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晚一听他说这话,心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她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虽然早知道他对楚殷殷情根深种,可这三年她一路看过来,他有多疯多痴情,她都看在眼里。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夜,他没有一天停止过寻找她。
她还记得最初的那段日子,他不眠不休,眼里满是红血丝,整个人的黑眼圈重的吓人。
谁劝他去休息,他都不肯,就连她亲自出面,他也只是说等找到她再睡。
她看着他这么糟蹋自己,别提多心疼了。
可容无崖的性子她清楚,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服的了。
直到他终于撑不住,身体熬到了极限,有天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才被抬到了床上。
之后醒来,又是如此。
白听忱没少跟他谈过,大概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疯狂与偏执没有那么可怕。
人是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开始正常上朝当差,但性子却比之前更沉更叫人难以琢磨了。
其实在楚殷殷失踪一年左右的时间,白娇晚就曾经想过,要给容无崖身边塞个女人。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有新人替代她的位置。
白娇晚把自己的想法,和白听忱沟通了下,结果被白听忱劝住了。
白听忱叫她再等等,叫她再给容无崖一点时间。
这一等就又等了两年。
他的状况非但没好转,反而还越陷越深。
如今三年都过去了,眼看着他还是这样,白娇晚忧心忡忡的觉得,不能再放任他这么下去了。
虽然她很中意楚殷殷,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整天靠思念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过活。
她心疼楚殷殷的遭遇归心疼,可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活着的人要向前看才是重要的。
白娇晚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道,“阿崖,半个月后,有场赏花会,到时候你记得来参加。”
“不一定有空。”容无崖眼波不动的说,他视线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空没空都得过来。”白娇晚却这么说,“你都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白娇晚又看向白听忱,“你手下是没有可用的臣子了?那么多的文武百官全都是吃干饭的?要是整个大兴都指望着你兄长一个人,那我看你的江山也坐不了多久了!”
白听忱就知道自己要跟着挨训,这三年来每次他张罗着所谓的赏花会实则是相亲会,被容无崖拒绝之后,就会把火气撒到他身上来。
他有苦难言,到底还是挂着一张笑脸,温声安抚道,“母后教训的是,为了能够确保阿哥能够有空参加赏花会,儿臣最近这几天就会把他手头的差事给分配给更合适的人。”
白娇晚轻哼了声,“早就该这样了!”
她这回态度强硬,又絮絮叨叨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明明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却再次停下来,侧身遥遥的看着容无崖,“阿崖,三年了,该过去了。”
容无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
脚步声渐行渐远。
御书房内只剩白听忱和容无崖。
白听忱和他年纪差的多,但心智却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有很多时候,他们两个居然有共同话题。
确认白娇晚离开后,白听忱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旁边男人的反应。
容无崖一动不动。
白听忱头疼不已,想到母后离开前的那个眼神,硬着头皮道,“阿哥,三年来,阿娘筹备这种别有用意的赏花会,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体谅她一番,她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感觉怪可怜的。嫂嫂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和阿娘也都很喜欢嫂嫂,盼着她好……”
他顿了顿,注意到容无崖没太大的情绪反应,才继续道,“我们都不希望她发生不测,可有时候咱们也应该认清现实。三年了,若是嫂嫂还活着,依照她对你的情谊,怎么会不回来找你呢?”
容无崖的指甲掐着手指,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认清现实吗?
他只要想到他的满满早已撒手人寰,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不。
他不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一天都不会放弃。
容无崖猛地抬头,朝他看过来,冷峻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与隐晦,“少管我的事。”
“阿哥!”白听忱见他又要自欺欺人,言辞难免激烈了些,“你该向前看了,要是嫂嫂的在天之灵……”
“啪!”
容无崖一巴掌重重拍桌上,眼底闪过几分骇人的阴鸷,纠正道,“她没死。”
白听忱一噎,转而反嗤道,“那她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会把她找出来。”
痴言痴语。
白听忱懒得点评,只顺着他的话说,“何必找她,诈一诈不就出来了吗?”
容无崖拧眉,表情染上了几分疑惑,“什么?”
白听忱靠在椅子上,经过三年的成长与历练,他身上越来越有那股帝王霸气了。
他顶着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偏生又模仿着他,漫不经心的吊起半边的眉眼,低笑道,“阿哥当局者迷,你坚信嫂嫂还活着,可她不来找你,便说明在躲你,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来寻你,如今母后操劳的赏花大会,正好是个契机。”
容无崖并不蠢,被他点了点,就想通了。
果不其然。
白听忱继续解释道,“你参加这次的赏花大会,一来呢,用其他女人刺激一下她,她若对你还有心思,不会躲着不出来,二来,你这回随便找个女人先搪塞着母后,省得她日后再隔三差五的找各种由头,给你塞女人。”
容无崖懂他什么意思,可他还是皱眉,下意识的反感,“再说吧。”
经过徐婉彤一事,他现在对女人完全没心思,甚至到了生理性厌恶的地步。
“再说?”白听忱摇了摇头,“母后可不会让你再说,不论如何,这回的赏花会你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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