准备,穆长盈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白澄还真手下不留情,穆长盈身经百战,再难缠的对手她也经历过来,没什么可畏惧的,白澄□□直指穆长盈,雷霆万钧的一枪压下,穆长盈长剑离手,她反手抓住白澄的□□,“白澄,你真就这么恨朕吗?招招致命。”
穆长盈手一松,□□贯穿她的左肩,白澄始料未及,穆长盈已经接下他的□□,为何要故意松手,肩膀的痛感传遍全身,穆长盈抓住□□,将□□拔出,鲜血飞溅在白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白澄似嗅到血腥发狂的野兽,不安的握紧□□,穆长盈捂住肩膀的伤口,血透过指缝涌出,“朕已接下五招,按照约定,你五日内原地驻扎不许攻城。”
白澄沉默了片刻,收起□□,“我白澄言出必行,五日就五日。即便这五日你再增加兵力,我也没什么可畏惧的。”白澄冷冷的把话撂下,没入白家军阵营中。
穆长盈勒马回去,血染红她半边盔甲,手也血流不止,整个人看着都血淋淋的,真是狼狈。“陛下——”赵南楚几乎要哭出来了。
穆长盈流了不少血,面色苍白,“无需担心,朕有分寸,这样就行了吗?”穆长盈看向靳折溪,靳折溪坚定的点头道,“是,只要他身上沾了陛下的血,再加上臣的药,白澄很快便能脱离傀儡术的控制,可陛下你犯不着挨他一枪——”穆长盈总算松了一口气,把塞在身上的药包拿出来丢在地上,“要不是带着这玩意,朕也不用畏手畏脚。”
药包已被血浸红,靳折溪,“此药无色无味,易挥发,只要吸入一星半点即可,再配合陛下的血用不了五日,白澄便可摆脱傀儡术的控制。”
赵南楚替穆长盈包扎好伤口,好生抱怨,“贵卿你就没别的法子了吗?非要陛下受这种罪。”
穆长盈拍拍赵南楚的手,“若有别的法子折溪也犯不着出此下策,不用担心,朕没事。”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没事。”赵南楚心疼的说道。
穆长盈躺在床上,样子苍白了几分,“即便白澄傀儡术解除,他的罪名也逃不掉,朕不知到时该怎么处置他。”
众人也为难的低下头,赵南楚难过的握着穆长盈的手,她自幼跟在穆长盈身边,知道她的心思,失去沈离枯是多么痛不欲生她亲眼见过,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个白澄,最后还给弄成谋反的逆臣,穆长盈怎就不能像常人一样拥有一段感情。
穆长盈合上眼睛,“朕累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夜里白家军阵营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一队接一队的路过白澄的帐外,白澄躺在床上冷汗直冒,似乎做了很可怕的噩梦,他拼命挣扎着,痛苦万分,易容后的凤栖音在一旁摆弄着傀儡线,不停的在白澄耳边低语,“王爷,明日就攻城,拿下烟波亭,江山美人都是你的。”
白澄汗如雨下,面容痛苦至极,“不要——”语不成句,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要,凤栖音拼进了全力,但感觉白澄有挣脱她傀儡术的迹象。
白澄痛苦的抓着床单,手上青筋暴起,摸到床头的匕首,凤栖音眼前一道寒光划过,她躲得极快,白澄一刀挥过来险些要了她的命,手上的傀儡线也断了,白澄喘着粗气坐起来,手上还握着匕首,帐内漆黑一片,凤栖音早躲了出去,她的傀儡术眼看就要失效了,如果白澄失去控制,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全泡汤了。
凤栖音孤注一掷,傀儡术不顶用她还有摄魂大法。
与白澄约定的第三日,穆长盈还在看薛晏送来的信,赵南楚慌乱的跑进来,“陛下,白家军打过来了?”
穆长盈,“为何会这样?”
靳折溪也是一脸震惊,“不可能的,傀儡术应该已经破除了,难道——”
穆长盈拿起长剑,“管不了那么多了,准备迎战。”
赵南楚紧跟穆长盈,两军交战的号角声已经吹响,这一仗在所难免了,穆长盈翻身上马,冲入战场,白家军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精锐之师,可眼下她不得去斩杀他们。“放箭!”穆长盈一声命令,箭雨如撒,白家军盾阵前行。“长矛!”
短兵相接,很快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流满地。穆长盈心痛不已,本该是一起抵御外敌的王者之师,不该这么内耗。混乱的战场中,穆长盈远远便看见那身充满暴戾之气的黑甲,终止这场厮杀最好的方式就是斩杀白澄,穆长盈奔向白澄,一剑劈下,白澄游刃有余的躲开,穆长盈愤怒不已,“白澄你疯了不成?”
