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 得知万江星为了迁就他已经回自己家了,江逾白有点内疚。
他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江星对自己多有照顾,就因为脸肿的事不见他, 难免显得自己有些见外, 不把他当自己人。
可是,他就是不想在江星面前难堪, 一想到自己要顶着半张猪头脸去见他, 光是想象他会有什么表情就已经尴尬的快要脚趾扣地了。
心情低落的江逾白拒绝了爸爸要开车送他去医院的提议,自从他搬过来后,江爸爸每天都坚持给他做早餐,哪怕有时候得早起忙工作也会提前半小时起床,还会把早餐做好放进保温盒等着他起来。
他自觉已经是个可以独立生活的大人了, 加上路也熟, 根本不需要老父亲车接车送,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帅小伙, 哪有那么娇贵。
“那你自己去, 还不是打的,这还不如我送你去。”
江爸爸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江逾白想想好像是有点浪费资源,于是嘴硬道:“我可以坐公交车去。”
“坐公交?”江爸爸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坐几号路你知道吗?”
“我知道。”
这个江逾白还真知道, 那天在医院输液的时候,和江星闲聊时听他说过, 回来的路上怕他无聊还给他指了站台的位置。
“真的知道?”
“真的!”
把老父亲敷衍出门去工作后, 江逾白开始回房间换衣服。
脸成这样, 肯定得拿什么挡挡, 虽然他不介意被别人看, 反正都是见过一次再也不见的人,但是盯着的人多了他也会觉得烦。
找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帽子。
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可遮的。
口罩再来一个,墨镜墨镜算了,本来现在就剩一只眼睛,视角变窄,再带上墨镜就真的有点看不清马路了,路上车又多这样太危险,pass。
帽檐压的低低的,江逾白戴着口罩出门了。
这种天气戴帽子还戴口罩实在是一种煎熬,路过万江星家的时候,江星还趴在阳台叫他,笑容毫无阴霾,从窗边探低头看他,二楼的阳台也不算高,声音不用特别大也能听清:“你一个人去医院吗?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啦!”千万不要下来看我!!!
江逾白飞速逃离,到了站台还心有余悸。
顺利的坐上公交车去了医院,一进大厅他就熟门熟路的去输液,还好来的时候上过厕所,不然这么一大瓶打下去,中途要去卫生间就麻烦了。
输完液,他一如既往的去眼科室那边让医生再帮他看看。
见多识广的阿姨果然没对他的脸大呼小叫,见他把帽子摘下来还特意起身把门掩了一下,知道外面的人看到他会心里不自在。
“这是毒素在发散了,再输两天液就会慢慢消肿的。”医生见他是一个人来的,“今天没人陪你来吗?”
“恩,我这个样子也不想被朋友看见,就自己坐公交车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个阿姨在给自己看病所以很得他的信任,江逾白一点也没遮掩,什么心理话都能讲出口。
医生笑了笑没说话,登记完今天的就诊记录后,问他,“那不然给你戴个眼罩?”
“眼罩?”
“本来你这个眼睛应该多透气,但是考虑到公交车上人多眼杂,空气又浑浊,你带个眼罩也可以起到隔离作用,到家再取下来就行了。”
江逾白出了会儿神。
说起眼罩,他就想到了黑执事的啵酱,夏目友人帐的的场静司,火影忍者的卡卡西,以及东京食尸鬼的金木研
妙啊。
江逾白跃跃欲试。
最终,在看了一堆医用眼罩后,他果断选定了挂耳式的单边眼罩,这个白色眼罩和黑发金木早期时戴的那个差不多,上面还有透气的网孔。
戴好后,他又把取下来的帽子重新扣上,在镜子前端看了一番。
唔
加上帽子就感觉有点像越前龙马了。
简直酷毙了!
