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 丹鼎派。
丹鼎派的掌门捋着自己的胡须,心里无限骄傲和自豪,对左右弟子道:“你们注意打探你们顾师叔的行踪,待他归国, 为师必定带着整个大周武林千里相迎!”
说完, 他嗤笑一声, “可笑那群人还在为大周国师的位置忙忙碌碌,平生这般功绩在前, 偌大的武林,谁能越过他坐上国师之位!”
下面有弟子小声道:“可是, 师父, 据弟子所知,之前云镜不是提起过吗?顾师叔淡薄名利,朝廷一再相邀,他也没有答应当国师啊?”
还有弟子补刀:“而且师父,云镜里那位易教授不是说了吗?相较于我们道家,顾师叔更倾向于儒家, 您怎么能保证顾师叔会愿意回我们丹鼎派!”
“蠢货!蠢货!”掌门抄起手边的剑,对着下面的弟子就是一阵“哐当”、“哐当”的狠敲。
“一个个都是蠢货!”掌门用剑指着这些不成器弟子的鼻尖骂道:“你们还真被道经上那些话教迂了啊!如果我们丹鼎派真的践行道家一派的行事作风,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蹲在深山里炼丹!”
“武林里的地位、朝廷的重视、百姓的尊敬、传承后世星火不绝的道统……这些东西难道是蹲在深山里烧炉子就能烧出来的?”
“再怎么说你们顾师叔也是我们丹鼎派上了名册的支脉弟子,怎么可能不明白我们门派的处境?你当他是你们这些蠢货吗?”
“不过——”骂完这些不成器的弟子,掌门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碳,按照云镜的说法, 后面有不少他国高手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既然如此, 别人能主动去寻顾平生,他们也可以啊!
掌门的思路瞬间豁然开朗,吩咐大弟子道:“算了算了,千里相迎就不必了。”
大弟子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又听自家师父道:“方才云镜展示的路线记下来了吗?我们今天就收拾行李出发,为你顾师叔助阵去!”
“哦——”大弟子刚要点头,又不由得惊讶抬头,
“啊?!”
【“古代的交通并不发达,何况是国与国之间,本来这段旅程按照一般情况计算,花费的时间起码三年打底,”易周诗笑道:“但是因为顾平生本身就轻车从简,只带了赵晓一人,而自身又是武功高手的情况下,仅仅花费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
【“当然,就和我之前提起过的那样,旅程的时间能缩的如此之短,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顾平生执行的是先难后易的策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等到顾平生打出威名之后,无需他亲赴那个国家挑战,那个国家的高手自发自动的送上门来,想要终结顾平生的胜利神话!”】
【“值得一提的是,大周武林听说了此事之后,不少高手感慕顾平生的举动,竟然追着顾平生的行走路线,千里迢迢奔赴他国,为顾平生助威!”】
【“这就造就了一个极有趣的现象,诸国高手,以顾平生为中心,共聚一堂,放下成见,交流武学,论定坐次。”】
【易周诗笑着总结道:“可以说,顾平生出塞的举动,不仅震慑了大周周围国家,极大程度降低了刺杀战争一系列因为前任国师去世可能出现的连锁事件的发生,还大大促进了武学的发展。”】
【“我们现在推行的华国第三十七套军体拳,就是不少年轻观众都练过的那套,其原典秘籍据说就出自这次事件。”】
【“关于此事,后周文人白枫溪的《大周武林记》也曾提过一两笔,里面写说顾平生曾经在吐蕃的王城摆过一个擂台,迎接四方英豪高手来战,‘时值玄月,王城熙攘,诸国武林,共襄盛会。此情此景,前之未有,后亦难追’,从中可遥遥窥见那一战的壮烈豪情!”】
【易周诗很不正经地耸耸肩,“而这些高手挑战的结果,各位观众都已经很清楚了!毕竟如果顾平生输了的话,你们在老头子这里听的可能就不是顾平生的故事,而是那位绝境反击的高手的故事了!”】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说完上面这个根本不好笑的冷笑话之后,易周诗一拍惊堂木笑道:“今日份的百家讲坛到这里结束,不知不觉,大家已经听老头子我讲完了顾平生人生的前四个阶段。”】
【“名震天下的顾平生究竟是如何走向他人生的终局的?他与身边的人又会发生怎样的纠葛?尽在下期百家讲坛——雪满蜀州,各位观众记得准时观看!”】
云镜一阵闪烁,然后又是熟悉的模糊扭曲,唯有云镜上方的一行行小字,依旧清晰无比——
【易教授的冷笑话听的我心拔凉拔凉的,太现实了!】
【没办法,成王败寇,慕强是人类的本性嘛!】
【呵呵,绝大多数人说喜爱崇拜顾平生,难道不是冲着他的英雄事迹来的吗?这有什么好心凉的,现实就是这样冷酷!】
【我不支持前面的观点,如果非按成王败寇的观点来看的话,顾平生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好吗?】
【确实,按照世俗意义的成败论,顾平生的确是的失败者,功名利禄样样都没得到,连活得久一点的这种普通人都能轻轻松松达到的目标都没做到!可我就是该死的喜欢这个失败者!】
【成败如何论?或许你们眼里他是个失败者,但在我眼里,顾平生比世上任何人都成功!】
小字一时间就顾平生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个观点争论不休,众人看得兴致勃勃,虽然因为信息缺失的缘故,后世之人究竟为什么会如此争论的起因过程都不太清晰,但不妨碍众人认识到,顾平生未来的结局或者并不太好。
陈云安思量了好一会儿,但由于信息缺失太多,还是未能思考出顾平生未来的结局会何会不好,因为可能的原因实在太多了!