白澄没有回答,一枪挥过来险些将穆长盈扫落马下,她身上本就带着伤,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和他对打,白澄杀红了眼,分明是想要她的命,穆长盈挥剑刺向他的腹部,白澄不得不跳起来,穆长盈勒马一头撞过去,把他扫落马下。白澄即便没有了战马的加持,□□一挥进退自如,轻而易举斩落两个过来帮忙的神羽军。看着滚落在地的士兵的头颅,穆长盈心中只剩愤怒,“白澄,你曾说过将士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你毕生所追求,可眼下不是在抵御外敌,而是你斩杀全是和你怀揣同样志向的临周士兵。”
白澄挥舞□□的手在颤抖,但他就是停不下来,不断斩杀围过来的士兵,浑身被血染红,宛如地狱恶鬼,进攻的士兵无不被震慑,个个手持□□却不敢上前,地上都是同袍的尸体和血。
穆长盈下马飞身斩向白澄,挑落他的面具,那张俊美的脸沾满了血,眼神痛苦无助,泪流不止,“杀了我——杀我了,求你了,在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陛下,菀葇——”白澄祈求着穆长盈,尽管他的手还在挥舞□□,至少意识还是他的自己的。
穆长盈万念俱灰,眼中含泪,她发誓,必然饶不了那些把白澄变成这样的人,长剑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向白澄,眼前一片血光闪过,血溅在她的脸上,是那么滚烫,像火烧灼着一样。白澄□□离手,血溢出嘴角,他终于解脱了,跪在穆长盈脚下,“白家军听令——投降——”
周围的白家军皆放下武器,穆长盈眼前模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白澄——”
白澄释然的看着她,“对不起,陛下,皆是白澄一个人之错,白家军是无辜的。”
穆长盈捧起白澄的脸,痛苦不已,“朕知道——众将士听令,北疆王已降,放下武器朕既往不咎。”
“来人,把白澄带下去,听候发落。”
这一战神羽军和白家军损失不小,好在没有酿成大错,穆长盈心里总算有些安慰,“阿楚你把白蕊接过来,让她暂时接管白家军,她在白家军中的威望甚高,让她接管能稳定军心。”
赵南楚,“属下这就去办。”
穆长盈,“白澄怎么样了?”
赵南楚,“贵卿过去看过了,暂无大碍,白澄之前被傀儡术控制,还中了情蛊,今日攻城全是被摄魂大法控制,控制他的人实在可恶,可惜没抓到那个女人。”
穆长盈拳头攥的咯吱作响,“让暗卫去抓,一个也不能放过。明日班师回朝,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赵南楚,“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北疆王?”
穆长盈半晌没说话,即便白澄被巫蛊之术控制,可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不杀满朝文武不会答应,更没办法给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到头来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这个皇帝当得真艰难。赵南楚没有再追问,默默退了出去,穆长盈红了眼睛,挥剑将桌案斩成两节,她恨透了这一切!
白澄被绑在床上,手脚皆被铁链锁着,胸前一片血红,双眼紧闭,脸上却极为平静。穆长盈进来他都未睁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穆长盈拨开覆盖在他脸上的黑发,苍白的脸让人心疼不已。眉头紧锁,极力忍耐着痛楚。“朕知道你没睡,睁开眼睛看看朕。”
白澄长睫微颤,眼泪落在枕头上,穆长盈抚摸着他的脸,“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白澄喉结滚动,微微抽泣着,睁开眼睛,愧疚万分的侧过脸,“怎就不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心智不够坚定,又岂会被巫术控制?我对不起白家军,让白家蒙受污名,万死难辞其咎。更对不起陛下,身为臣子,以下犯上,妄图弑君,罪该万死。”
穆长盈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几乎没有什么温度,“朕不怪你——”
白澄想挣脱开穆长盈的手,奈何手脚给绑着动弹不得,“罪臣只求一死,恳请陛下不要追究白家军,他们只是服从我的命令,白家老小全不知情,陛下能不能——”
穆长盈捂住了他的嘴,“你现在要做的是养伤,别的事朕自有定夺。”
白澄崩溃的笑着,“罪臣只求一死,陛下还要我养伤做什么?陛下还想放了我不成?陛下心里最清楚,杀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穆长盈泪光闪动,“是啊,朕确实该杀了你,然后呢?你一死了之,把痛苦都留给朕是吗?”
白澄愣了一下,“能为陛下保家卫国的不止臣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将士。”
穆长盈,“在你心里觉得朕只想要,只是一个能守卫北疆的忠臣,而不是——”穆长盈没有再说下去,“你好好休息,你现在必须活着,还不能死,就是死也要带着林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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