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夕被气个半死。
那场相亲,不谈结果,单讲目的,从一开始合青就是骗她的。
合青:“一分钱也没有!”
古椰夕:“没有?”
合青:“没有!”
古椰夕一脚蹬翻饭桌边的凳子,哐哐哐,“那天你怎么讲的?”
“我讲,没有。”
椰夕摔门而出,当天就去一间杂志社应聘。自己挣钱存学费还难吗?
她推开面试间的门,挺胸抬头走进去,在对方开口前就先讲话。
而一旦她开始认真讲话,对方就很难插话。二十分钟后,她刚讲到这里:“至于我最爱的英文诗,是济慈的《whenihavefears》……”
“好,停停停,”打瞌睡的主编一个哆嗦,环顾四周,揉了揉地中海头顶,“不用讲这么详细,同学。其实你不讲,我也看得出你是b型血、射手座……”
椰夕兴奋地点点头,“你的判断力好强!”
“但你的判断力较差。”
主编戴上眼镜,起身,收拾桌上的简历表,“你们这类学生我见多,一到假期就四处冒出来应聘,实际上不过是想混个假期兼职,两月后消失无踪,继续念书去……”
椰夕见对方要走,赶快拦住:“这类情况确实存在,但我这里不可能,我家刚破产欠债,我需要稳定的工作。哦!我没有卖惨的意思,那是我父母的事,其实同我没任何干系……”
主编:“……”
“抱歉,你的应聘没有通过。”主编绕开她,大步走掉,“我们不缺无经验的编辑。最多,缺一位插画师……”
——椰夕双眼发亮,跳过去,挡在他面前,“那么,我可真的是太适合啦!”
不知为什么,杂志社里会充斥着金融类报刊。同事说,那是自己以前看过的——因为有读金融类新闻的习惯,当然主要是因为工作太闲。
同事为给古椰夕腾出办公位置,匆匆忙忙收拾堆得像坟墓一样的旧报纸。椰夕兴奋地看对方整理“草垛”,预感到这里的工作氛围很适合自己。
“这个!就是我的办公桌吗?”她捂嘴,一脸惊喜状,指着空荡荡没有任何设备的桌子。
同事:“……”
“事实上,这只是个摆设,你又不是坐班编辑,每月在家画好插画过来交稿就好……”
“但我不习惯窝在家里,我习惯每天外出,我还是多来这里坐班吧!嗯,让我想想,我可以把画具搬一些过来……”说话间,一张报纸在同事转身时被带飞,糊在椰夕脸上,完全地覆住了她的视线。
她揭开报纸,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呈现在眼前。
“——啊!”
人差点从椅子上仰倒,还好被同事拉住,但同事因此抛开了满怀的报纸,霎时间,漫漫白纸黑字飞舞在办公室内。
主编从容地路过:“很好,今天招到一位清洁工。”
女同事埋在前面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椰夕跟在后面把收拾好的地方翻成残局,“请问,刚才那张报纸在哪里?”
对方咬着后槽牙,“虽然那是一位大帅哥,你也不至于这样夸张?”说完,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报纸。
头条版面上,英俊面孔夺目。
椰夕扯过报纸来。
照片上的人,站在一栋木屋外,斜靠车门,跟一些商务人士闲谈。从拍摄角度看,远景中只有他露着正脸,身形挺拔修长,气质卓然。
古椰夕再看日期,发现这已经是两三年前的报纸。
相关文字报道:近日,江董独子江枫留学归来,冒橡胶跌价风波购买大量橡胶园,并创立橡胶产品品牌,成立gr公司……作为行业新贵,他……
同事把报纸夺回去,“这份报道可是我写的呢!我的珍藏样版。”
“你认识他?”
同事翻个白眼,叹口气,“谁不认识他?我还采访过他!那,我跟你讲,以前我在报社上班,有一次访谈亲眼见过本人,哇,好冷的一个人,采访间多数时候都在沉默,总回答‘是’、‘不是’、‘没错’这种词……他跟那些成功的企业家不一样,好像不善言辞诶,嗯,不健谈。”
“不健谈?”椰夕回想,“我怎么感觉,不是这样的……”
“哈哈,你这个人,难道只看人家的脸来判断的?但是看表面反而正常啦,这种年轻英俊的黄金单身汉,无论多高傲冷漠都是正常的,要他对你我普通人温柔平和,未免太难!哈哈。他甚至都不会跟你我这种人搭话。”
——可是,他甚至在私下讲朋友和校长的感情八卦诶。
——他还像特士司机一样闲聊。
——他不喜欢在公司办公,而常去公众咖啡厅待着。
椰夕想着,回过神来,接着把那篇报道看完,坐回椅子上,感觉心虚。
她望着报纸失了神,喃喃道:“老天,我知道他有钱,但不知这么有钱。这到底是什么家底啊。”
同事认认真真地将报纸叠整齐,收藏好,“当然是挖矿的雄厚家底啦,否则,他怎么把橡胶产业做这么大的?他还这么年轻呀!才二十四岁。”
嗯,古椰夕知道他有数万英亩的橡胶园了。
她知道他家有矿了。
好的她知道了。
……心里莫名空落落的。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个准天才漫画家呢,也还算不差的?
只用两分钟,她就想通。
想通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马来华人富豪不少,只是,像那种级别的真的屈指可数……要理解一头狮子是简单的,要理解雨林里出没的神秘野兽则有点难。
而且,野兽怎么会听懂一枝桔梗讲话?交流有难度。
夜里,古椰夕梦见一只枪灰色打火机,打火机点燃了香菜,整晚,那只打火机就在梦里飘啊飘,空气中却没有味道,干燥、闷热,这把她吓住了。可清晨醒来,窗外又是个雨下得嘀嘀嗒嗒的天气,那么潮湿。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
很多天过去,电话机放在留声机旁边,铃声一次也未响过。
——有种预感成真的感觉。
某座橡胶园附近,一些欧式洋楼错落聚集,形成一条风景线。众所周知,这些华丽雅致的房子全都属于一家人。
江氏几代历来住在那里。
江枫偶尔待在吉隆坡,偶尔住槟城,最近一直停留这边。雨季渐渐过去,阳光充沛的下午,他坐在棕皮沙发上,对照着卡片上的数字,再次核对后,重新按一遍号码。
呼叫失败。
他让女佣换一个电话过来,再拨一遍,仍失败。
于是,他就靠着沙发背,举起卡片,盯着上面的号码开始研究。
炫目阳光透过纸背。依稀可见「古」字写得很好看,数字同样写得很好看。
只是……
好像少一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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