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之后,圣诞假期也所剩无几,周澜生安生惬意地在家度过了最后的快乐假期,终于还是迎来了头痛的开学。
“宿主,想开一点嘛,学习使人快乐。”007见他背影沉重地站在班门口,同行的周潮生都已经落座了,他还没有进门的意思,劝慰道。
“那我真是太快乐了。”周澜生说道。
班级的空位陆陆续续被填满,周澜生叹了口气,走进教室。
晟旭的精英班都是小班教学,每个班不超过三十五个人,单人单桌,每个人的位置上都贴了名牌。
周澜生的位置在后排靠窗,一个明摆着坐下即开演的位置。
“周澜生?”
周澜生刚坐下,半臂距离的另一个位置,程海阔也落座了,他问道:“你病好了?”
“好了。”周澜生想想都知道这个位置估计是原主争取的,不是同桌却胜似同桌。
“那行。”程海阔的表情乍一看有点遗憾,周澜生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程海阔重重叹息一声,从他的桌洞里掏出了……
一沓废纸?
“不好意思啊,我都习惯了你长时间不来,有时候潮生过来给我讲题,我东西放不下。就……”程海阔解释道。
周澜生:“……”原来不是废纸,是试卷。
“他给你讲题你听得懂吗?”周澜生看着试卷上的涂鸦,忍不住问。
“听不懂啊,”程海阔坦荡地一丝没带犹豫,陶醉道,“我就是喜欢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知识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就是不进脑子的感觉?
周澜生面对他渴求认同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懂吧”,沉默了会儿,竖起大拇指:“牛。”
程海阔:“……”怎么有种被辱骂的感觉?
刚开学,学校最清闲的其实是学生,来得早的一批该补作业补作业,该聊天聊天,周澜生背靠着墙,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
原主的人缘不太好,——当然这个不太好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准确来说,是很差劲。
周澜生在剧情线上看过,原主初到晟旭的时候,按规矩参加过入学考,成绩稀烂,就是全选c也比他考得分高。当时周家夫妇愧疚深重,硬是插班安排进了周潮生所在的班里,希望他们兄弟之间彼此照应。
周潮生所在的精英班,是晟旭名副其实的尖子生班,除了程海阔、周澜生这两个校董儿子关系户,其他人都是凭本事考进来的,而且大部分学生,都是圈里一起块儿玩的二代们。
周澜生进来之前,流言就早传烂了,本着给周家面子的心,最初大家对周澜生还算友善,但接连几次目睹了周澜生对周潮生的爱答不理,以及周澜生平日自恃清高的姿态,还愿意搭理他的都没几人了。
“所以富二代都是纨绔子弟混吃等死的谣言是怎么传开的,”周澜生对007感慨道,“多青春向上的面貌啊。”
007:“所以宿主你作业写了吗?”
“你作业写了吗?”
007的声音和桌边人的声音重合,周澜生目光闪过一瞬间的惊恐,抬头看向来人。
吴恕敲了敲他的桌面,微笑着询问:“题做得感觉还好吗?”
可能因为冷,他说话带了点鼻音,眼尾鼻尖冻得红红的,在白净的脸上色泽鲜明,周澜生的目光滑到他的脖颈间,看见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勒痕。
周澜生咽了口口水,小心地装傻:“什么作业,我不知道啊。”
吴恕:“……”所以果然还是没做吧。
他直起身子,环顾了一圈周澜生的座位,桌面空荡荡,桌洞团巴团巴塞了一条柔软的围巾,窗外被积雪反射进来的天光照得桌面反光。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这么个位置,”吴恕略歪了下脑袋,“坐这不会反光吗?”
“你不懂,”周澜生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呼吸了一口新鲜冰冷的空气,“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吴恕:“……你开心就好。”
“吴恕?”程海阔溜达了一圈固定社交回来了,看见吴恕难得眼睛一亮,“收卷子呢,给我两张看看。”
吴恕站着没动,疑惑道:“还有五分钟我就要交了,你现在抄也来不及。”
“没事,”程海阔叼着笔,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抽了一张,“五分钟瞧不起谁,三分钟就给你。”
吴恕好奇探头……这人竟然大题都填满了,就留了选择填空。
他又把目光转向周澜生。
周澜生赶紧用力咳嗽两声,表示自己大病初愈。
吴恕沉默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潦草地过去了,周澜生人脸都没认全,保持了原主一贯的清高人设。
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夹着教案离开的一刹那,周澜生绷直的脊背瞬间垮下来,脸贴着桌面,宛如一只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澜生?”周潮生东西都没收拾好,就回头看周澜生的状态,见他情绪低落,两步过来,“你怎么了?”
