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从会议室出来。
助理在前面带路,引他进校长办公室,这时,迎面撞见一个人。
女校长气势汹汹。
好像被什么人气到抓狂,揉着头发愤然离场。
江枫一进去就看见熟悉的人影。卓达正在沙发上发呆,扯着破洞牛仔裤上的洞,思索爱情为什么总是这样难。
江枫到他对面坐下,跷起腿,直言道:“给个交代。要我来谈撤资,你却紧跟我后面注资?”
卓达耸耸肩,“哦,你知道的,我为隐瞒身份,投资名义一直用我跟你合资的一间公司,我当然不能亲自出面撤资,只好麻烦你来……”
“来当恶人?”
江枫的眉角抽搐了一下。
这时,江枫联想到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追女校长故意搞撤资一事……谁知人家直接打算卸任——你兜不住了,就出来当救星,顺便让我出面背黑锅?”
卓达打一个响指,“诶?江老板不愧是大老板,思路清晰。”
江枫微笑,起身。
眼神阴森森的,让卓达发毛。
“——你好像认为我很闲?”
“——你觉得,我有时间在这里陪你玩追女人的游戏?”
“——现在全校师生都在议论某江姓股东临时撤资……我以为你真的遇上资金周转问题才出来替你收拾场面,我甚至还另外准备了个人入股……”
卓达摘了鸭舌帽,叹口气,“你就当作我跟你开个玩笑,行不行?不管怎么说,我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朋友。”
“玩笑?给我今晚的晚餐一个开胃笑话吗?多谢。饱了。”
江枫拿起外套往门外走。
人在半路被拽住,“喂,阿枫,你生气了?你去哪里?”
他抽回手,“放开,友尽。”
“……?”
卓达苦着脸开始卖惨:“她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豪。她对我毫无兴趣。”
“……”
江枫冷笑,嘲讽道:“我早同你讲过,你这样做只会受到轻蔑,女方会觉得你用金钱玩弄一切……”
“轻蔑?”卓达一愣,不自觉浮想女校长那细眸眯出狐狸眼般的曲线,饱满红唇抿出轻蔑弧度——他想着,不觉把领口扯开些,“我希望她尽情对我轻蔑。”
“……”
疯了。
江老板就这样平白无故背了个黑锅,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走人。
他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外面的沸腾声证明消息已经传开。一路上,同学们远远围观,熙熙攘攘停留在走廊上和大厅内,窃窃私语并伴随小动作指指点点。女学生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良商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帅却这么坏”等等无声批判。男生们则盯着女生们的目光,暗暗咬牙,表示不屑。
江枫从挤满黑白制服的人群中走过,目不斜视。
但一抹身影抓住了他的目光。
少女正懒洋洋地靠在围栏上,跟所有女学生一样,穿着白衬衫、黑短裙的制服,扎着高高的马尾,没有刘海,额前干净清爽。但因发量丰富,头发并不紧贴头皮,有些蓬松的凌乱感。
她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
江枫停步,侧身看过去。发现,原来斜阳照着白衬衫,真的会让一个人散发柔光。
正值放学时间,各年级学生背着书包陆续离校,人群稀疏散开去。眼看周围人少了,助理好巧不巧跟上来响亮补一句:“江老板!事情已经照你说的全部处理妥当,我们可以离开了。”
——江老板。
椰夕冷笑,转身就走。
江枫斜剜助理一眼。
学校白色围墙下那一条路,排满了蕉树与椰树,夕阳投下飘摇的叶影在墙上。两个人影掠过其间。
江枫否定了她偷听到的谈话。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讲给古椰夕同学听,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但说完后他问她:“理解了?”
“理解啦。”
他松口气,“这下信我了?”
“不信。”
“……?”
椰夕皮笑肉不笑,“好巧啊,江老板,原来你说顺路,真的是顺路。”
江枫站定,“古同学,你如果还有疑问,现在跟我回校长办公室——可以看到撤资相关的协议早就被撕毁。拆迁的传闻确实是真,那也是因为学校建筑年代久远,拆迁迫在眉睫。其实当年这些教学楼都建得很漂亮,如果不是出于必要,没有人愿意搬新址。”
两人真的回到办公室。
椰夕也看到了被撕毁的协议。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桌上还放着这个人与慈善机构合作投资东南亚多所华人学校的信息资料,就好像是他的个人形象宣传海报——另外,本校图书馆原来竟是他父亲早年非营利性投资修筑而成。
所以,不仅撤资是乌龙,椰夕还顺便知道了他别的一点事。
以前椰夕就认为,图书馆那栋楼修建得最好看。此刻,她没有为他家参与了图书馆的建立而对他另眼相看,但确实为他跟那栋漂亮的楼——哥特式风格、灰色城堡般藏满了神秘宝典的建筑扯上一点关系,而有了点好感。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口。
氛围正安静,彼时,几个插科打诨的男同学从前方打打闹闹走过去,几番推扭,差点挡路。
椰夕不满地看着男孩们远去。
江枫也跟着她看过去。
他微眯眼,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状,淡声问一句:“那位让你讨厌的踩鱼的男同学,也在里面吗?”
椰夕点头。
他望着男孩们别扭的背影,对男孩心思有种“明白了什么”的意味。
椰夕则一脸莫名其妙。
他在车前止步,转身直接问:“古同学,跟我一起去吃晚餐?”
椰夕怔住,也转一个话题:“你那位朋友真奇怪,竟大费周章追校长。大概你们有钱人都比较无聊?但就算是富家子弟,生活顺风顺水以至于人生平平无奇,也不能挥霍无度吧?好像没有正经事做一样……”椰夕摇摇头,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他。
江枫脑子里“叮”一声。
截止到目前,他二十四岁的人生,还从没有人用“平平无奇”来评判过他。
他清清嗓子,说:“我有正经事。那个整天想约女孩的人是我朋友……”——不,现在不算朋友。
椰夕噗嗤一笑,“所以江老板,你刚才没有约我吃晚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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