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銘闻声,出言训斥张娴静:“谁让你多话了,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这个孔小姐认识?”
“在丽泽那晚上聊天就加微信了啊。”张娴静笑一笑。
方盛銘啧了一声,教训道:“你还挺会认识人的,往后得挑着认识。”
方盛銘对这个孔妤不太喜欢,觉得她做作。方盛铭以为,这人要是放不开,就别出来玩,出来玩了,又放不开,就真是做作。
偏偏余泽怀还对她上了瘾,非追到手不可。
本来她回家过个寒假,天天花天酒地,将各类环肥燕瘦搂在怀里度日的余泽怀已经将她淡忘了。
结果那日在小草坡,余泽怀带他们去看傅莹婷唱歌,傅莹婷没把一群人吸引住,倒是她成功把每个人都惊艳了。
方盛銘也不曾想到,孔妤唱歌时候那么妖冶,像个来错了地方,坠落凡间的妖精。
“那我们先进去吧,孔妤来了知道来找我们。”余泽怀招呼一帮人进去,老是等在山门这儿,都被旅游团的大妈大爷们给挤了几轮了。
像他们这么有头有脸的人,大概也只有来这种佛门清净之地,愿意与众生平等了。
刚才还有个大妈特别不识趣,竟然让余泽怀帮她拍她站樱花树下的照片,脖子上大花纱巾一抛,满脸褶子的脸一回头,端着镜头对她的余泽怀什么心情都没了。
大妈也不认识他是谁,就把他当免费摄像师了,老是更换pose,让他不停的拍。
一直叫他拍好一点,折磨了他好几分钟,最后看完照片,还嫌弃他眼神不好,根本抓拍不到她动人的媚态。
余泽怀早就被整抑郁了。现在听到张娴静说,孔妤要来,心情才又好了。
“走啊,走啊,拜佛了,先拜这个泰国送来的释迦牟尼。”杨柏杰晃着手里的墨镜,得意洋洋的招呼众人攀高,“说真的,我一直就在咱们这京南城里长大,但这鹿鸣寺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来过。小时候有一次要来,我妈说这儿挤,人多,怕把我给挤着了。我妈她可心疼我这个精贵儿子了。
上次说那个演什么戏的,一男的,本来是十八线,到这儿来拜了释迦牟尼,祈愿自己走红,回去新戏一播,还他妈真一下子就火了。真这么灵?今天我也好好拜拜。”
“嗨,拜释迦牟尼来这儿拜个啥,上次我们在蓝毗尼,拜的才是真的释迦牟尼。”余景耀提起释迦牟尼的诞生地,尼泊尔蓝毗尼。
“这庙是供释迦牟尼的?怎么我在下面山门看到了两只仙鹤,仙鹤不是道教才有的?这鹿鸣寺不是号称佛教的发源地?”今日拜佛拜得贼认真的杨柏杰感到了一丝不合理。
“哎呀,杰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寺院都内卷了。各种神兽放少一点,都怕香客不来。”跟在余景耀身边的女网红回答。
“现在这社会真的内耗太严重了。连寺院都在卷。”
“行,那今天咱就拜个内卷的寺院。”
“杨公子今儿个求什么?”
“啥都不求,就求那个孔小姐别那么端着。早点被我三哥追到手。”
一个矿泉水瓶立刻砸到杨柏杰头上,又被调侃的余泽怀咬牙骂,“他妈没完了是不是?都说了人家今天要来了。”
今天是周末,出了太阳,天气一改整周的阴霾,难得明媚,是个极好的外出赏樱游玩季节。
上云栖山的人很多,孔妤许久都没打到车,好不容易网上约上一辆,到山下的时候快十点了。
匆匆忙忙付了车钱,她爬上了山顶,找到了方娴静。
还没跟方娴静说几句话,就被余泽怀拉住,“来了。”他问。
“嗯。”孔妤答。
“怎么那么慢?”余泽怀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
今天的她也不算是刻意打扮过,妆也化得淡,头发也没披,简简单单扎了个独马尾。
穿一件牛奶白的洋装裙子,脚上是米白短靴,背着淡蓝色的包。
牌子不贵也不便宜。庄重不廉价。
明明是不出彩的打扮,却因为她的纤细曼妙身材,还有那张酷仙的脸显得冶艳。
她来了,漫山遍野的山樱绚烂一下子就暗淡了。
因为只看她就够了。
余泽怀黝黑的眸子再也不能从孔妤身上移开。
“让我好等。”他说,说完,他的手伸去,想搭孔妤的肩膀。
只是那么忽然一下,孔妤的手机就落在了地上,她弯身去捡,于是就躲过了余泽怀搭她肩膀的手。
捡起手机后,“人多,打不了车。”孔妤回答。
“说了让我司机去学校接你。”余泽怀早上说过去接她。
“不用那么麻烦了。”孔妤笑,“走吧,去拜佛。”
“你想求什么?”