我惆怅啊。
周澜生蔫蔫地应了一声:“没什么。”
见他不想说,周潮生也没再问,帮他翻好折进一个角的衣领,问道:“吴恕跟我说他找了一家味道很不错的私房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尝尝吗?”
周澜生现在对他说“吴恕跟我”这一类字眼过敏,当即警铃大作,噌地从桌子上直起腰杆,眼睛的余光扫到一边同样耳朵竖得老高的程海阔。
“和你们一起去也不是不行,”周澜生为难地嘶了一声,看了一眼程海阔,“你去吗?”
“我去啊!”程海阔非常上道,恨不得原地起跳。
周澜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这傻白甜反应力还行。
周潮生也没想到一声招呼招来两个人,不过他倒不介意,眉眼一弯:“行啊,一起去呗。”
晟旭在某些方面的安排很人性化,比如休息时间,——下午两点开始正式上课,中午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吴恕也没想到自己交个作业的工夫,甜蜜的二人时光变成了旅游观光团。他原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进门前还掸了掸衣角,——这样的状态一直到看见三双闪烁的大眼睛戛然而止。
班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了周澜生他们三个,吴恕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程海阔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鸟,搭着周潮生的肩,询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吴恕沉默了会儿:“走吧。”
周澜生觉察出他二人之间暗涌的浪涛,内心摇摇头,啧啧两声。
呵,男人。
吴恕订的私房菜开车过去得小二十分钟,他先一步带着周潮生去停车场开车,程海阔和周澜生紧随其后。
周澜生随意收拾了一下桌面,三人就已经出门了,他正要赶上,瞥见窗外的飘雪,又顺手抽出桌洞里塞的围巾。
周潮生走到停车场门口,回头发现周澜生还没跟上,他停下脚步,原地等着。吴恕一路在和他闲聊,见状也停下来,等在他身边。
两人边上还有个低气压的程海阔,双手揣在兜里,利落的板寸脑袋上带了个针织帽,眼神怨念十足地看着吴恕。
好好地聊什么学习,他插都插不进嘴。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程海阔却不配拥有姓名。
周澜生远远看见他们三人的身影,小跑两步上前。
“澜生慢点,别跑!地上有雪!”周潮生担忧地喊了一声。
“这些天雪一直下个不停,确实挺烦人的。”吴恕笑了笑,说道。
“是啊澜生,你得注意保暖啊,秋衣秋裤还是得穿。”程海阔斯哈两声,呵出一团白气,借机插话。
周潮生笑了笑:“你自己都不穿吧?”
程海阔正要反驳,一旁的吴恕突然低声咳了两声,胸膛连带着震动两下,眉心微蹙看起来好不可怜。
做作!男子汉大丈夫,感个冒还要装柔弱!程海阔见周潮生的视线马上被他吸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还好吗?”周潮生抽出手给他顺了顺背,“前两天还好好的呢,怎么感冒了?”
“一定是没穿秋衣秋裤,”程海阔见状扬起脸,“只有我们这种身体好体格健硕的,才有资格藐视寒冬,吴恕你还是尊重一点季节吧,穿的像个反季节战士。”
“我没事,”吴恕顿了顿,稍抬了下脸,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子,上面的勒痕暴露在空气里,略低的领口让人看着都觉得冷,“记性不太好,出门围巾都忘了带了。”
周澜生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
007警报都快摁烂了:“宿主注意,他要装可怜博同情了!”
吴恕这个举动,不可谓不高明,对于乐善好施又心软的周潮生来说,此刻会做什么?
当然是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顺便关怀一问吴恕脖颈伤痕的由来。
吴恕只需编个让人心生怜爱的理由,收下周潮生的围巾,有借有还,一来二去,再来顿饭感谢一下,还愁没有相处机会吗?
没有的。
周澜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你……”周潮生迟疑道,手已经碰上自己的围巾了。
“吴恕冷了啊?”周澜生表面笑嘻嘻内心苦哈哈地摘下刚捂热的围巾,献哈达一般挂上吴恕的脖颈,热情洋溢地围了两圈,还打了个死结,“饭不白吃你的,给你送点温暖。”
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住脖颈,带着一点蓝铃花的香味,吴恕反应了两秒,闭了闭眼。
其实你白吃也行。
什么是恩将仇报,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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