然而装备齐全的江逾白得到了比来时更多人的瞩目,比起之前或多或少会回避他的视线只装作不经意的看过来,眼罩的存在似乎起到了反作用,这反而成了他们光明正大的理由。
江逾白在站台等车,躲也躲不掉,就只能冷静的把挂在颈间的耳机戴上,这是为了防止晕车和搭讪特意带的自我隔离工具。
喜欢的音乐在某些时刻拥有操纵心情的魔力,江逾白心情不好就会听上一两首特别喜欢的歌,有时候光是前奏响起,就可以轻松拂去他心中的阴霾和所有的不快。
太阳很晒没关系,眼睛很痛也没关系,影响视线也没关系,被人盯着看窃窃私语也没关系。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江逾白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心情舒缓的上了公交车。
医院的站点这个时候车上的人有点多,只剩下两个黄色的爱心专椅,江逾白也不好意思占用,就在后车门的立柱扶手边站定。
右手握住扶手,他盯着手机换歌单,如果说变成男生后有什么便利的地方,其中之一大概就是手指长且白,单手卡住手机的同时还能用同一只手的食指滑动屏幕。
帅且方便。
暗暗得意的江逾白考虑下次可以试试单手开可乐!
站了没两站,又上了几个人,好在他站的地方比较空,周围能站的地方也挺多,不会太过拥挤,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衣铅色西裤的男人在他身旁站好。
江逾白因为戴了眼罩嫌热就在医院的时候把口罩扔掉了,这就导致现在的距离能让他清楚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烟味,味道不重,只是江逾白有点晕车,带耳机听歌就是为了防止晕车,闻到异味会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不禁微微皱眉。
车刚开了没两步,江逾白就发现身旁的人似乎身体抱恙。
衬衣稍显贴身的后果就是男人的脊背看起来有一种单薄的消瘦,可握着栏杆上扶手指骨用力而青筋微凸,从腕关节延伸到肘部的肌肉却劲瘦布满力量感,对比起苍白冷峻的侧脸,也只是多了几分疏离的冷淡。
视角变狭窄的江逾白也只是在闻到烟味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没精力多欣赏这位成熟男士的魅力,而且对方不知道是晕车还是胃不舒服,哪怕他不刻意去听也能听到对方在车身晃荡时突然捂住嘴隐约发出的干呕。
切歌的时候听到的,因为担心对方会吐,所以他也没敢继续听下去,毕竟人就站在旁边,这么明显的反应不可能没人注意到,毕竟意识到他干呕的时候,周围站着的好几个人都扭头看了他一眼,甚至在拉开距离走到车厢后方,就是怕被殃及到。
江逾白没动,还是冷静的站在他隔壁。
可能是真的不太舒服,身体也有点撑不住,男人最终还是选择坐了仅剩的爱心座椅,刚好就在江逾白站着的位置侧前方,坐下的时候江逾白能明显的听到对方放松下来的喘气。
见他手撑着额,眉头紧皱似乎在隐忍着难受。
江逾白心里叹气,他知道人不舒服的时候忍耐力有多低,身边的一切都会觉得讨厌,连空气都仿佛是错的。
尤其是孤身一人的时候,连情绪都会变得敏感脆弱。
他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摸了摸外套的口袋,里面有一颗小橘子,是输液的时候护士小姐姐给他的,当然不止给了一个橘子,还拿了很多零食和水果给他。
输液输的满嘴都是药味儿,吃水果确实可以缓解一下,只是他不想吃太多东西免得想上厕所,就只拿了一个捏起来软软的小橘子,本来只是介于小姐姐过于热情不好拒绝,没想到这会儿真派上用场了。
他靠着栏杆开始剥橘子,随着橘子皮的脱落,一股淡淡的酸甜水果香在车里弥漫开,平常不觉得如何好闻,可在这车厢里,却有一种令人心悦神怡的舒畅。
闻着橘子的清香,江逾白也觉得晕车的感觉有所消退,仅剩的视线扫了侧面单座的男人一眼,他似乎闻着这味道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眉头也微微松懈下来。
橘子挺小,江逾白两口就吃掉了,剩下的橘子皮被他悄悄挤挤滋了不少汁液净化空气。
只可惜过了两站,上车的人变多,下车的人没几个,等到一个拎着大包小包背上还背了孩子的大姐上来后,缓过些许的男人起身让座。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大姐有些窘迫,不知道是不是上车时大包小包挤到其他乘客,听了不少小声埋怨的关系。
“没关系。”男人坚持,神色一如上车时的淡漠寡言,没有太过热情,只是得体的让出了座椅站到过道上,挺直的背脊也未曾因为身体不适而塌腰佝偻,反而挺拔的像一株自由生长的树木,正直且端方。
可让江逾白微微愣住的却是对方的声音,低缓的语调夹杂着些许不适引起的沙哑犹如香槟酒中的小气泡,微醺中带着一丝经意的小性感,让人听了简直耳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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