思及顾平生的救命之恩,陈云安下定决心,顾平生归国之后,他必要多加注意顾平生周围的蛛丝马迹,不才如他,保一个人长命百岁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那位易教授关于顾平生的百家讲坛显然还没有结束,或许下一次,他可以得到更多信息。
云镜上方的小字争论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分出个胜负,然后云镜一闪,小字消失,云镜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
这次的云镜看得众人心潮涌动,各有各的思量,长公主也没有当堂讨论的打算,只摆摆手,太监一声“退朝”,就算结束了这次的变相大朝会。
至于回去之后,某人寻某人,某家找某家,各人各家各自商议,那就都是私底下的事了。
………………
洛川,皇城,宸宫。
长公主一进到宸宫的后殿,原本完美无缺的仪态就彻底崩塌了,她倒在卧榻上,纤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这云镜不看还好,越看越提心吊胆!
大周的未来,难道当真如此不受上天眷顾,竟会天灾频发吗?
世族目前似乎是驯服了,但武长安清楚,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碍于她和母皇的强压表现出的驯服并不是真正的臣服,一旦稍有不慎,将迎来更大的反弹。
大明宫那儿亦是蠢蠢欲动,世族没少在慎儿那里落子。
分裂的人心,败坏的吏治,通过各种原因不断失去土地成为流民或者隐户的百姓,虎视眈眈的外敌……
没有谁比武长安更清楚,如今的大周,表面上是歌舞升平,一派盛世光景,但实则就像是行走在万里高空之上的铁索桥上,岌岌可危至极。
而云镜中的天灾,很有可能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闭着眼睛的长公主眼前一暗又一亮,而后清雅又熟悉的莲花香气就缭绕在她的鼻尖,揉着太阳穴的手被人轻柔地抬起来放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双熟悉的手,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正是她最熟悉的力道。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都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彻底包围了,“婉儿——”
她轻唤一声,语音里难得带了些颓丧,“我是不是很没用?”
“公主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想?”平婉儿指尖转动,轻柔地揉按着长公主的太阳穴,“在婉儿看来,公主是最英明神武的主君。”
“云镜中那位易教授虽然没有明确提起过公主的功绩,可从他的态度也能侧面看出来,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公主不都解决得极好吗?”
“婉儿啊婉儿,”长公主叹息道:“正是因为隐约知道了一些青史对本宫的肯定,本宫才愈发诚惶诚恐啊!”
未来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应对的,顺顺利利解决这么多难题,将大周平稳过度到下一任统治者手上的?
………………
洛川,上林坊,中书令府。
裴道生回府之后,还没洗手净面,就先对裴夫人问道:“夫人,过段时间我们裴府不是要举办春日宴吗?”
“正是,”裴夫人亲手捧上温水,一边拧帕子一边问道:“郎主怎么忽然问起此事?
春日宴是洛川各个家族入春之后的惯例,会举办春日宴不止裴家,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庶民百姓,几乎所有洛川家族都有举办春日宴的习惯,只是比起普通百姓只能邀请左邻右舍的小宴,王公贵族举办的春日宴盛大了许多。
而以往所有的春日宴中,除了长公主亲自主持的春日宴之外,最为盛大受欢迎的就是裴府主办的宴会。
“这些日子劳烦夫人你辛苦些,多与刑部尚书陈旻陈大人的家眷交流交流,如若能邀请陈家与我们裴家一起主办春日宴,那就更好了。”
“这算什么辛苦,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罢了,何况陈大人与郎主关系一向极好,陈大人的家眷也向来亲近我们家,同办春日宴并不是什么难事。”
裴夫人递过帕子,面露疑惑之色,“只不过郎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
“没什么!”裴道生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笑呵呵道:“只是忽然想起来,我这一大把年纪,也该收个弟子了!”
收弟子?裴夫人想到云镜提及的一些人,以及陈旻出身的家族,心下明了,这是看中了块良才美玉,又顾及人家年纪大了没有再拜师的想法,所以想走迂回路线啊!
………………
洛川,修仪坊,沈谓的私宅。
沈玉坐在自己的书案后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完完全全陷入了哲学的思考当中。
事实上,自从云镜里面那位易教授剖析完顾平生儒骨道表的本质之后,沈玉就陷入了这样的沉思当中。
满脑子都是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是这样啊!
他为了不ooc,坚持顾平生的人设表现出的样子如果去深入探究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啊?
啊啊啊,他以前果然还是太松懈了,扮演马甲只追求表面,竟然没有深入去探究马甲的内心,以及马甲举止背后的内驱力!
易大师,他悟了!
以后他一定精益求精,扮出风采,演出精髓,坚决不让易大师你的教诲白费!
思考完这些问题,沈玉又看到了关于顾平生结局的暗示,他在自己脑海里的那本写着【顾平生】三个字的剧本又添上几笔。
看着从自己笔端流泻出来的越发不详走向的文字,沈玉很是无奈,他也不想的啊,他可是大团圆结局的资深爱好者,可在这个世道,在不能ooc的人设限制下,他怎么样都想不出能给【顾平生】一个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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