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当然知道是抽筋,只是见他半天不吭声才故意出口刺激他。
不过他们认识吗?
匆匆一眼,江逾白不仔细看也清楚对方不是熟人。
他来这里不久,认识的朋友不算邵烨也就三个,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印象。
不过江逾白倒没有直接问,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
“很痛吗?要不我帮你揉一下。”前不久才被医生揉了两下,自我感觉有一定应对经验的他跃跃欲试,在对方正前方蹲下,举着手机照在对方小腿上。
咦
男生的袜子也会拉的这么高吗?都拉到小腿了,江逾白自己的袜子才将将过脚踝呢。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异性’的腿,宽松的运动短裤下的小腿一览无遗,加上对方一直屈膝用手紧压在胸口,本来只在膝盖上方一点点的短裤这会儿都快蹭到大腿根了。
江逾白飞快的移开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灯光一照,他清楚的看见对方小腿两侧经过锻炼的肌纤维并不夸张的微微膨胀着,是一种紧致饱满蓄势待发的力量美。
心里暗暗惊讶,这一定练了很久吧,感觉一脚就能把自己蹬死。
只是左看右看,他都看不到有筋在抽动。
根本无从下手。
“唔”一声闷哼。
“很痛吗?”
“废废话。”
江逾白感觉自己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要不,我帮你按住腿?”看他一只手压着膝盖往胸口扣得艰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汗多手滑。
江逾白把手机放地上,led灯朝上。
试探性的伸出手,“那我按你的膝盖?”
“按就按那,那么多话。”
好吧。
站在对方下方的台阶,手掌心直接按住膝盖骨,微黏的感觉,江逾白也顾不上汗不汗的,顺着对方的力道往胸口上压。
这样真的能缓解抽筋吗?
他有点好奇。
“往上推,不是往里压——”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江逾白体谅他这会儿疼的厉害也不多嘴,对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于是一手按着膝盖,一手隔着袜子按住脚脖子的位置就往上推,只是他稍微一用力,对方就猛的一拱,像被针扎到了一样,薄薄一层的运动衣根本挡不住轮廓明显的胸肌,此刻更是剧烈的起伏。
整个上方就只剩下对方喘着粗气的声响。
一时间,江逾白进退两难,“是不是我做错了?弄痛你了吗?”
“让你推就推!”
好吧。
仗着对方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撇了撇嘴,哼。
只是对方腿部力气太大了,他一用力,对方会条件反射的挣扎一下,差点就按不住反被顶出去的江逾白有点生气,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
“你——”
痉挛的地方本就疼痛难忍这么一压酸爽的一批,对方往后仰磕在台阶上,痛的几乎叫不出声,只能按着身体下面的台阶,攥紧拳头发泄似的怒捶两下。
咚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江逾白震惊。
这可是水泥地,说砸就砸?
他内心微妙,很诚实的软化下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用力。”
这两拳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估计当场就废了,江逾白稍微收了下力道,希望对方恢复过来后不要把这股气撒回来。
之后的时间又顺着对方的意思换了姿势和方向,前后不过几分钟,他却觉得自己热的浑身都是汗,后背都湿透了。
往旁边退了几步,江逾白用手肘蹭了一下鼻尖上的汗。
陌生的少年趴在台阶上喘气,两条腿来回的往后伸直了一下,确定完事儿后才一脚蹬过台阶往回收腿疲惫的坐下。
他抬起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江逾白,“谢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见他这会儿也不像还有力气的样子,“我骑了自行车,可以送你回去。”
少年两手扶着膝盖站起身。
这么一站直身体,江逾白就从俯视变成仰视了。
江逾白:“”
你这么高的吗?
坐着的时候不觉得,对方这么一站起来,不仅高不说,体格都比他健壮多了。不过这个身高如果还像江逾白一样,就显得有点干瘦。
视线适应了一下,再看,似乎也只是正常的高挑匀称身形。
只是夜深人静,天上又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在闪烁,地面上他的手机也因为低电量而光线变淡,加上看不分明对方的神色,光这么一站就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江逾白把手机捡起来,有心擦一下灰,又觉得没有必要。
反正他现在身上也不干净,手也不干净,擦也白擦。
“不用了,我叫了朋友一会儿就来。”
这个‘一会儿’说的咬牙切齿的。
江逾白回想了一下自己咳咳的那两声之后对方的那句话,估计当时对方就是把自己误会成朋友了,听到声音不对后才又忍着没吭声。
“那行,你自己小心。”
江逾白也不纠结,点点头,把手机放进裤兜就准备走人。
“你等会儿!”
江逾白回头:“?”
“还记得我吗?”