“求……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以前来过吗?”
“没有。”
“那我带你逛逛。”余泽怀想牵孔妤的手,却被一个涌入大雄宝殿正门的旅游团阻隔了。
孔妤被两个中年大妈挤了开去。
又被大妈diss第二轮的余泽怀将英俊的脸皱了起来,急得操起了京南腔:“我操,你们这些大妈是不是天下无敌啦?走路看路,不要把人挤到好不啦。”
孔妤见到,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了笑,在这一瞬发现这人其实也不是很可怕。
午间时分,载客大巴从山脚一辆辆的往山顶驶来,旅游团来了很多。
满山的樱桃树怒放,花瓣随风飞舞。
千年古刹庄严的匍匐在山顶,迎来五湖四海虔诚的朝拜。
十个人聚在一起逛起了佛寺。
五个男人现在身边正好配了五个女人,两两成双,一共五双人。
杨柏杰打赌输了,把香火钱都包了。
他阔气的找了佛寺的负责人,直接找人要账号,给转到对方公账上。
“谢谢杨先生,真的太谢谢了。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无限功德。”
穿着青衫白衣的主持对他连连感谢,照杨柏杰的要求给这八位施主开了一般不对外人开放的殊胜楼。
杨柏杰站在山阶上,招呼一群伙伴们上前。
他们没走几步,在一株山樱下遇到了熟人。
那人站在花枝烂漫下,纯黑短碎发爽利,穿一身白衣白裤,脚上一双轻便的米色休闲鞋,有一张光感澄明的脸,正神态随意的在那樱树下抽烟。
日光照在他身上,让他一身明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即使在干着佛门清规勒令不可上瘾之事,浑身洋溢的清雅气质也与背后那清净之地毫不违背。
男人们走在前面。
女人们走在后面。
大家都目见了那站在华台上的男人。
他在这座千年古刹最殊胜的宝殿外做着叛逆之事。
今日就连素来乖张的余泽怀,都恪守进了佛寺不能抽烟的规矩。
唯独他,在神明面前,亦没有选择虚伪,狂肆将他的一身反骨毕现。
孔妤呆呆的看了他好几眼。
站在她身边的女网红认出那人是谁后,啧啧感叹了一声,“我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能让我亲眼见到韩公子。”
孔妤吞了吞口水,假装不认识这位韩公子,压低声音问女网红:“这韩公子是谁?”
女网红回答:“他啊,比余泽怀还要厉害点,要是哪个女的能让他心动一刹,那肯定得与神明先求罪画押。”
女网红在网上做文艺up,似乎很有才情,能把这些网络流行的煽情句子,信手拈来。
然而,此时站在樱树下的韩公子身上就真的有这种欲感跟撩感,让在场所有女人就算跟神明认罪,也愿意求他那短暂的心动一刹。
认出是余泽怀一帮人来了,韩雅昶也不主动打招呼。
隔得有些远,他没看清站在后面的几个女人的脸。懒懒抽着自己的烟,抽完将烟扔进了不远的垃圾桶,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玩。
方盛銘出声喊他:“雅昶。”
韩雅昶这才抬头,仔细辨别站在石阶下的那群人谁是谁。
“是你们啊。”韩雅昶说。
方盛銘带着张娴静上前跟他说话,“你一个人?”
韩雅昶回答:“没,蒋洁颜在里面拜佛。”
“你俩不是出国去滑雪了么。”
“回来了啊,都好几天了。”
“你小子行啊,出去不叫我,回来了也不喊我。”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天天挂你在心上做什么?”
韩雅昶笑,问张娴静,“对吧,张小姐。”
张娴静似对韩雅昶印象极好,虽然才正式见过他短暂的两次,微笑着回应:“韩公子说的是。”
“什么时候再办画展?上次那副画我挂到家里了。”韩雅昶礼貌看她眼睛。
张娴静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作品会被住在同城里的人挂上墙。
“谢谢韩公子。”她由衷的感谢韩雅昶。
没谈多久,余泽怀他们一帮人都上来了。方盛銘就给韩雅昶大概介绍了一下在场的人。
提起孔妤的时候,方盛銘说:“这位是孔小姐,就是唱王菲的歌很好听的那个。”
韩雅昶看向孔妤,明亮目光沾染了春日的温度,叫被照射的孔妤觉得周身皮肤都被他看烫了。
孔妤紧张的低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孔妤怎么也想不到方盛銘下一句话会让她在韩雅昶面前毫无颜面。
“现在是余三哥的女朋友。”方盛铭介绍。
明明不是,为什么要说是。
可是,不管是不是,韩雅昶应该也不会在乎吧。
“孔小姐,幸会。”韩雅昶牵动水红的长薄唇,对孔妤说话了。
嗓音低沉动听,简单五字便惊扰了一切故作的平静。
如同掠在旷野山顶的风,将缀满枝头怒放的山樱吹散。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撩了谁。
是风太不羁。
还是花太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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