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里水汽蒸腾，吴恕被程海阔臭不要脸的大胆发言震得哑口无言。
“走吧走吧，赶紧下水，你们不冷吗？”周澜生挥挥手，打破局面，“我哥呢，怎么还没……”
“吴恕。”说曹操曹操到，周潮生从落地窗前探了个头，目光巡视一圈，问道：“你有空吗，陪我去拿点东西吧。”
程海阔眼睛一亮：“我有空啊潮生，我陪你去。”
“不用了。”周潮生的语气听着颇为冷淡。
吴恕看了眼周澜生，语气沉缓道：“我马上来。”
周澜生仿佛看见程海阔身后的尾巴都耷拉到地上了。
眼看二人渐行渐远，程海阔沉重地叹了口气，坚持在原地当一块望妻石。周澜生见劝不动他，摆摆手自己先下水了。
吴恕跟着周潮生到了茶水厅。
这一层只有他们两个房间，这个茶水厅也没有外人来，桌面上摆了一排排甜品水果。
“咱们拿一些过去吧。”周潮生不知从哪推来一辆小车，“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口味。”
吴恕没接话，小推车从他身边擦过，被他一把握住。
车推不动了。
周潮生抬眼看他。
“潮生，你怎么了，”吴恕歪了下脑袋，“你今天一整天都很不对劲，我们都很担心你。”
周潮生勉强地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我尊重你的想法，也希望只是单纯如你所说，”吴恕松开手，语气略重了些，“澜生也很担心你。”
周潮生心里颤了颤。
他握着推车的手松了又紧，许久，吴恕听见他说——
“我今天……收到了一个视频，”周潮生艰难道，“澜生在和程海阔表白。”
吴恕眉心微蹙：“能给我看看吗？”
周潮生掏出手机，再次点开。视频明显是偷拍的，起哄的人声显得无比喧闹。
吴恕一言不发，默默看到了最后。
画面在一句句调侃中戛然而止。
“所以，你是想撮合程海阔和澜生？”吴恕顿了顿，“潮生，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程海阔对你的心思。”
周潮生攥紧了推车，骨节发白。
有些东西之所以不摆在明面上，就是为了在一些选择上留有退路，只是周潮生没想到，先退的是他。
“吴恕，”他声线疲倦，“我已经抢了澜生很多东西了。”
这段时间，周潮生一直会想，如果没有当年换子的事，周澜生在周家平安长大，那和程海阔一起上学各种接触的人也不会是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吴恕放缓了声调，“但是潮生，有些时候你给的，或许并不是澜生想要的，——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你是哥哥，不是他的父母，很多事情我相信你是真心为他好，但这也仅仅是你的想法。”
周潮生愣住了。
“也许你可以问问澜生真正的想要的是什么。”吴恕拍拍他的肩，“顺其自然就好——走吧，他们该等久了。”
温泉池氤氲的热气环绕在周澜生身边，他舒服得喟叹一声，将身子全部浸没水中，只留了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程海阔倔强得等到了周潮生二人回来，和他们一起下水。
池子呈长方状，程海阔拉着周潮生在对面入水，吴恕自然地浸没在周澜生身边。
真稀奇，周澜生偏头看了他一眼，吴恕难得没有和周潮生黏在一起。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他随口搭话，“聊什么呢？”
吴恕悠悠地回：“没什么，瞎聊。”
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啊。
周澜生眯缝着眼睛，想了想，回过味了。
“心眼儿真小，”他撩了一捧水轻轻泼过去，“你报复我刚刚和程海阔聊天没跟你说是吧？”
“嗯，”吴恕竟然还坦荡地应了，笑着点点头，“要不我们交换，你告诉我你和程海阔聊了什么，我就告诉你我和你哥聊了什么。”
“不稀罕，”周澜生瞪视他，“我一点都不想听，你憋好了啊千万别告诉我，我真的不想知道。”
吴恕才不上他的当，闻言，一脸“错过了这个大秘密我都替你遗憾”的表情，还真不说了：“行。”
妈的，更好奇了。
到底聊了什么嘛！！！
周澜生鼓着腮帮子，闷着声又往水里沉了沉。
不说就不说。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水线没过鼻尖的刹那，周澜生心头涌上两分窒息感，顿时想到了在吴家别墅那天，吴恕和水箱……
他小心地偷瞄吴恕，被抓了个正着。
“看我？”吴恕冲他眨眨眼，桃花眼包着水汽。
“你……”周澜生一顿，看看四周，确定程海阔和周潮生没注意到他们，才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你会不会不舒服啊？”
按理说，被裴娇这么折腾，换做是他，周澜生觉得自己应该会怕水。
吴恕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要是不舒服别硬撑着，也不是非要泡温泉，”周澜生换了种照顾他自尊的说法，扑闪着眼睛，“万一有点头晕什么的，千万别瞒着，我陪你回去休息。”
“没事，”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用力捏了一下，吴恕忍着揉揉他的脑袋的欲望，“出来玩，当然是你……们尽兴最重要。”
“话不能这么说……”周澜生不认同地皱了皱鼻子。
吴恕这话，听得他瞬间脑补出一个为了照顾大家的感受含泪咽下委屈的小可怜形象。
两人轻声聊着，冷不丁水面荡开一阵涟漪，没等吴恕反应过来，水下一股拉力将他猛地拽入水中。
“噗哈哈哈哈……”程海阔从水里钻出来，得意地擦了把脸上的水，“中招了吧……吴恕不是我说你，大家都是兄弟，出来玩儿别端着嘛，来来来，咱俩比赛游泳？”
周澜生上一秒还在聊天，下一秒和他聊天的人没了。
他吓得用力一眨眼，赶紧把吴恕从水里捞出来。
“程海阔！”他用力掬了捧水泼过去，“你有没点数，吓不吓人？”
程海阔不甘示弱，一边嚷嚷着“男人之间的战争”，一边向周澜生的方向推击水面。眼看着周澜生被他激起斗志，要上去掐架，吴恕故作痛苦地低咳了两声。
“你没事吧？”周澜生顿时把程海阔撇到一边，紧张问道。
“好像刚刚呛水了，”吴恕揉了揉鼻子，浓密的睫毛往下滴水，“现在还真有点头晕……”
“那不泡了，”周澜生想着正好给主角夫夫腾地方聊骚调情，“要我陪你回去吗？”
吴恕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程海阔，像个默默咽下所有委屈的小媳妇，说道：“你要是想和他玩的话，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周澜生又有点犹豫。
倒不是想和程海阔这个二货打水仗，只是这温度……从温泉出来，再走回房间，着实需要一点勇气。
吴恕又咳了两声，脸颊泛红。
“算了，我陪你去吧。”周澜生一向贯彻美人保护主义，见状立马没了立场，“你等等我，我去和我哥说一声。”
“嗯。”
听说吴恕不太舒服，周潮生关心了几句，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在周澜生的一再坚持之下，还是作罢了。
两人本想回吴恕的房间，走到门口，才发现没带房卡。
周澜生纠结了会儿，在“去找周潮生拿房卡”和“转个身把吴恕带回自己房间”这两个选择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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