江逾白:“”
这让人怎么回?说记得是假的,说不记得,是不是有点尴尬。
“啧。”那人歪着脑袋撇开视线,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记性不好当然是假的,江逾白只是不缺这点口头上的礼貌。
“我叫冯晚澜,前几天球场上见过一面,你忘了?”
球场?
江逾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他诚实的摇头。
“”
“算了。”冯晚澜叹气,“你走吧。”
江逾白转身继续走。
“等会儿。”
“你”
江逾白:“”不是,大兄弟,瞅你长得一副心直口快的豪爽样,怎么说话这么不干脆。
以为对方反悔了想蹭车又不好意思开口,江逾白在心底替他抹了把汗,给对方按上一个外强中干的内向人设,
“要不,还是我骑车送你回家?”
“不用。”冯晚澜烦躁的单手抹了下头,“算了,我没事,你走吧。”
江逾白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
冯晚澜有点下不来台,撇开头,“不会再叫你了。“
江逾白勉强相信他,这会儿眼睛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无需照明顺着来的那条小路回到自行车停的地方。
这回确实没人再叫他,江逾白终于成功蹬上自行车脚踏板,走你~
到家的时候,小楼早已灯火通明。
他利索的在院子里停好自己的座驾,进门换鞋,这一鞋底的泥先前在进邵烨家的时候就被他努力在外面蹭掉了一些。
不然万一在人家里的底板上一走一个脚印,那多丢人。
“回来了?”江爸正准备给他打电话呢。
见江逾白低头在换鞋,还想说马上开饭,突然眼睛瞅到什么,“你头上什么东西,哪里掉的叶子?”
江逾白还一头雾水,江爸已经上手摸了一下,凑近看才发现不是树叶,反而揪了一朵有点焉了的蓝色小花下来。
江逾白:!!!
他反手一模脑袋,在头顶摸出了好些细小的结以及缠绕的东西,估计就是他爸爸手上掐着的那种还没指甲盖大的花。
“怎么了?”苏沅沅闻声而来,一见儿子头顶,未语先笑,“谁给你戴的花儿啊。”
不是错觉,是真的!!!
江逾白膝盖一软,灰暗的整个人都快吐魂了。
所以,他顶着这一脑袋的东西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天?不可能。上午在车上?也不对。
他能让人对自己脑袋上下其手毫无知觉,统共也就两个时间点。
一个是在车上睡觉的时候,另一个就是被抬着坐轿子的时候。
江逾白很快得出结论。
应该就是他在轿子上睡着的这段时间,被人在头上动了手脚。
想到自己戴着花儿在景区招摇了一路,又去邵烨小叔家,先是见了人家阿姨又是见了人家医生。
难怪人家见到他的时候各个带笑,眼底都泛着笑意,时不时还眼神认真的盯着他看,本以为是自己招人喜欢。
合着是被他脑袋上的花逗笑的。
呜呜。
江逾白仰起头,努力把泪花憋回去。
还有刚刚那个叫小冯的,是不是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又怕说出来打击到他,所以才半天开不了口,开了口又吞吞吐吐的。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唯一一个想提醒他,却被他误以为讲话不干脆的小哥哥。
呜呜,对不起。
“别人跟你恶作剧?”苏沅沅见他一副不知情还备受打击的模样,摸摸他后脑勺安抚道,“不喜欢就拆了,反正妈妈觉得挺好看的。”
江逾白回想这一路,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多少个人看到过头上戴花,简直羞耻的想要离开这个城市。
“我先回房间洗澡。”
撂下这么一句,就飞奔上了楼。
他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蠢样子!如果像如花,那他就跟邵烨不死不休!
江逾白羞愤的直冲卧室卫生间,啪的一声开灯,白金色的洗漱台上方镜子又大又明亮,浴室的灯光是暖色调,清晰的照出镜子里的少年。
黑色的碎发偶有几缕凌乱也不过略显俏皮,发顶一圈坠着颜色各异的小花,浅蓝、嫩黄、粉白色它们像藤蔓上的花瓣一连串嵌在发丝里,星星点点缝缀成一束花环,将山野间的绚烂野趣、不那么炽热的纤薄生命力交织在其中。
江逾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秒,两秒
过了一会儿,换了个角度。
居然
整的还挺挺好看。
明明是看过无数次的脸了,可不管看过多少次,江逾白都会被那高颜值整磕巴一下,他捂着小心脏默默平息了一下。
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十分不知羞的摆了一个低垂着眼看向远方的侧脸角度。
咔嚓——
他点开照片,放大仔细看。
与其说丑,不如说
连刚进来时脸上那点羞愤的嫣红都毫无矫情的脂粉气,反而散发着一种自由烂漫的春日风情,就连年少的那股稚嫩都染着出尘又入世的无忧虑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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