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门童见状,脸上都闪过狐疑的神色。
这张玉佩的画像,近来这段日子,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上面写着,若是有了解线索的知情人士,可以到官衙或者王府上报。
提供有用线索者,必定重金报答。
两个门童看着面前的容骞,对他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其中一个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的道,“你当真见过这枚玉佩?”
容骞扫了他一眼,似是跟他说话脏了自己一样,冷嗤道,“当真!”
另一个门童可没把他放在眼里,说话时一点都不客气,“没有撒谎?”
“没有!”容骞气结。
那门童不为所动,反而警告道,“反正要是糊弄王爷,受罪的是你。上次王爷放过了你,为了活命,你都应该早早消失在京城,现在你又上赶着,哼!”
容骞气不打一处来。
随随便便一个下三滥的门童,都敢这么对他说话!
简直是反了!
他猛地伸出手指,戳着他的鼻尖就要发难的时候,那门童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对自己的同伴道,“你且在这里看着他,莫要让他走了,我这就去禀报王爷。”#@$&a;
另外一个门童点了点头。
门童一路疾驰,来到后院。
先见着的是醒醒,小丫头正蹲成了一小团,在捡地上落着的树叶。
入了秋之后,枝头堆积的碧绿枝叶开始泛黄,然后摇摇晃晃的坠到地上。
小丫头穿的粉嫩,与这遍地的凋零格格不入,反倒成了最亮眼的色彩。%&a;(&a;
门童一时不想开口说话打破这片安宁祥和的氛围。
就在这时,小丫头反而奶声奶气的道,“爹爹!”
容无崖一直都在留意着她,闻言上前几步,半蹲在她身边。
他尽量与她视线持平,用温柔到近乎不真实的口吻道,“宝贝,怎么了?”
醒醒举着枯黄的叶子,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她话没说明白,可容无崖偏偏就是懂了。
他耐心的跟她解释,“因为秋天到了,所以叶子就会变黄,就像是人随着时间的增长,也会变老一样。”
“什么是变老?”醒醒吐字不清,含糊的说道。
容无崖想了想,试图用她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就是长大,苹果是什么颜色的?”
“绿色。”醒醒说完又摇了摇头,“红色。”
两种颜色的,她好像都见过。
容无崖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有绿色的,也有红色的。绿色再长大一点,就是红色。苹果会长大,人也会长大,醒醒现在这么小小的一只,但是爹爹很大,醒醒以后也会长得和爹爹一样大。”
“然后呢?”醒醒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爹爹会老吗?”
“所有人都会老。”
“就像叁化爷爷那样,长皱纹吗?”
“对。”
“不要。”小醒醒举着枯黄的叶子,扑进他的怀里,“不要长皱纹。”
“不要老。”
容无崖笑笑。
小丫头现在还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道理,但只是听说到变老,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年少时候的心,总是这样纯净善良,柔软的像是一汪春日的湖水。
仿佛最细腻的轻风吹过,都能在湖面上吹起波皱,掀起巨浪。
他握住她的小手,示意她看这片黄灿灿的叶子,“黄色的叶子不好看了吗?”
醒醒摇了摇头,“好看。”
他便摸摸她的小脑袋,“爹爹长皱纹了,也好看。”
小醒醒搂住他的脖子,仔细看了看,一张小脸上满是笑意。
她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口,“爹爹最好看。”
小丫头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似乎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她很快就兴冲冲的又跑去捡叶子,“捡起来给阿娘看。”
“好。”
楚殷殷这段日子在张罗织金和山风的婚事。
她把织金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妹,事无巨细,一定要给她补个最好的仪式。
醒醒摇摇晃晃的从他怀里退出去,又蹲下自己玩。
容无崖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等看向门童时,眸底一片寒凉。
门童愣了愣,打了个激灵上前一步。
容无崖垂眸,没说话。
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王爷,容骞又来了。”
“该怎么做还用本王教你?”容无崖不悦,压着声音低沉的道。
门童立刻听出他话中的不悦,更加恭敬的开口,“他说……他说此次是因为公事。”
“哦?”面前的男人拖长了音调,回答的漫不经心。
他口吻里带着三分从容,三分淡笑,“他能有什么公事?”
门童感觉到从脊背开始,都是发麻发硬的,“他说见过画像上的那个玉佩。”
容无崖的手一顿,仅有的笑意也僵在嘴角。
他偏过头来,冷冽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门童恭敬的垂下视线,不敢搭话。
片刻后。
容无崖笑着对醒醒道,“醒醒,你自己现在这里玩,爹爹去给你买糖葫芦。”
一听糖葫芦,醒醒两眼冒光。
她高兴的颠颠跑过来,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又颠颠的跑着去玩。
容无崖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心领神会的上前。
他转身往外走,在醒醒看不见的地方,原本温情的脸,瞬间变得煞人。
门童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进入主院。
容无崖掀开衣袍坐在椅子上,朝门童使了个眼色。
门童受惊般的往外走,没多大会儿,就带着容骞过来了。
容骞在外面等了会儿,没好气的骂骂咧咧,可远远看到容无崖,瞬间噤声。
他想到上次被他恐吓的危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本来他这几日不好过,为了逃债,到处东躲西藏,甚至还抢过狗窝。
他是不敢再打容无崖的主意的,正常人谁敢招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疯的疯子?
哪里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几乎陷入绝境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个寻物启事。
玉佩……
他一开始觉得眼熟,还没想到在哪里见过。
等晚上躲在狗窝的时候,伴随着狗的呼噜声,不知怎么,眼前闪过晚晚的脸。
他立刻惊醒,这不是天大的发财的大好机会吗!
重金酬谢啊!
也不知道提供线索,能有多少银子给他!
他仔细在脑海里过了遍,确定那枚玉佩,确实见晚晚戴过,天一亮就来找容无崖了。
容骞是有自己的计较的。
去官衙的话,捞到的钱只有一份儿。
但是来找容无崖的话,就能要两份儿钱。
容无崖想找玉佩,也想找她的生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同他要钱!
来之前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怕,他是来给容无崖提供线索的。
然而眼下看到那个放浪形骸坐着的男人,难言的恐惧像毒蛇一样将他牢牢缠绕。
他几欲窒息,不知怎么,双腿不听话的扑通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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